滿京城都是我的皇親貴戚 第25節
他嘆息一聲。 “小京他, 不能跟我們一起去。” 衛瑜臉上是一種天地崩塌的表情。“為什么?”她急切的問。 六王爺緩緩道著剛才來時在路上打的草稿:“因為小京他太小了, 你看啊,他還沒你一條手臂長, 草原又風沙大,小京他被風卷走怎么辦?” “放在屋紙里!”衛瑜搶答。 “不止是這個,他年齡也很小啊,你看小京, 他連吃喝拉撒都不會自己解決,到時候大家都忙,一個不注意給他丟了怎么辦?”六王爺繼續唬她。 衛瑜看上去好似有些動搖,但還是不死心的爭取道:“那、那瑜姐兒可以照顧小京。” 六王爺無情的戳穿她:“可是你連自己都要知畫他們照顧。” 衛瑜臉一鼓, 張口就要嗆回去,又閉嘴, 又張嘴, 又閉嘴, 一張臉都憋紅了, 饒是她也沒有什么話可以反駁,因為仔細一想, 六王爺說的的確都是實話。 六王爺唬完孩子又回到了慈父的角色,他順著女兒的毛:“沒關系的,瑜姐兒,咱們就去一個月不到,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你又能和小京一起玩了。” 一,這個字她明白,先生教過,好像不是很多的意思,但后面那個字,月,又是什么意思呢? 衛瑜苦惱的撐著腦袋,想了好久好久,又聽六王爺講了好多好多邊疆的美景美食,這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六王爺完成了任務咧嘴一樂,拿出帶來的一小袋酥糖就塞給女兒,見她的臉色多云轉晴笑的更燦爛了。 他可沒說假話哈,圣架在邊疆的確就停留一個月不到,可再加上來回的路嘛,至少兩個月…… 一次顧玨沐休來六王府找她玩的時候,衛瑜就對此事大吐苦水,那會兒兩人正在六王府的花園中同小京玩耍。 “要是小京再長大一些就好了。”衛瑜不無遺憾的抱怨。 而顧玨將一個紅色的沙包扔出去,看著小京吐著舌頭搖晃著尾巴又將沙包送回他手里,心里對六王爺的這么說的緣由心知肚明。 要不是他和衛瑜是朋友,要不是不想要朋友傷心,他鐵定要將事實的真相告訴她,再看著他們父女一場大戰。 可他們是朋友呀。 顧玨撇了撇嘴,言不由衷的道:“六王爺說的也不無道理。” “汪,汪——” 顧玨彎下腰,伸手摸了小京一把,順便將自己面上無語的表情掩起來。 除了這件事,六王府的后院也算不得太平靜——主要是柳姨娘造成的不平靜。 王爺要去邊塞,足足兩個月,和王妃! 這幾個詞兒組成的句子毫無疑問讓柳姨娘焦慮了,她開始想各種方法只為了讓六王爺也帶上自己。 于是柳姨娘開始日日給六王爺送湯水點心,時不時就在后花園中晃悠渴望著遇到某人。 祝姨娘好心勸她不要多折騰,可柳姨娘不聽。 她哪里會聽呢,她覺著自己做的可對著呢,王爺離開那么久,回來了哪里還會記得她這個小妾,姨娘爭寵,天經地義啊。 她祝姨娘一舉得子,這后半生是有著落了,才說得出這般風涼話,可她還只有一個女兒呢,有得忙活。 只是她送過去的東西,六王爺吃歸吃喝歸喝,準話卻是沒有的,柳姨娘的一腔真心終究喂了狗。 這樣不行啊,柳姨娘急的直揪帕子,正無助之際,忽的她看到一旁艱難翻著身的女兒,眼睛一轉便計上心頭。 當天下午柳姨娘就抱著自家半歲多不到一歲的女兒,大搖大擺的去了軒南院。 恰巧遇到六王爺自作了一幅畫心情很好的在欣賞,柳姨娘心下大定,更是覺得志在必得。 “王爺,”她柔柔道,“嫣姐兒想您這個爹爹了呢,妾身便帶著她過來了,您快來看看嫣姐兒。” 六王爺此時心情不錯,是以很好說話的站起身來,走到一臉懵懂的衛嫣跟前捏了捏她的小臉蛋。 他夸贊道:“嫣姐兒又胖了些,你是個會養孩子的。” 柳姨娘被夸的高興:“嫣姐兒是妾身的孩子,妾身自然會盡全力認真照顧她,只是,王爺……” “怎么了?”六王爺順著她的話問道。 “王爺您文采斐然、學富五車,定是知曉,這人的眼界要從小開始培養,這般長大后才能成為王爺您這般品德高尚的才子。 啊,妾身忽然想到,再過些日子,皇上不是要帶您去邊疆嗎?那不如趁這次,您將嫣姐兒也帶上?” 這話題轉的實在生硬,總歸是說出來了。 聽到最后,六王爺臉上略帶著自得的表情逐漸變為眉頭緊鎖,他摸著下巴:“嫣姐兒這年紀到底還是太小了……” 柳姨娘忙道:“妾身會跟著照顧好孩子的,再者,二少爺不也跟去了。” 六王爺道:“琥哥兒畢竟一歲多能跑能走了,但嫣姐兒可是……” 柳姨娘急了:“哎呀,王爺,都說了妾身會照看她的,而且嫣姐兒乖的很,一點兒不鬧人。” 說著像是為了證明衛嫣這孩子的確不鬧人,她抱著孩子一股腦就往六王爺懷里送。 六王爺不想接啊,當年衛瑜那么小的時候他都沒抱,又怎么會抱如今的衛嫣呢。 可柳姨娘手里的動作直接變成了推搡,伸直著手臂遞出去,直把孩子往六王爺懷里推,六王爺就是不接也不行,不然孩子掉地上了算誰的。 柳姨娘堅信,嫣姐兒與六王爺之間父女的羈絆可以喚醒對方的父愛,從而使六王爺帶著她們母女倆一起去邊疆游玩。 看著六王爺(不得已)接過了衛嫣,柳姨娘臉上都笑出了一朵花兒來,她信誓旦旦道:“妾身就說了吧,王爺,嫣姐兒很乖的。” 抱孩子之前六王爺害怕極了,不過抱過來之后,六王爺覺得還是挺不錯的,嬰兒小小的軟軟的,聞上去一股奶香味兒,也不知道他以前在害怕什…… “嗷!” 六王爺抱著孩子一竄三尺高,嚇得柳姨娘帕子都落在了地上。 他迅速將孩子遞回給柳姨娘,看著手上沾染的黃色液體欲哭無淚。 為什么那時候不敢抱瑜姐兒,對啊,為什么呢,還不是怕小嬰兒控制不住自己的三急,沒想到啊沒想到,躲過了瑜姐兒,躲過了琥哥兒,如今竟載倒在這小丫頭身上。 嗚嗚嗚嗚嗚嗚,他今日穿的可是新裁的衣裳啊! 果然,他不該抱這未長成的孩子的。 “柳姨娘,你先回吧,本王要先去更衣了。”天知道六王爺使了多大的勁兒才咽下喉嚨里的哽咽。 “王爺,哎,王爺……”柳姨娘抱著孩子留在屋子里,望著六王爺離去的身影,咬著唇眼里很快沁出了淚水。 唉,這孩子,怎么就不爭氣呢,今日原本那么好的機會,就這么被破壞了,去邊疆這事兒怕是沒可能了。 柳姨娘心里氣極,看著悠然自在的小嬰兒氣的想要打孩子,卻又舍不得。 待日后吧,待日后這個孩子懂事好后,她定要好好教導這個孩子……可不要像今日那么傻了。 懷里的小嬰兒拱著柳姨娘的脖子,絲毫不知自己的娘親在此刻給她定下了一個怎么樣的遠大目標。 除了后院中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打小鬧,這小半個月就在行李的查漏補缺中過去了。 在出發的前一天,衛瑜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后還是六王妃的武力鎮壓才讓她安安分分的躺下。 一但安靜下來,靜謐的夜晚便很快將她拖入夢鄉,漫漫長夜對于安睡的人來說,閉眼睜眼又是一天。 衛瑜被叫醒的時候天都沒有大亮,她剛睜開眼還以為自己的夜半醒來,直到被知畫用溫熱的毛巾糊臉才確認是真的到要起的時候。 今日衛瑜的包包頭上沒有像往常一樣簪上細巧的珠花,唯一的裝飾就只有一小串嫩黃的迎春絹花。 匆匆忙忙趕到皇宮時,夜色仍未褪去,又稍候了一會兒,皇帝到玄武門上頭同皇室宗室與大臣御林軍們講話,無非是“此去同樂”“愛卿辛苦”云云,此時天蒙蒙亮。 衛瑜頭一靠,直接在知畫身上又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身處搖搖晃晃的馬車之中。 “唔……介是,在那里?”她揉了揉眼睛,倚著六王妃緩緩的坐起身子。 “瑜姐兒說我們在哪里啊?”六王妃寵溺的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子。 衛瑜哼哼唧唧的皺起鼻子,隨后逐漸清醒,入睡前的種種在腦中一一閃回,她猛的睜大眼睛。 “娘親!” 六王妃握著茶杯的手被她嚇得一顫,衛瑾一頁書沒翻過去。 “我們現在已經到邊邊了嗎?” 六王妃失笑:“還沒有呢,你不過睡了兩個時辰不到,哪里就有那么快,咱們還得在路上耗費些時日呢。” 衛瑜聽了也不失望,站到榻上就去翻馬車的簾子,知畫忙從后頭扶住她。 一拉開簾子她就被震驚了,這外頭的景色她不知是在哪里,可在前頭的彎道上,她隱約可以看到一長串的馬車,還有騎馬的人,浩浩蕩蕩的看不到頭尾。 衛瑜驚的好一會兒合不攏小嘴,半晌問道:“皇爺爺,皇奶奶呢?” 這事兒六王妃也不甚清楚,她回憶著出發前禮官報的出行人數,心里暗暗算著,而后不確定道:“大約得在一里開外吧。” 可能還不止,前頭有開路的御林軍,有圣架,有各位娘娘們,還有小部分的行李,到他們這里也不知排了有多遠。 想及此,六王妃安撫道:“等到了邊疆便能見到你皇祖父及皇祖母了。” 衛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所在的馬車外頭傳來人聲,隨后馬車停了下來,衛瑜還以為到地方了,還未等她跳下坐榻,一只手掀開馬車簾鉆了進來。 “爹爹?”衛瑜這才發現自己醒來一直沒看見六王爺,直到現在看到了人才想起來,不禁有點不好意思。 六王爺走過來順便拍拍她的腦袋,待他坐定后,馬車再一次開始行駛。 他剛才在外頭騎馬,應該是說,成年的皇子都該在外頭騎馬,只是六王爺你懂的,要是能堅持下來,六王爺就不是六王爺了。 騎馬騎上一會兒還好,騎的久了,那兩腿間便會磨的火辣辣的疼,六王爺一酸秀才文人能堅持住才怪呢。 二王爺也是文人,他腿也難受,可是比起六王爺,他更要臉,鉆進馬車里同婦孺一起坐的事他做不出,于是便只能繼續在馬背上難受。 這會兒他倒是開始羨慕起自己這個六弟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不是?就算他做出點什么不合時宜的事也不會有人說他,可自己就不一樣了,他要臉。 這回出塞,前面幾個大皇子里帶了二王爺、三王爺和六王爺一家,后頭半大不小的帶了九皇子和十皇子,太子留下監國,其余王爺輔助。 六王爺可高興了,因為五王爺沒跟來,又沒太子管他,這可不就是山中無天敵了么。 想及此六王爺幾乎要兩天長笑三聲,此可慰前些日被尿濕新衣之痛。 當六王爺坐到馬車里后,長長舒了口氣,心道這才是身為王爺應該有的待遇嘛,聰明人誰去騎馬呀。 要經歷長途的馬車比平日里來往皇宮的更大更結實,不止有桌子、椅子、軟榻,甚至還有一張床在里頭,經過工匠們盡心拼制的馬車減震效果很好,不仔細感受基本察覺不到什么搖晃的感覺。 六王府的馬車其實有三輛,只是白日里不歇息的時候,單獨待著也沒意思,一家子人都待在前頭最大的馬車里頭消磨時光。 六王爺上了馬車后便半靠著身子假寐起來,坐在他邊上的衛琥是同款動作,一大一小的看上去就像是誰是誰的縮小版,倒是有些溫馨的意思在里頭。 ——如果這爺倆不張口說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