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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京城都是我的皇親貴戚 第19節

    四季酒樓的大門敞開, 門口的迎賓不知是酒樓本身的還是康王安排的,面上笑容燦爛,讓人看了心生歡喜, 恭恭敬敬的把一個個賓客迎進酒樓。

    賓客們或雍容或自如的走了進去, 其中有一個小腦袋看看這兒探探那兒,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大草原的新生小羊。

    衛瑜乘馬車路過酒樓很多次,這卻是她第一次真正走入。

    一旁的衛瑾也不由得側目,實在是這酒樓布置的與往常認知中的酒樓不大一樣。

    一層倒是被擺放成尋常宴廳的模樣,風雅又大氣, 但二層原本的桌椅不見, 坐在欄邊的改為一些絲竹樂妓,原來剛才街上的樂聲就是由這邊傳來的, 此時整個二樓每隔三丈左右就有一名樂妓彈奏,那樂聲可謂是四面環繞。

    輕柔的樂聲縈繞在梁,賓客們被丫鬟小廝帶著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衛瑜他們的位置還算比較靠前, 只是高座上宴會的主人公不見,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說曹cao曹cao到。

    衛瑾看到康王抹著嘴邊的殘渣,邁著同體型不相符的矯健步子飛快朝上座走去,他看見了, 但他不說,他默默低下了頭。

    “感謝各位今日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鄙人的宴會, 希望……”

    康王眉清目秀的一個胖子, 不曾想官話倒是說的漂亮, 大部分人紛紛點頭舉起酒杯應和。

    衛瑜這樣的小孩子是聽不進去的, 大約是剛才路走多累了,她聽著聽著竟聽困了, 險些一頭栽進面前的涼菜里頭,好在一心顧著meimei的衛瑾及時伸手接住了他墜下的腦袋,免了這一栽。

    前面的位置真的很開闊,視野更是好,也是好巧不巧的,康王恰巧看見了這一幕,他心里生出一些尷尬來,于是又咳嗽兩聲,暗暗減少了一些官話。

    “……好了,各位今日吃好喝好!”

    他說完覺得自己這話是不是說的太隨便了,又想補上一些漂亮話,可底下的賓客沒有給他機會,一眾應和叫好聲幾乎將他淹沒。

    康王一愣,隨后擺爛的甩甩手,吃吧吃吧,他不廢話就是了。

    沒有人喜歡廢話的宴會主人,這時正式開宴,衛瑜又被顧玨揉搓著臉逐漸清醒過來,后者被當事人的哥哥瞪了一眼,而后若無其事的松開手。

    面前這桌菜一看就是被特地交代過的,都是適合孩子的吃食,重油重鹽重辣的一眾沒有,知畫看著眉間的褶皺松開了些,著手替衛瑜先盛了一碗魚湯,兩個小隨從有樣學樣,也這么為自己主子盛了碗奶白的湯水。

    咕嘟咕嘟咕嘟,“啊——”一口氣喝了小半碗奶白的魚湯開胃,衛瑜原先覺得有些飽了的小肚子一下子仿若又空了下來。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盤:“知畫,我要吃吶個紅紅的丸紙!”

    知畫順從的給她用勺子舀了一個茄汁丸子放到盤子里,拿筷子輔助著將丸子分割成小塊方便她吃。

    這丸子約莫荔枝大小,rou打的緊實,嚼起來幾乎沒有什么顆粒感,外酥里嫩,用酸甜的茄汁一澆,大約沒有小孩子能夠拒絕。

    衛瑜吃完了又要第二個,知畫就不給她了。她剛才分丸子的時候,就看出那丸子外殼這般酥脆,定是用油先炸過一遍的,吃了一個也就罷了,可這丸子不算小,再多吃就要不好了。

    “我還想吃嘛。”衛瑜眨巴著眼睛賣萌,希望能再為自己爭取來一顆茄汁丸子,“就依個,依個!”

    知畫不為所動,她可是看著小郡主從小到大的,自然這種伎倆她也看過不少,經歷過不少,更被蒙過不少次,哪里還會再跳進坑里。

    “知畫~知畫~”她進而扯住了對方的袖子,挪動著身子幾乎整個人都要爬到人家身上去,“知畫~知畫~就依個~就依個!”

    知畫的身子晃了晃,認真道:“小郡主,這丸子您不可多吃,于身子不好。”

    衛瑜嘴一癟,嘴里還回味著那酸酸甜甜、酥脆嫩滑的絕妙味道和口感。“我想吃啊,就依點。”她聲音變輕,摻了些低落。

    衛瑾鮮少看到meimei這個模樣,不由多了些心疼“知畫,要不就再讓她吃一個吧,我看這丸子也……”他在對方嚴厲的逼視下閉上嘴。

    “是啊,團子這不過才吃了一個,換我的話能吃五六個呢。”

    知畫也想瞪顧玨一眼終究還是沒敢,只是心里想著,您多少歲,我們小郡主又多少歲,這吃的能一樣嗎,這能混為一談嗎?

    大約顧玨說完也發現了自己的話有問題,連忙開口找補道:“不若這樣吧,一個丸子,我吃一半,團子吃一半,又能吃又不多吃,這樣可以吧?”

    被衛瑜祈求的眼神看了半晌,半晌知畫松口同意了這個折中的做法,不過仍舊加了一個條件:“三分之一,您只能吃三分之一個丸子,且這余下的部分其它菜也絕不可再多吃了,之后您得聽奴婢的。”

    衛瑜點頭同意,雖然不能吃一整個丸子,但三分之一也是rou呀,她吃的一本滿足,在吃完這三分之一個丸子后,她又回味般的舔舔唇,隨后立馬被知畫夾到眼前的蝦仁吸引了注意力。

    她試探的咬了一口,再抬起頭的時候眼里好像有了光——好吃!“知畫,債來依個蝦!”

    知畫又給她夾了一個。

    除了衛瑜在認真吃飯,其實大多數賓客都不曾怎么注意眼前的菜,而是觥籌交錯,整個酒樓中除了樂聲便是或爽利或含笑的交談聲。

    “嚯喲!”

    突如其來的幾聲驚嘆打斷了這桌人埋頭干飯的情形,衛瑜抬起頭,嘴角還沾著一點湯汁,顧玨目光挪向那頭,雙腳蠢蠢欲動。

    衛瑾看看那處越來越多的人,又將目光挪回:“瑜姐兒,吃飽了嗎?”

    衛瑜低頭拍拍圓滾滾的小肚子,動作不言而喻。

    衛瑾這才允許將她面前的飯菜撤下,抓著meimei的手朝那圍著人愈發多的地方走去。

    顧玨想了想,跑到他們前頭去湊進人堆兒里看了一眼,眼里稍稍多了些興味,又跑回來抓住衛瑜的另一只手,邊走邊道:“你猜猜那里頭圍著的是什么?”

    “使么?”衛瑜眨了眨眼,猜測道,“吃的?”

    顧玨的眼彎了起來:“不對噢。”

    “娃娃?”

    “昏真?”

    “釵?”

    顧玨搖頭搖頭再搖頭,衛瑜猜不出了,反正也快到那一塊人群聚集地了,干脆就不猜了,不若直接上前去一探究竟。

    她懷著莫大的好奇心走了過去,不等知畫他們開路,自己就尋了空隙鉆進去,都來不及拉住她,其余人連忙跟了上去。

    “哇——”看到眼前的場景,她立馬發出一聲長長的驚嘆,人群中那個在桌上跳來跳去的小東西成功得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衛瑾看到那東西也愣了,任誰也不會想到,這么一個滿身黃毛的小家伙會出現在酒樓之中,甚至還端著酒壺在桌上徘徊著替賓客們倒酒。

    “喲,這只猴兒是哪兒來的?”顧玨看著新奇,他平日里在大街上也不是沒見過耍猴的,可這么一個“猴小廝”還真是第一次看見。

    “聽聞這猴兒是康王弟為了這次宴會特地找來的,還真是怪有意思。”站在人群最前頭之一的六王爺好意解釋道。

    不知何時出現在這里的康王:“他說的對。”

    他看向后面幾個趕過來的小豆丁,道:“其實就算你們不過來,一會兒這只‘小廝’也會到你們桌前去侍候一回。”

    衛瑾抓住衛瑜探出去的手,有些擔憂的問道:“康皇叔,這猴子真的不會傷人嗎?”

    “自然不會。”康王肯定的搖了搖頭,“你們不知道,這小猴兒自小便是被人養大的,野性已然全消,最是親人不過,今日它的出場費啊,可抵得上你們十桌的宴席。”

    話是這么說,但衛瑾仍舊有些擔心,動物這種無常的東西,誰說得準呢。

    倒是顧玨已經先一步上前摸了摸小猴兒的毛茸茸的手背,后又低頭朝滿眼羨慕的衛瑜道:“團子,看,這是猴子。”

    “活——嘰。”衛瑜看著那只金燦燦的動物,可真是對顧玨的那只手羨艷壞了,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摸摸~”

    衛瑾將meimei的兩只手都抓住,氣急敗壞的看向顧玨:“你還招她。”

    顧玨無辜的眨眨眼,又在猴子的后背擼上兩把:“怎么,我說錯了嗎?這難道不是猴子嗎?”

    那猴子倒是乖,被顧玨怎么摸也不帶生氣的,它乖巧的蹲在凳子上,爪子上還抓著酒壺,衛瑾看到這一幕稍稍消了些氣,感受到手中包裹著的小手的掙扎,他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

    “好吧。”他妥協,半蹲下來同幼妹平視著協商,“你可以摸猴子,但是只能輕輕的摸,不能拍它打它,不能拽他的毛,也不要碰它的爪子。”

    好不容易等到哥哥松口,衛瑜喜出望外,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衛瑾這些無傷大雅的條件,眼里迸出了期待的光芒。

    “摸摸?”她又問。

    這回衛瑾很容易就同意了她的請求,顧玨也大方的讓出了猴子邊上的位置,讓小丫頭更近的接觸到它。

    “吼~”衛瑜朝著小猴子伸出手,眼睛亮晶晶的,嘴里喚著小猴子,小心翼翼的將手湊近。

    猴子明顯注意到了這只兩腳獸幼崽,它歪了歪頭:“嘰?”同時配合的將手抬起來,貼了貼兩腳獸幼崽幼嫩的手心。

    得到了回應的衛瑜高興壞了,她又叫道:“吼~嘰?”

    猴子:“嘰。”

    衛瑜:“吼嘰~”

    猴子:“嘰嘰。”

    衛瑜:“嘰嘰!”

    邊上圍著的幾個大人對這孩子與猴兒無障礙交流的場景會心一笑,隨后就有大人招呼:“讓小孩子自己玩,咱們繼續!”

    原來適才圍著的這群人,也就是這些公子哥兒們,正打算開設一場飛花令,而最終舉行懲罰的,正是眼前這只蹲坐在椅子上的,舉著酒壺的小猴兒。

    桌上擺放著一溜的酒盞,小猴兒的任務就是將酒壺中的酒斟滿酒盞,在沒有主人引導的情況下,斟了酒的酒盞數都是隨機的,那接不上飛花令的公子便要將這些酒盞中的酒通通飲盡。

    這廂參與多人飛花令的就有六王爺、九皇子、康王和戶部尚書家的公子,作為宴會的主人,便由康王先行開頭。

    “本王可得好好想想。”康王瞇起眼——雖然本來也沒什么差別,曲起手指摸著rourou的下巴,思考了片刻后,他吟道,“花褪殘紅青杏小。”

    “康王弟可真是,想了半天就想出這。”六王爺毫不留情的嘲笑,順便接下一個,“落花時節又逢君。”

    康王一個皮笑rou不笑,看在兩個關系好的份上沒懟回去。

    九皇子才不過志學之年,接起詩來卻絲毫不落下風,六王爺剛話落他便接上:“取次花叢懶回顧。”

    “不錯啊小九。”六王爺不吝嗇的贊道,九皇子會以一個呲著牙的陽光笑容。

    第四位是盛公子,他微微一頓,道:“自在飛花輕似夢。”

    幾人略略夸過幾句,隨后飛花又拋回了位于第一位的康王,他大約是早就想好了的,這會兒立時開口:“不知近水花先發 ”

    “不錯啊。”六王爺贊了一句,康王立馬便消氣了。

    得,一會兒不給他的酒里倒辣椒了,康王想。

    又到了六王爺,這時他就有些捉襟見肘了,剛才在別人借飛花令時都只顧著嘲笑人家或者起哄,搞得自己現在反應不過來了。

    “呃……”六王爺猛搓腦袋,“呃……”

    剛剛還“嘰嘰”的衛瑜就又開始學自己爹,學的又不像:“窩……窩……”

    一時間廳里好似有一大一小兩只鵝。

    在衛瑜“窩”到第六聲時,六王爺忽的眼睛一亮:“對……對!”

    他嘴里念叨著,忽而大力揉了揉衛瑜的腦袋:“有了,我花開自百花殺!”

    衛瑜抱住自己的雞窩頭,委屈的往邊上站了站,猴兒看了看她的雞窩頭,抱著酒壺往她身邊靠近了些。

    “吼嘰~”衛瑜委委屈屈,猴兒想了想,蹲坐下來細細的扒拉起她被揉亂的頭發。

    正準備上前的知畫看這猴兒還理的像模像樣的,就直接站在了原地,同時在心里暗嘆,六王爺唷,弄亂了閨女的頭發,還得猴兒還掃尾。

    雖然一人一猴一孩子現在看起來都挺高興的。

    猴子理著衛瑜的毛,顧玨理著猴子的毛,衛瑾瞪著他們三個。

    擠下來輪到的又是九皇子,他想了想,道:“春城無處不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