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大雜院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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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成好笑地看了妻子一眼,打開家門就朝院子外走去。 屏門外,胡東來跟在親爹身后,滿臉憔悴。 這些天接受了無數異樣的眼神,讓他煎熬得不得了。如果不是親爹做出這個決定,火速辦理了離開手續。胡東來覺得自己遲早要發瘋。 何天成打開屏門,看到的就是胡家父子滿臉憔悴的模樣。 “成子,別關門……” 胡大爺伸手擋住了何天成關門的舉動,眼神祈求何天成給他一個機會。接著立馬把身后低垂著腦袋的兒子推了出來:“趕緊的,跟你成子哥道歉。這次之后,可能一輩子都再也見不著面了……” 說到最后,胡大爺嘆了口氣。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真不想一把年紀,快要退休的時候離開家鄉。 “成子哥,我知道事情都是我不對。當時我不該那么懦弱,就只顧著自己,沒想過你的安危。我不求你的原諒,只求你別怪我的爸媽。我今天離開后,不會再回到這里了。” 胡東來說完,九十度深深彎下腰對著何天成鞠躬。 何天成看到他這個做派,再看看隨著兒子話音一起鞠躬的胡大爺。眼神中帶著些凜然跟嘆息。 最終,何天成也沒有說出原諒不原諒這種話,只給了胡家父子一句話:“希望你們去了西部好好工作,努力建設分廠,報效祖國。” 胡家人的離開又刮起新一波議論。不過,這都跟白棠家沒有關系了。 —— 何天成在胡家人離開后的當天下午,去了趟熟人那,拿了個豬頭回來。而且還是個難得一見的大肥豬頭。 “這哪兒來的?” “高興了吧!” 何天成把豬頭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笑瞇瞇看向白棠。 不止白棠震驚,就連沒見過豬頭的團子、圓子,都瞪大了雙眼,看著豬頭那比他們小臉還要大的豬耳朵。 “哇……” “爸爸,爸爸,豬豬,豬豬……” 豬頭被簡單收拾過,看起來一點都不恐怖,反而有一種引發人肚子饞蟲的吸引力。 這可是rou啊! 那么大的一坨rou! 見白棠沒好氣地瞪了自己一眼,何天成伸手摸了摸鼻尖,討好笑道:“這豬頭是從老張那拿的。你知道他這人,就在屠宰場工作,關系硬著呢!” 老張是何天成認識的一個大叔,在屠宰場當殺豬大師傅。兩人是在工作中認識的。之后雙方互有來往,主要是何天成幫老張找些果子、山貨等等。而老張則是時不時給何天成留些不要票的邊角料。像何天成回來后,每天吃的豬大棒骨頭,就是從老張這里拿的。 看何天成這副獻寶樣兒,白棠終于繃不住臉笑了起來。 “去把豬臉蛋弄干凈去。” “好咧!” 看著爸爸拎著那個大豬頭朝廚房跑去,團子、圓子兩個小娃立刻丟下mama,歡呼著跟了過去。那個歡樂勁頭,真是讓白棠樂得直搖頭。 何天成收拾豬頭,白棠也沒有閑著。 前幾天何天成從鄉下弄回來的那副豬大腸跟豬肚子,被清洗干凈之后,豬大腸被白棠用各種鹵料做成了鹵大腸。而豬肚子則是被她收拾好后,燉了胡椒豬肚湯。 這些rou食吃了幾天,早就吃光了。 現在拎回來的這個大豬頭,白棠準備把嫩生生的豬耳朵、豬鼻子,用鹵豬大腸剩下的鹵水,再添加些新料鹵煮一遍。至于豬臉蛋、豬舌頭的rou、還有豬頭的骨頭,都需要分割下來,分幾次煲湯用。 從屋里挑揀了些香葉、八角、小茴香、rou桂、生姜、花椒、白芷、陳皮、辣椒等等香料出來。用紗布包好后,白棠直接進了廚房。 廚房里,何天成正在燒火。 不同于大院的人家用爐子,他們家是真正有灶頭的。就是農村那種燒柴火的灶頭。砌這種灶頭需要不少地方,大院其他人家沒有位置,只能用爐子。但他們家的廚房直接在自家那半拉小院兒搭建出來,灶頭自然也在其中。 燒柴火的灶頭火力大,做飯快。但相對應的,廢柴火。在城里不好找柴火,家里這些柴火都是何天成平時去鄉下收購果子的時候,順帶蹭大卡車帶回來的。 清理豬頭上的毛發跟臟東西,一般是先用燒火棍子把整張豬臉燎一遍。不過,白棠他們按照那本菜譜教的。先用刀具把整個豬頭刮一遍。刮下不少豬毛跟臟污的東西。 之后,豬頭下冷水開始煮。這一道工序是把豬頭帶著的腥臊味用溫度逼出來。 等水沸后一分鐘就把豬頭撈起來。之后再次重復之前的工序,用刀具再次把豬頭刮一遍。 這一次過后,豬頭就干凈了。 白棠進來的動作,讓兩個坐在小板凳上,乖乖看爸爸干活的小娃轉頭喊道:“mama,煮rourou。爸爸煮rourou。” 兩個小家伙用手指著冒著煙氣的大鐵鍋,示意mama那里有rou吃。 “知道啦!mama看到了。你們乖乖坐這兒。等會mama給你們吃rou哈!” 聽到吃rou,兩娃都高興地拍起手掌。 即使最近家里天天都有葷腥,兩個孩子顯然還是rou食動物。 等白棠把那天的鹵水重新熱過,又添加新的香料進去。那頭,何天成已經把加熱過的豬頭又刮了一遍。 經過兩次刮蹭以及加熱,整個大豬頭看起來異常干凈。手摸上去很光滑。白棠覺得要是來個蒼蠅,估計得在上頭劈叉。 夫妻兩人十分默契。 一個切割下來豬耳朵,另一個就把豬耳朵扔進已經滾起來的鹵水鍋。 等何天成把整個大豬頭分割得只剩下一副骨架子時,鹵rou的大鍋已經蓋上了蓋子,香噴噴的香料味兒開始彌漫開來。 白棠把灶膛里的柴扯了些出來,讓火變小,慢慢燉煮。 之后,就開始處理豬臉rou跟豬舌頭。 —— 距離白棠家最近的許家,最先聞道這股霸道香味。 許家住在西廂房的耳房,跟白棠家就隔了道院墻。香味飄過來的時候,許家小媳婦正在院子清洗從隔壁胡家要過來的一把搖搖椅。 “這何家的伙食也太好了吧!” 許家小媳婦的話被隔壁正在納鞋底的婆婆孫大媽聽到后,對方直搖頭:“這小媳婦沒有婆婆管著就是不行。前頭她家不是才吃過rou嗎?那天那個味道香得喲,整條胡同都聞得到。你看看才幾天功夫,就又煮rou吃了。嘖嘖!成子又再多的錢,都經不住這樣造。” 小媳婦聽到婆婆的話,心中暗想:我也想這樣造啊!就你這老婆子管東管西,辛苦一個月都不給吃上一塊rou。 香味繼續飄散,很快不止許家,整個二院的人都聞到了鹵味那股霸道的味道。 大家都知道源頭就是白棠家,但沒有人好意思摸上門要吃的。畢竟,何天成那次車禍墜崖可是糟了大罪。不少大老爺們在澡堂都看到過何天成身上的傷口,聽說很多,十分嚇人。 當然,也有人聞到這股味道后,糾結了很久,最后揣著錢票上門來了。 —— “寶強,你這是……” 傍晚,白棠家剛吃完飯不久,院門就被敲響。 何天成開門,就看到花寶強一臉不好意思站在外頭。這小子平時是個不怎么吭聲的。何天成就直接問了。 “成子,是這樣的。我家七妹這幾天想吃rou。但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rou票沒有,就有幾張布票。我想著,能不能用這布票再加些錢,跟你換點那鹵rou。” 何天成知道自家的rou味惹人眼。不過沒法子把rou味完全驅散。鹵rou的味道就是霸道。反正他受傷需要補身體的消息是人人都知道的。 花寶強還是第一個因為rou而上門來的。 何天成想了想:“你等等,我得問問我媳婦兒。” 說著,何天成去廚房走了一趟,最后拿了四分之一個鹵豬耳朵,用油紙包好拿了出來。 “就剩這個,你要的話,我媳婦說給布票跟三毛錢就夠了。還有,收到懷里,別讓人看到了。” 花寶強沒想到還真的能換到豬耳朵,高興地直點頭:“放心,成子。我肯定不告訴別人的。” 看著花寶強興匆匆離開的背影,何天成感嘆道:“沒想到這木頭也有開竅的一天。” 白棠從廚房出來,聽到這話笑道:“不然你以為那付七妹為什么嫁給他啊!” 付七妹嫁過來這小半個月,白棠沒怎么跟這人接觸。畢竟住的院子不一樣,對方又是上班的,兩人之間沒什么交集。 不過,她每次帶孩子去二院玩,都能聽那些大媽在夸付七妹怎么會做人。花寶強又是怎樣疼媳婦。 按照白棠的觀察,這付七妹嫁給花寶強,唯一的原因只有可能是花寶強很聽她的話。 —— 白棠的猜測沒有錯誤。 花寶強把那還帶著熱氣的油紙包塞懷里,就急匆匆跑回家里。生怕慢了一步,這豬耳朵就凍起來了。這外頭現在溫度只有兩三度,rou可是很容易上凍的。 等進了小夫妻的小隔間,花寶強這才把那小半截豬耳朵拿出來。 “七妹,你快吃。這剛從鍋拿出來,香得很。” 付七妹這會兒坐在鋪滿棉被的木架床上,正在看書。見花寶強把rou買回來,高興地招呼對方喂自己吃。 看著花寶強那張瘦長臉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吃rou,付七妹沒有任何心動。只感慨這人可真聽話。 “這豬耳朵鹵得可真入味。下次要是有,你再想想辦法弄得回來。” 花寶強聽到這話,高興得直點頭。 “好啊!你們夫妻眼里還有沒有我們這當爸媽的。吃rou居然躲在自己的隔間里面吃。真是沒天理!” 薄薄的木板做成的簡易門,直接被徐大媽一腳踢開,門軸都裂了開來。 徐大媽顴骨上掛著的那點rou,因為憤怒,抖動個不停。 “我就說你小子回來后,怎么一身的rou香味。原來是弄了rou回來,偷偷躲著自己吃。你出去看看,哪家兒子兒媳婦像你們這樣的?” 說到這個,徐大媽就來氣。 她覺得自己被騙婚了。 明明婚前打聽過,這付七妹是個好的。結果這人娶進門,根本不聽話。工資不上交,家務不做,還把兒子教的跟自己離了心。家里老頭子、小兒子也站在對方那一邊。 反正就哪哪都不對勁! 徐大媽表示,這死丫頭就是個騙婚的! 大院那些老鄰居居然都說著死丫頭好。現在,呵呵,被自己抓到把柄了吧! 這樣想著,徐大媽也不在家里撒潑了。她狠狠掃了付七妹一眼。就立刻跑到隔壁龐家,邊拍門邊高喊:“一大媽啊!一大媽!給我老婆子做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