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罪 第75節
趕過來的姜安撲在地上想要撿起那根針劑,被老李用手攔下:“這是證物,得帶回去化驗。” 姜安抬頭問:“傅晉寒呢?傅晉寒人呢?” 老李說:“已經去追了,才幾分鐘應該走不遠?!?/br> 姜安又轉身去找那對母子,心底的恐慌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情緒有些失控:“可以告訴我里面剛剛發生了什么嗎!” 孩子哭個不停,母親啜泣幾聲后說:“那個警察,他……他說可以交換人質,然后那個劫匪同意了,就……就扔給了他一個針管,讓那個警察自己給自己注射,后來那個警察就給自己扎了一針,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劫匪松開了我兒子,朝警察的方向去了,我就趁機飛奔過去抱起我的孩子從里面出來。” “鑰匙呢,大門不是鎖上了嗎?” “他說,說把鑰匙扔給我,才會注射。所以我先拿到了鑰匙,他才打的針,對……對不起,我太害怕了,我只想我兒子能平安……”母親緊緊抱著孩子,心里生出一絲愧疚,警察救了她的孩子,可她卻因為害怕抱著孩子跑了,如果當時她從后面反擊,或許有機會…… 姜安指尖泛白,緩緩收緊,看了這對母子一眼,緩緩開口:“不用抱歉,就算你反擊,也沒有勝算,只會激怒劫匪,你做的很好。” “真……真的嗎?” “嗯?!?/br> 姜安不再多言,扶著車身站起來,朝商場望去。 第138章 日落黃昏27 警方找遍了所有出口,卻沒有找到任何關于傅晉寒和江辰的行蹤,幾波人沿著路線找了幾圈都沒找到。 只能先回警局調取路口和商場里面以及周圍的監控。 姜安站在大屏幕前,眼神緊緊盯著監控里的畫面。 她看著傅晉寒將針劑注射進自綠軸己的身體里,看著他緩緩倒下,看著他被江辰從后門帶走,然后消失在監控盲區。 姜安沉默少欽,隨即無比冷靜的開口:“給我看后門路口街道的監控?!?/br> 前后不過幾分鐘時間,江辰一定事先準備好了作案工具,不可能是她之前看到的摩托,一定是輛新車,很有可能是套牌車。而且他應該準備了很多個套牌,不然沒辦法一直躲避警方的追蹤。 新車,套牌,價格低廉。 姜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監控里來來往往的車輛,忽然開口:“停!” 楊樂立刻按下鼠標:“怎么了?” 姜安說:“把畫面放大?!?/br> 楊樂便把畫面拖到最大,抓怕的實在模糊,駕駛人的臉根本看不清。 是一輛五菱宏光的車,姜安把車牌號記下來,讓包子去查是不是套牌車。 如果證實是套牌車,起碼車型能確定,可以縮小后面的查找范圍。 包子很快就打電話過來,說確實是輛套牌車。 在那個時間點出現的車輛,只有這一輛可疑車輛。 警方按照這個線索去找,然而猶如大海撈針,對方準備了很多套牌,很難找到行駛軌跡,對方很聰明,且非常熟悉路況,幾乎知曉全市的所有監控盲區,而這輛車型實在太多見。 一連兩天,沒有任何有效線索。 刑偵辦所有人都陷入了焦急低沉壓抑的狀態中。 大家的話都變得少了,只知道一個勁的找,查,哪怕是沒有線索,沒有消息。 包子帶著人這兩天開車跑遍了全市,沒敢遺漏一點地方,楊樂一天24小時有18個小時是在盯路口的監控,老李走訪了所有認識江辰的人。 就連張局,一天都要來四五趟刑偵辦,看看有沒有進展。 傅晉寒被劫持,對方還是個窮兇極惡的連環殺人犯,如今他生死不明,大家誰都不敢放松,恨不得把南城翻個遍。 晚上11點,包子從外面回來,裹挾著寒風,眼下一片青灰,顯然是熬了幾個大夜,“楊樂呢,還是沒找到車的消息嗎?” 話音剛落,楊樂就回來了:“沒,我來倒杯熱水馬上就回去盯?!?/br> 老李“砰”地一下捶桌:“這他媽都三天了,怎么會一點消息都沒!南城就這么點大,江辰到底能躲在哪兒!” 包子眉宇壓得很沉:“我一直想不通,江辰怎么會是十三年前的連環案兇手,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像,他說他的夢想是當一名警察,為什么突然就變成窮兇極惡的殺人犯了?” 老李怒道:“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他為什么變成殺人犯,當務之急,是先把隊長找到!” 壓抑了幾天,一點線索都沒有,誰心里都不舒服,這會這根緊繃的神經挑起來,包子也控制不住發了火:“我這幾天不是一直在找嗎!我只是想剖析江辰,想他到底會躲在什么地方。” “你他媽的猜個屁!”老李沒好氣的說:“你跟江辰稱兄道弟這么久,你連他是個殺人犯都不知道,虧你還是個警察。” 包子被戳中了傷疤,頓時悶聲不再說話,臉色很難看。 他和江辰關系一直不錯,辦案時,有事沒事就會找江辰幫忙,甚至在江辰說想做一名正式警員時,他還特意陪他喝酒鼓勵了他一番。 而他真心對待的這個人居然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兇手。 包子一邊找一邊責怪自己作為一名警察為什么看不出嫌疑犯,為什么輕易相信一個兇手。 他和江辰待在一起那么久,明明有那么多次機會可以抓他…… 楊樂勸:“都什么時候了,傅隊現在下落不明,你們還有心思吵架!” 姜安靠在窗前,坐在傅晉寒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的寒月,感受著凜冽的北風吹在臉上的刺骨痛意。 耳邊爭吵聲不斷,她沒有任何表情,神情始終冷淡。 在包子和老李終于停下時,她緩緩轉過椅子,面朝著他們:“別找了?!?/br> “什么?”老李以為自己聽錯了。 姜安淡漠重復:“我說別找了?!?/br> 包子一下子就怒了,“姜安,你憑什么說不找了!老大平常對你最好,他現在失蹤,你竟然讓我們別找了!你不愿意找可以不找,但別攔著我們找!” 楊樂皺起眉:“姜安,這種時候你怎么能泄氣呢?!?/br> 老李深深的看了姜安一眼,沉住氣問:“是有什么原因嗎?” 姜安看了一眼窗外,半邊臉隱沒在黑暗中,緩緩開口:“等他找我?!?/br> 第139章 日落黃昏28 “等他找我?!苯舱f。 空氣沉寂一秒,老李問:“什么意思?” 楊樂和包子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大家都在等待一個解釋。 姜安沉默良久,這一幕她太熟悉了,四年前也是如此,她慢慢開口:“還記得四年前a市的城市爆炸案嗎?!?/br> 老李立即說道:“當然記得,這個案子不還是你和董老破的嗎。” 姜安說:“江辰想要故伎重演,和我再賭一次。” 她這話讓在場的三人心頭一震,四年前制造爆炸案的兇手在a市著名的京川大橋下安裝炸藥,同時綁架了一名女性,當時兇手給了姜安兩個選擇,救一座城還是救一個人。最終姜安找到了安裝炸藥和那名受害者被綁架的位置,可最后警方終究晚了一步,到達現場時,只剩下滔天的大火和已經死亡躺在地上毫無聲息的女人。 而兇手,早就不知所蹤。 姜安勾起一抹冷笑,“他的目的是我?!?/br> 老李和包子楊樂面面相覷,“所以,他是想跟四年前一樣,逼著你做選擇?” 姜安望向窗外,聲音有些縹緲:“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當年在深山里死亡的根本就不是洛琛,而是洛琛的養父母一家,洛琛李代桃僵,利用這次事故,和真正的‘江辰’換了身份。我想,他應該還整過容,所以那雙眼睛才會和孟星辰見過的不一樣?!?/br> “你說當年死的是江辰?”老李震驚道。這件事太匪夷所思,卻又是如今最合理的解釋。 在當年那場事故中死亡的只有是江辰,那一切的線索才能說的通。 姜安繼續說道:“他是一個高智商犯罪分子,反偵查能力很強,同時這又是反社會人格,內心扭曲,善于偽裝,極端自負。他認為自己是天才是拯救者,任何人都不能挑釁他的地位。十三年錢那場震驚全國的連環殺人案是他的杰作,他覺得這是他最滿意的作品,沒有人能夠偵破它??晌业拿謾M空出世,他開始關注我,試探我,挑釁我?!?/br> 說這些話的時候,姜安自始至終都沒什么表情:“所以他制造了四年前那場城市爆炸案,宣告了他的勝利。四年后,他以我寫的小說為引,開始了新一輪的棋盤。傅晉寒是他最后一步棋,他要在這場博弈中再一次贏下我?!?/br> “他為什么非得跟你過不去?”包子忍不住問。 姜安指尖撥弄著茶杯上的兔耳朵:“因為我的出現讓他內心的邪惡再度蠢蠢欲動,于是他策劃了3年前的城市爆破案。因為他必須證明這個所謂的天才少女根本不值一提,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那個天才。但他又享受這種博弈的感覺,這樣能夠滿足他極大的自負欲。” 姜案想起了江辰曾經說的那個故事。 “童年時期被酒鬼父親家暴,母親不堪受辱終于決定離開,卻只帶走了哥哥。為了活下去,他只能舉報自己的父親,父親坐牢后他輾轉去了福利院。之后被好心人收養,以為逃離魔窟,沒想到又進了另外一個煉獄,繼母虐待,甚至有可能性虐待,這樣長期性虐待導致洛琛對這件事感到非常惡心和痛恨,他內心逐漸扭曲,在日復一日的虐待中他越來越恨自己的母親,恨他當初為什么沒帶走自己,但他又是愛母親的,這種極端的愛恨心理導致了他心理的變態,內心的犯罪因子不斷跳動?!?/br> “他喜歡在日落時描摹少女的臉,當他畫完最后一筆,看著畫像達到性高潮后就會殘忍的殺死少女。他會留下這些少女身體的某個部位留作紀念。而這些少女都喜歡穿他母親愛穿的紅裙?!?/br> 最后,姜安說:“我還沒有想到?!?/br> “想到什么?”老李問。 姜安抬起眼,嗓音沉靜:“這次他會以什么作為籌碼讓我選擇?!?/br> 包子臉色一變:“他不會又安排什么炸藥吧!” 老李聞言眉眼頓時沉下來:“難不成他還想炸了南城嗎!” 姜安卻搖頭:“不會,他不會同一個選擇題做第二次。江辰——不,應該說是洛琛,他一直以來都在挑女性下手,這次卻綁架了傅隊,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案邏輯,所以一定有別的綁架對象?!?/br> 老李神情激憤:“還有別的人?!” “那咱們現在到底應該怎么做?”包子錘桌道:“難道就這樣一直被動的等嗎!” 姜安雙手微微收緊,低聲說:“找失蹤人口?!?/br> “失蹤人口?” “對,找最近南城的失蹤人口,女性,年齡范圍在13-35之間?!苯舱f:“找找看吧,目前我只能想到這個了?!?/br> 楊樂點頭:“好,我馬上就去查?!?/br> 夜深人靜,姜安坐在傅晉寒的位子上翻閱當年江辰一家事故的案件資料。 不知看了多久,姜安揉著酸痛的眼皮,她想不明白,既然這么多年挑選的受害者一直都是女性,和母親有相似點,那為什么又要殺害洛白? 洛白應該是知道江辰就是自己的弟弟,所以才會去見他,給他送禮物。 江辰之前一直沒對洛白動手,怎么突然就起了殺心了呢。 姜安在這些疑問中產生困意,趴在了桌子上假寐,夢中又出現了那場熊熊大火,燃燒著姜安的理智。 她驟然睜開雙眼,看了看鐘表上的時間,竟然才過去十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