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事情干，漱夏就花時間刷刷微博還有微信公眾號上面的推送，北城的疫情現(xiàn)在是新聞熱點，說什么的都有，漱夏也不知道該信哪個，他們被隔離在家里，外面什么情況怎樣根本就不清楚。

    自從被隔離在家以來，她的家人、朋友也常來問候她，社交倒是比以前占用了她更多時間。漱夏以前跟何女士聯(lián)系不多，每次打電話也都是一兩分鐘把事情說完就結(jié)束對話了，自此在家以后，她跟何女士幾乎每天都聊天，她問她那邊情況現(xiàn)在怎么樣，過得好不好，還缺不缺錢，什么時候能回來，這些每天都問，漱夏說一切都好，讓她別擔(dān)心，兩個人沒什么話說了就沒話找話。

    林鸝看了微博，也來問她在北城的情況，漱夏又重新拾起來本科時和她聊天的頻繁程度。林鸝每天都來鼓勵她，給她加油鼓氣，順便一起唾罵那些降智的防疫政策，她也給漱夏講笑話，分享八卦，漱夏每天都能被她逗笑。

    梁酲家里那邊也時常打電話過來，有時候漱夏在就刻意回避了，有時候還吃著飯，梁酲就直接接了。那邊通常是他媽，聽聲音是大概個優(yōu)雅溫柔的女人，聲音里帶點急切，跟何蘭女士一樣問東問西的，很關(guān)心他。偶爾他父親也會打過來，大概是個有身份的人，帶點威嚴(yán)和刻板，大概本意是關(guān)心，不過言語效果太差了。

    梁酲回起話來不溫不火的，說明清楚情況，三兩句就結(jié)束了對話，也不管那邊還想不想繼續(xù)。

    不過漱夏看他的神情，是有認(rèn)真聽了的。

    “凌霄不回家是回不去。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也不回家了?！笔奶骄康?。

    “說說看?！?/br>
    “你不想大眼對小眼啊?！?/br>
    “某種程度上，你說對了?！绷乎y得有興趣跟她說笑，他一口喝完碗里的粥，說了聲“今天麻煩你收拾”就接著寫作業(yè)去了。

    漱夏還是常見凌霄，不過換了一種方式。自從被隔離在家之后，他就三天兩頭給漱夏發(fā)消息，問她什么菜該怎么做，饅頭怎么蒸，漱夏的做飯手藝不如梁酲，但現(xiàn)在梁酲自己忙著根本沒空理他，就只能靠漱夏。漱夏消息跟他說不清楚就打視頻過來，就差隔空把漱夏薅過去現(xiàn)場指導(dǎo)了。

    許是一直不出門，背景里他的家亂得一團(tuán)糟，他就穿一件睡衣，渾身不修邊幅的樣子，原本挺英氣的一個小伙，漱夏現(xiàn)在看他，怎么都有一種家庭煮夫的氣質(zhì)。凌霄說他最近已經(jīng)不工作了，沒什么活動，除了吃飯睡覺，每天就在房間里組隊打游戲，不打游戲就唱K，他書房的隔音設(shè)備很好，裝了全套的音響。

    凌霄住的那棟樓就在梁酲家后面，梁酲是十樓，他是十一樓，都是一個單元，兩套房子差不多剛好對著。從漱夏房間的窗戶向后望過去，剛好能看到凌霄家的陽臺。之前漱夏還沒發(fā)現(xiàn)過，后來凌霄給她發(fā)消息讓她關(guān)窗戶拉好窗簾她才發(fā)現(xiàn)他就站在他家陽臺上。

    從那以后漱夏每天睡覺前都記得關(guān)窗戶拉窗簾。

    現(xiàn)在這個窗戶是用上了，凌霄隔三差五給她發(fā)消息，讓她在陽臺上等著，不多時他就出現(xiàn)了，對著陽臺給她喊話。

    這孩子憋出病來了吧。

    漱夏害怕他真受了刺激，有時候也配合他喊兩句回去，反正她閑著也是閑著，只是希望附近的住戶不要罵他們兩個神經(jīng)病。

    漱夏也跟梁酲說過這事，他就笑了一下，說隨他去吧。

    漱夏覺得梁酲可能也懷疑凌霄憋出病來了。

    臘月十五號，這天沒什么特別的。

    漱夏睡到早上七點半，被一股莫名的冷意給驚醒，呼吸了兩口空氣，忽然打了一個噴嚏。空氣是冰冷的，被子也是，漱夏立刻回縮進(jìn)被窩里，打了好幾個寒顫。

    這是——暖氣停了？

    不對勁。

    她抱著被子掙扎起來掀開窗簾，一看外面陰沉，有雪在飄，遠(yuǎn)處是一片雪白，窗臺上積的雪都有兩指厚了。

    好吧，是下雪加停暖氣。

    天還沒有全白，她伸出一只手來想去開燈，發(fā)現(xiàn)燈也打不開。反復(fù)開關(guān)了兩下，她心里涼成一片。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衰成這樣。

    漱夏一早上好心情全沒了，她不想干什么，給自己加蓋了一床被子，重新躺回到床上，睡不著就拿起手機(jī)來聽歌，這樣一直折騰到十點，外面天都大白了，她才終于起來。

    漱夏吸了吸鼻子，從柜里扒出一套便穿的羽絨服來給自己套上，出來房間剛好撞到梁酲，他也從房間里出來。

    和漱夏完全不同，他就穿一件薄絨衫，前面劉海已經(jīng)蓋過了眼睛，面上帶著倦意，但是眼睛卻是亮的，閃閃發(fā)光，像強(qiáng)行打了雞血。

    “好消息?！彼f，面上帶著輕松和愉悅。

    “昨天一點，我終于肝完了所有作業(yè)?！?/br>
    “壞消息?！笔目逯粡埬?。

    “家里停電停暖，外面還下雪了?！?/br>
    “哦？”

    他大概是興奮過頭了，到現(xiàn)在也沒察覺有什么不對勁。聽漱夏這么說，梁酲是感覺到一點冷，他只以為是下雪的緣故，沒想到直接連暖氣和電都停了。

    漱夏點開社區(qū)群，看到五點的時候就有住戶反映暖氣停了，一直下劃，后面都是跟說這件事的，群管理員回應(yīng)說是已經(jīng)聯(lián)系維修人員了，但是就現(xiàn)在這個天氣還有疫情狀況，什么時候能修好待定。

    現(xiàn)在兩個人都穿著羽絨服，并排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該說什么話。

    梁酲問她，早上要吃什么

    漱夏興致不高，就說隨便。

    這時候有電話打進(jìn)來，漱夏看那聯(lián)系人是凌霄，接了。

    “你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那邊很熱切的樣子。

    “光顧看QQ群了，沒打開微信。怎么了，你有事？”

    “算了，你直接看我們家窗戶吧，從你房間看過來。快來快來！”

    漱夏覺得他徹底瘋了，這大下雪天讓她趴窗戶上看他們家。

    梁酲也聞聲趕過來，難得他現(xiàn)在閑下來有心思跟她一起探究這事。

    兩個人趴在漱夏房間的窗臺上，朝后邊望過去，外面還下著雪，窗戶上霧蒙蒙的，漱夏只能隱約看到他家窗戶上像畫了一堆圖案，邊上掛著花花綠綠的裝飾，再細(xì)看就看不清了。

    “什么啊。”她拿抹布把那霧氣擦干凈也還是看不清，想拿手機(jī)拍下來放大再看。

    “等一下。”

    梁酲說著從窗臺上跳下來，跑回去了自己房間，不多時，他拿出一架望遠(yuǎn)鏡來遞給她。

    “謝謝，你不用嗎？”

    “我已經(jīng)看清楚了。”他說。

    漱夏應(yīng)了一聲，接過來，瞇著眼睛朝那邊望過去。

    陽臺邊上掛著的花花綠綠的是氣球，還有一些綠葉紅花的裝飾，大概是圣誕節(jié)用剩下來的，玻璃上朦朦朧朧的是凌霄拿手畫的畫，一顆很大的心，大小占據(jù)了整個的玻璃窗，心里是兩行字。

    “happy  birthday  to  you！”

    “生日快樂，江漱夏！”

    凌霄自己就站在那窗戶下面，穿一身睡衣，好像已經(jīng)看到她朝這邊望過來了，正給她比剪刀手。

    漱夏也才終于想起來，今天是她生日。

    原來費了這么一圈力氣，是為了讓她看這個。

    漱夏一下子笑出來，打開微信，給凌霄撥過去。

    “謝謝您?！彼f。

    “不客氣，喜歡嗎？”

    “喜歡。您這么又浪漫天分，不去藝術(shù)系可惜了。我自己都忘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QQ好友通知的呀。”

    他居然還看那個。

    漱夏笑著，又跟他閑侃了兩句，她看他凍得不輕的樣子，勸他抓緊回房間多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