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痣 第70節
她其實一直都沒睡。 從出去一趟后回來,就再也沒睡著?了。 于似也是在那一刻,清楚的意識到?之前所有的僥幸心理也從來不過只是僥幸而已。 姜之涵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白月光。 在他說出“沒放下,喜歡得要命”,那一瞬間。 天?色灰敗無邊,他們處在橘黃色的暖光下?,她站在昏暗的陰影里,都不用仔細去看,姜之煦就好像是在笑?。 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從答應和姜之煦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有想過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還真的是。 當時,于似并沒有表現出什么失控的情緒,她單單只是愣了下?,便?頭也不轉的回了帳篷,他們的談話被風吹散,被于似強制性的抵擋在了耳膜之外。 她表現出來的很鎮定,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當時的腿都是軟的。 于似還是妥協了。 她做不到易嘉說得那樣瀟灑,她是在意的,很在意。 尤其是在姜之煦低喃出的話后,緊繃了一個晚上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甚至都在想,姜之煦現在是把她當成了白月光吧。 這個想法充斥在大?腦中,環環縈繞。像是把刀子一寸一寸的往心口上捅,血流不止。 周身?都是噴薄的酒氣,熱意蒸騰發酵。姜之煦似乎是醉了,還在吐露表達著?歡喜愛意,那種喜歡像是磨進了肺腑與骨子里,深沉而濃郁。 “我真的,好喜歡你?!?/br> 內.衣的內扣已經被姜之煦扯開,渾身?都是被他大?掌撫過的溫度,寸寸朝下?,已經落在了她褲子的細帶上。 于似開始推姜之煦。 大腦神經被酒精短暫的麻痹,姜之煦反應都慢了好幾拍,以為于似是在欲拒還迎。 直到?,雜亂無章的攻擊砸落在姜之煦的身?上,有的甚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側。 不重,但足以讓他清醒過來。 姜之煦直起腰身的瞬間,懵懂又茫然?,于似立馬從他身?下?躲開,拉過毯子蓋住自己,她低低的啜泣。 后來變成了壓抑著的嚎啕。 于似咬著唇不肯發出聲音,但是卻又不可抑制的抽泣,帶動身?體的抖動。 姜之煦從情緒里抽離出來,人還是懵的。他伸手想要去碰碰于似,把她抱在懷里安慰她,可都被于似躲開了,像是在躲什么可怕的東西。 “對不起,我不碰你了。” 姜之煦不知道她為什么哭。 完全一頭霧水,嘗試著?與她搭話,換來的都是低低咽咽。這是他從沒碰見過的場景,不敢離開,更不敢去碰她。 那天的那個晚上過得很混亂。 于似模模糊糊的,最后哭累了睡了過去。早上從帳篷里醒來時,姜之煦沒在里面。他打?開帳篷出去,他倚靠在不遠處的大樹旁,神色略凄涼與狼狽。 他就那么站著?,地上落了一地的煙頭。 一個不抽煙的男人的抽煙了。 在姜之煦目光掃過來時,于似順勢錯開了視線。 一行人陸陸續續的起來。 姜之涵忙活著?說要離開,昨晚在這兒睡覺被蚊子咬了一晚上,渾身?是包,反正?她是呆不了了。 姜之煦也趁著交談時說他得出差,中午就得走。 上午跟進國外項目的高層打電話過來說出了些問題。 他在和莊嚴他們交談時時不時的瞥向于似,就好像是在說給她聽一樣。 收拾好東西,一行人沒耽擱,往市中心開。 于似和姜之煦坐在一輛車里,與來時的路不同,氣氛陡然?變了。姜之煦依然?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和她搭著話。 變了得是于似的心境。 他們明明沒有吵架,沒有紅著?臉粗著?脖子相互言語嗆。但就是鬧別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這一步。 而這種別扭,是于似單方面對他的。 姜之煦將于似送回了云水榭,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 臨走前,姜之煦站在于似面前躊躇良久,身?側的手抬了好幾次。他不知道于似此刻會不會反感他的觸碰,但他還是想抱抱她。 忍著?內心的猶豫,他將于似撈進懷里,見于似沒有反抗,這才放下心來。自上而下?的擁抱,端的是珍視與小心翼翼。 姜之煦又側眸親了下于似的耳廓,聲線低緩下?去,“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跟我生氣,但別自己生悶氣行嗎,有什么氣都可以跟我撒,我有什么錯你也都可以跟我說,我改,別氣壞自己的身?子。” 攬在于似后背的長臂無意識的緊了些,姜之煦狠狠地吞咽,“你這樣,我看著?心疼…” 姜之煦似安撫似眷戀的抱了于似好一會兒,掌心在她后背輕拍著?,等到?不得不離開時,才撤離開。 “我會盡快回來的,有什么事跟我打電話。我回來后,能跟我說說嗎?” 于似看著他的眼睛。 很真摯深情的一雙眸子,她卻看不懂他。 半晌,她點了下頭。 _ 公司項目部的團建定在了五一小長假的前一天?,正?好第二天?放假,不用來公司。楊主管還算是有點人性,爭得了大?眾的同意,團建的地點是最后還是投票決定的。 圓了程源的夢,去寺廟。 于似確實是不歸楊鐘管,去不去的都隨意。但幾個同事都催促著她,她也怕自己一個人呆著會胡思亂想,索性也跟著?去了。 當天?,公司租了兩?輛大?巴車,陸陸續續開了兩個小時才到?,寺廟的位置在郊區,地方很大?,人多?,香火旺盛,人流多的時間段上香都得排著隊。 于似本是去放松心情的,但卻完全的提不起興致。那天的整個思緒都是斷斷續續的,身邊有人跟她搭話,她便?說,沒人就開始走神。 唯一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寺廟的后院中心栽種了一棵百年菩提樹。枝葉繁茂垂掉,綠影蔥蔥,上面掛著無數個祈福紅布與桃木符。 人們稱它做許愿樹。 紅綠相映,穿透枝丫,遠遠望著?,都滿是希望之意。 好多?個同事都在前院排隊準備上香,也有不少過來了后院。葉然他們幾個不愿意排隊,直奔著?許愿樹過來。 葉然把桃木符遞給于似,又遞過去筆讓她自己寫。 隨后又拿了好幾個祈福帶和桃木符,分給程源幾個,這倆人馬不停蹄的開始寫,于似甚至都能猜得出他們在寫什么。 于似目光垂下,看著?自己的。 一時間卻有些不知道自己要寫什么。 視線遠處望去,目光空空。 她想到了姜之煦。即使是到了現在,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有所逃避的。 可能和姜之煦在一起的日子太開心了,縱有酸澀,可與他給她的愛比起來,不足為道。 是她貪心不足,想要在他身邊汲取更多的愛護,她陷落在姜之煦給她編織的夢里,更是希望這個夢能久一點,甚至永遠不要醒過來。 那天?露營晚上的偷聽,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當初那些冒出來的‘及時行樂’的想法也縱然不過是借口而已。 如今夢醒了,她也該醒了。 殊不知,在她愛上姜之煦的那一刻,她就應該做好離開的準備。 是她,仍然抱有了一絲幻想。 可即使是這段感情不能有所結果?,她還是愿意祝福姜之煦。于似拿起筆,鼻尖穩穩的落在了木質板子上,輕觸間發出噠噠的聲響: 愿,你所愿皆順意。 愿,你所愿皆所償。 桃木板子放進小布袋子里,她親手掛在了樹上。 那天?從寺廟回去后,于似自己想了很久。起初的那股難耐勁兒過去后,她心情反而是意外的平靜。 躊躇思考到?了深夜,于似給姜之煦發了條消息。 【等你回來后,我們好好談談吧?!?/br> 當于似點下?發?送鍵后,她偶然?想起,上次,姜之煦也是去出差了,她也給他發送了類似的一句話:‘等你回來后……’ 但與此刻相比,反而是截然相反的兩種心境。不知是該感嘆造化弄人,還是時過境遷。 姜之煦或許在忙,過了好久才回她: 【好?!?/br> _ 林靳嶼是在五一假期過完后的第二天要來帝都出差。也果?然?是被易嘉那張烏鴉嘴說中了,她去出差了,獨留于似一個人接待這位來自蘇市許久沒見的大?哥。 林靳嶼比她和易嘉都要大?兩?歲,小時候幾家是鄰居,都住在同一條街。從小到?大?,他對她和易嘉照顧有加關系,幾人的關?系也好到?不行。 于似對他其實是有哥哥的感情。 小時候護著?她和易嘉長大?,可能是覺得她在離異家庭中長大?,對她的關?照更多?了些,也更小心翼翼,就連在奶奶去世的那年,他的關心都是無微不至的,跟著?忙前忙后。 所以于似很感謝他,也更愛戴他。 于似提前問了林靳嶼的航班,得知了落地時間,提早的去機場等著?了。 姜之煦在國外忙活了好幾天?,通宵熬夜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手頭的這個項目略顯棘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問題,等解決的差不多?了,他直接喊了林帆過去交接,處理完后續問題,自己直接飛回了國。 在飛機上簡單的休息緩回了些精神。他沒有跟于似說他要回來的事,除了想給她個驚喜之外,就是惦記著出國前于似的情緒。 他怕她還生著?氣,怕她把自己憋壞了,也還記著她幾天前晚上發來的‘談談’。 拿到?了行李,姜之煦拖著往外走。 機場里穿梭的人很多,有幾批才下?飛機的,擁擠在一處,來來往往人流喧囂。 姜之煦從vip通道出來。 視線越過重重的人影,隨意的一掃?;蛟S是有什么心靈感應,隔著?茫茫人海,他一眼便?望見了于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