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桃子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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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天,蘇奎爾文夫人熱情地跟同學們打招呼,她任教英文,主要給英文非母語的學生講課,當地管這門課叫做EAL。 她是個身材臃腫的白人,留著一頭棕紅色的卷發,她通常會把它們梳順,扎個低馬尾在腦后,只留兩縷鬈發在前額。 今天鄭思雪遲到了,她今年是跟顏筱同一節英文課的,起碼遲到了半小時,蘇奎爾文夫人并沒說什么,只是叮囑她不要有下次。 鄭思雪的臉頰唰一下就發燙,她在國內自小就是班上優秀聽話的乖學生,她從沒跟“遲到”這兩個字沾過邊。 “怎么遲到了?” 等她落座,顏筱在她耳邊低聲道。 鄭思雪坐下的動作一頓,眉心狠狠跳動著,摸著椅子邊緣的手驀然收緊,不一會,摸過的地方有些發亮。 她低著頭沒說話,顏筱也不喜多問,她極具洞察力,便點到為止,繼續聽課。 連著上完兩節英文課,顏筱抱著書穿過中庭,來到儲存書包的locker房,有點像健身房里的儲物室,只是更大一些。 他們沒有固定的班級,只有固定的locker,每次上下課都要來這里放書、拿書。 每行每列的柜子里有兩層,每一層都有足夠的空間容納學校那又硬又大又丑卻價值一百五十八澳幣的書包。 不同年級的locker在不同的地方,柜子的順序也都是按學生名字的首字母來進行分配的。 末尾的中國人較多,顏筱和鄭思雪離得不遠。 每當下課鈴打響,locker房都是最密集的,尤其是下午三點多放學的那道鈴聲。 等人都走散了,顏筱看到鄭思雪仍舊站在柜門前面,心事重重,她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 “你今天怎么了?” 鄭思雪的手都在顫抖,顏筱看到她扭過頭之后的神情愣住了,她的眼圈泛紅,唇部嚅囁,像是又羞愧又難過。 她倏然抓住顏筱的手,帶著哭腔道:“筱筱,對不起,我……” “抱歉,借過?!?/br> 像墨爾本冬季里的桉木所散發出來的微冷氣調,卻又有雪松的清冽香氣,糅雜起來的音色自成一派,如高山的云,可遠可近,但聽著很舒服。 那道聲音浮在顏筱和鄭思雪的頭頂上,她們同時抬頭,鮮少有人能把學校那不怎么好看的冬季校服外套穿得這樣周正清瘦。 非要形容的話,似乎穿在他身上的不是那件丑大衣,而是深墨色的行政夾克。顏筱如此想道。 顏筱快速往鄭思雪那邊挪走,眼角看到了他正在打開密碼鎖。 原來是他的locker在她的之下。 每一列都有三個柜子,上中下,顏筱這學期被分到了最上面那個。 她原先打算看看她下層柜子是誰的,想跟他換換。最上面的柜子太高了,對她的身高很不友好。 但看到是俞西亭,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思雪,你剛剛要說什么?” 鄭思雪尚在愣神,眼角余光四處瞥散,“沒什么,我中午再跟你說吧,一會就要上課了。” 這個大課間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如果她要說什么,完全來得及。 鄭思雪轉過身子,往柜子里拿書,隨后跟顏筱道別。 顏筱看著她的背影,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到底能有什么事讓她吞吞吐吐的? 下節是高數課,班級地點離這里有點遠,幾乎從校園東到校園西,她得早點拿書走過去。 顏筱轉身,發現他還沒走,兩手伸進柜子里,輕微的聲響發出,他在找東西。 中層locker對他來說有些低了,他略弓起背,后退了兩步,雙腿筆直修長。 十點多的陽光透過玻璃窗闖進來,形成一道四十五度的夾角,一半明亮鋪在他身上,另一半的暗淡將顏筱遮隱住。 陽光曬得他有些熱,便將外套脫了下來,塞進locker里。 從顏筱的角度看過去,里面那件同色系的墨藍毛衣貼著他的后背,肩胛骨形成凹凸朦朧的弧線,寬闊的肩顯得蓬勃清壯。 顏筱覺得,這件毛衣在校服里屬于最好看的單品,男生穿文雅,女生穿秀氣。 他穿著又多了一種感覺,尤像優雅有禮的英倫貴族。 她收回目光,默默地等在一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目光在她頭頂停留了一會。 顏筱不想磨蹭下去了,出聲問道:“你好了嗎?” 沒名沒姓,倒顯得有些無禮。顏筱在心里捶了一下自己。 俞西亭的視線從她的馬尾移到她的臉龐,輕聲喚了一句:“顏筱?!?/br> 她不確定他這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 于是點點頭:“我叫顏筱?!?/br> 這一次,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腦袋上。 俞西亭看了兩眼她發尾處的粉色桃子皮筋,眼眸輕閃。 室外的吵鬧聲似乎能透過玻璃掩蓋住陽光照射著里面空氣灰塵微粒的無聲無息,日光帶來的微微燥熱適時地發出莫名聲響。 太安靜了,顏筱覺得,以至于她好像聽到了一聲似有若無的笑。 而隨著俞西亭鎖柜門的聲音,以及他離去的腳步聲,她又覺得室內其實沒有那么安靜,她都能聽到前面幾排locker隱隱的開關聲。 她站在他剛剛站著的地方,踮起腳尖,去翻找柜子里的書。 而后蹙起眉頭,他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