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解意就不再講了，而是?尋了別的開心事。

    陳汲和蘇賽聽聞了公主二試，他們雖然?已經(jīng)有了舉子身份，但還是?興致勃勃地來說要參與這第二考。

    “會試沒準(zhǔn)過?不了，我也得另謀個出路吧。”蘇賽提前唱衰自己。

    正好李持月也缺合適的人安排在考試之?中，做引導(dǎo)其他學(xué)子的內(nèi)應(yīng)。

    后日一大早，學(xué)子們按照約定出現(xiàn)在了書院之?中。

    上官嶠粗粗算了一下，大概有四十余人，且全是?一試中成績中段的學(xué)子，看起來躍躍欲試，他十分滿意。

    “老師，難道咱們是?要考體力嗎，蹴鞠還是?馬球？”有人在人群里高?聲問。

    上官嶠并沒有回答，只說：“好了，走吧。”說著就在前頭帶路，將一群人帶出了學(xué)鈞書院。

    學(xué)子只是?跟著，走過?了熱鬧的街道，不知道要往哪兒去，直到走進(jìn)了明都縣廨的大門，一群人更是?云里霧里了。

    衙差并沒有攔，反而目送他們進(jìn)去了。

    “不會是?要打我們板子吧？”有學(xué)子壓低了聲音跟身側(cè)的同學(xué)說話。

    蘇賽回頭：“沒準(zhǔn)還真?是?，不是?說考咱們體力嗎，怕是?要先打三十杖，看誰能扶著屁股走回去。”

    果見周圍一圈人臉慘白，他悶笑了一陣，暗中挨了幾腳。

    殺威棒自然?沒有，他們甚至沒見到縣太爺，就被帶到后院去了。

    衙差抱著一個盒子過?來，四十幾個人被唬得齊齊后退了一步。

    然?而盒子打開，不是?辣椒水也不是?夾手的拶子，而是?些寫了明都縣廨和學(xué)鈞書院的憑證。

    衙差一人發(fā)?了一個，發(fā)?完就抱著空盒子走了。

    上官嶠讓他們把憑證掛在身上顯眼處，他站在臺階上，說道：“下面我說的，你們要一句句地記好。”

    學(xué)子們?nèi)鲋^，伸長頸，聚精會神地等他說話。

    他說道：“此處是?明都縣廨的典籍庫，你們可以隨意翻閱，但是?絕不能損毀，你們也可以憑著憑證隨意進(jìn)出，也可不待在此處，考試時間?為十日，各位好自為之?吧。”

    至于考的是?什么?，上官嶠壓根沒有說。

    有些學(xué)子還懵著，有些機靈的學(xué)子連忙拉住了他：“先生，先生，這考的究竟是?什么?啊？為何要考十日這么?久？”

    “三個字，自己悟。”上官嶠說完就走了。

    典籍庫的門已經(jīng)大開，四十多?個學(xué)子你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先生剛剛說什么?來著？”

    有記憶力好的復(fù)述了一遍。

    不明白，還是?不明白。他們坐在臺階上撐著臉。

    李持月趴在縣廨對面的酒樓窗戶上，看著典籍庫院子里的學(xué)子們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笑得不懷好意。

    很快，上官嶠也出現(xiàn)在了樓上，和她一道朝樓下看去。

    第68章

    上官嶠問道：“三娘覺得最后的結(jié)果會如意嗎？”

    李持月老神?在在, 將熱茶推到?他?面?前，“不是把蘇賽和陳汲，他?們知道本宮要考什么, 別的人要是還不開竅，那就確實無?能了。”

    上官嶠端起了茶：“也是, 這考試說起來很有意思，若我未入仕, 也?愿意去參與一番。”

    “那以你這個?老師的了解, 能猜出最后會有幾人能過嗎？”

    他?看出了她的不安，說道：“這就要看你的要求了。”

    李持月攤開了卷軸，上面?細(xì)細(xì)列了幾個?衙門空缺的官吏位置，還有她在了解過后?，經(jīng)過深思熟慮, 在旁邊細(xì)細(xì)注了任職所?需的能力。

    科舉選出來的進(jìn)士, 實在任上學(xué)著怎么做官，李持月所?想?的是讓將官職的標(biāo)準(zhǔn)作為考試內(nèi)容,

    這樣選出來的人一則立刻就能勝任，二則不必?fù)?dān)心天賦和官職不相配。

    就如做木工一樣, 榫卯各自合契, 才能建起一間牢固的屋子。

    但李持月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不自信：“如今我手?上滿打滿算不過七個?，要是最后?屬意的人多了, 又或者?看上的人沒有七個?……”

    李持月其實并沒有明確的過關(guān)標(biāo)準(zhǔn)，更?不知道這么新?鮮的考試方式到?底有多少人能應(yīng)付，這些不確定讓李持月眉間多了幾分焦躁。

    上官嶠按住她的手?，“就是中了進(jìn)士也?不代表立刻就能做官的, 若是位置不夠，讓稍后?的人等待一陣子也?不打緊。”

    “也?對, ”李持月一拍額頭?，“我真是忙糊涂了。”

    上官嶠笑笑，又將她寫的卷軸拿過來看，李持月問：“寫得如何？”

    公主眼底滿滿是想?被認(rèn)可的渴望，又水又亮，上官嶠都能想?象到?她點?燈熬油，冥思苦想?的模樣了。

    他?認(rèn)真點?了點?頭?：“嗯……你還須練練字。”

    剛說完手?臂就挨了一拳，李持月撇下嘴，要將卷軸搶回來，“那上官先生可別看了，小心污了您的眼。”

    可上官嶠將手?太高，她撐著桌子探身過來也?搶不到?。

    上官嶠道：“我還沒有說完呢，字雖待練，但也?能看出三娘遠(yuǎn)謀深算、為國聚賢的苦心，要我說，若是你的話，每一個?位置都能勝任。”

    李持月繃著臉，依舊伸著手?去夠，“晚了，不管你怎么夸，我現(xiàn)在腦子就記得三個?字，‘字要練’，還給本宮！”

    她上身份壓人了。

    上官嶠卻當(dāng)沒聽見，微微起身，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地親了一下。

    李持月跟被定住了一下，睜大了眼睛看他?。

    隨即趕緊坐下，整張臉變得紅撲撲的，“你做什么呀，說不得有人看著呢……”她捂著嘴說話的聲音囔囔的。

    雖然二人坐的地方臨窗又豎著圍屏，但說不定還是有人能看到?的，而且知情也?在呢。

    上官嶠只道：“忽然就想?親近一下三娘，也?不是忽然，其實時時都有這個?念頭?。”

    “你真是，怎么越來越不像是一個?……當(dāng)過和尚的人了。”李持月捧著臉嘟囔。

    “臣以為公主在集賢殿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了呢。”

    被他?盯得心慌，李持月心道此人看著清風(fēng)霽月，實則伶牙俐齒，她不跟他?爭。

    這一隅就這么安靜了下來。

    上官嶠隨意地喝著茶，眼睛卻一直在她身上，眼神?像一支羽毛輕輕撩在人肌膚上。

    李持月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問道：“怎么了呀？”

    “只是多日?不見，想?多看看你。”

    上官嶠說得不錯，自遷任御史，自己又擔(dān)學(xué)鈞書院的課，作為公主的老師名存實亡，二人就極少有機會見面?了。

    他?也?借著這份忙碌，將積攢的雜念拋到?腦后?，不去胡思亂想?。

    李持月問：“在御史臺可還好？”

    “只是還需時日?適應(yīng)，人情往來，辦事章程，千頭?萬緒。”

    從前做起居郎，不必久待衙署，只跟著圣人就是，如今落在御史臺，就是和一堆人做同樣的事，人的作用大了很多，很難獨來獨往。

    他?要弄清御史臺這一張網(wǎng)，迅速在里面?站穩(wěn)腳跟，自然要付出心力，幸而還有公主的援手?，她在御史之中也?有人在，實是幫他?良多。

    “所?以你預(yù)備幾時去邊關(guān)？”

    “來年開春吧，到?那時我會跟圣人請旨，就回到?雁徊鎮(zhèn)去。”

    李持月無?言地點?了點?頭?。

    該囑咐的她都已經(jīng)說了，自己也?會盯好京中官員的動作。

    可惜她前世沒有太關(guān)注這個?案子，就連上官嶠最后?找到?的證據(jù)是什么都不知道，查案的事她幫不上忙。

    在李持月走神?的時候，上官嶠看她的視線未曾移開過，不知公主在想?什么，但他?卻有自己的話想?說。

    他?想?問李持月究竟還要和季青珣做戲多久，何時才能殺了他?。

    這句質(zhì)問已經(jīng)埋在心中很久了。

    上官嶠不想?見他?們親密，即便李持月一再證明她確實對季青珣厭惡至極，可她到?底還是沒有徹底揭破，季青珣更?是把?公主當(dāng)成他?的所?有物，從無?半點?分寸……

    嫉妒，在折磨著他?。

    無?論是為了公主的大局，還是他?受的佛家及孔孟之教，都不允許上官嶠要求李持月早點?殺點?一個?人。

    可他?就是想?這么做。

    甚至若公主拒絕了，上官嶠自問，只怕真的會催促她、逼迫她、算計她，直到?如愿以償，公主身邊只剩自己一個?人。

    這樣的念頭?從鄉(xiāng)試，或說從一開始知道李持月有面?首的時候，就存在了。

    到?如今他?越發(fā)無?法忍耐。

    很快他?就要離開明都，離開公主身邊，在那之前，他?真的想?看季青珣死掉，不能再出現(xiàn)在公主身邊，那時候，他?才會稍稍安心。

    “三娘……”

    上官嶠喊了一聲，隱忍的多時的話，再也?忍不住了。

    屏風(fēng)外忽然響起一陣熱鬧，上官嶠聲音太低，李持月沒有聽清他?在喚她。

    二人往屏風(fēng)外看，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一群舉子。

    秋闈和春闈之間是這些舉子們最喜出門，為了結(jié)識更?多的人，甚至達(dá)官顯貴，他?們流連各處，宴集無?數(shù)，出游的名目頗多。

    各道的舉子們也?已經(jīng)啟程往明都參加會試了，愈近年關(guān)愈是熱鬧，到?時滿城麻衣如雪，端看誰能穿上朱紫官袍，燒掉魚尾躍過龍門。

    如今他?們在酒樓中出現(xiàn)也?不奇怪。

    但這不是明都出名的酒樓，一大清早的生意還清淡著，李持月選中只是因為這兒能看到?縣廨典籍庫的院子罷了。

    沒想?到?一群書生舉子就忽然光臨了這兒，前呼后?擁的一大群人，動靜自然不小。

    李持月心知這些舉子正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待會一喝了酒，對著一面?墻就能鬼哭狼嚎、揮斥方遒，他?們在這兒坐著反倒不得清凈。

    上官嶠先開了口：“他?們還要十日?才能出結(jié)果呢，不如咱們先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