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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從東海來 第6節

    楊光內心掙扎,他一邊不敢直視這些血跡,一邊又想如果連這艘船都沒了,他好不容易考的那些證就都沒用了,不光如此還得損失一大筆錢。他想過要直接把船開回去找警察自首說明一切,但是又擔心到時候警察懷疑他是殺人犯,如此反復糾結很久,最終楊光決定,先把船上的血跡洗掉,這樣這艘船大概率還可以被還回來。

    深更半夜,楊光在海上打了很多桶海水把整艘船沖的干干凈凈,他完全沒想過即使這樣,血跡也瞞不過警察那里的試劑,干到最后,楊光渾身是汗,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要把他的寶貝船弄干凈,畢竟這都是錢,他現在已經損失不起了。

    將近兩點的時候,楊光把整艘船弄干凈,他打上燈看了一眼,遠遠地能看到一座形狀古怪的島,楊光好歹也算是常在海上跑的漁民,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座叫雞心島的無人島,不知什么時候他們竟然已經偏離航線很遠了。

    楊光不知道為什么趙大有他們會把船開到這一代來,也不知道之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如今,一船的人都沒了,他也不該出現在船上。楊光沒有勇氣直接開著船回去,只好趁夜將漁船停到了港口附近,不久之后早起捕魚的漁民就會路過這里,不會有人將船停在礁石灘附近,只要是熟悉這片海域的人一定會很快報警。

    楊光做好盤算,又打點好一切,最后他仔仔細細地將自己在船上的所有指紋和痕跡都抹去,三點出頭,他將船停在了礁石灘附近,斷掉發電機,跟著跳進了海里。

    一個多小時后,天剛剛亮,楊光接到了海警的電話。

    失蹤的龍女號找到了。

    第13章 。 翻車

    楊光說完,有些忐忑地看著我,吞吞吐吐道:“后頭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聽他這個意思,船上的人像是自相殘殺,也像是被海里上來的這個東西弄失蹤的,因為從頭到尾楊光都只能聽聲音,所以事情的真相就變得曖昧起來。

    我冷冷看著他:“你說的是實話?”

    楊光苦笑:“我就恨自己貪小便宜,為了這么幾個錢惹上這么大的事,本來要是我壓根不上船,也就啥事都沒有了.......”

    我冷笑了一聲:“你要是說謊,知道什么叫經脈盡斷吧?”

    楊光臉一綠,慌不忙求饒道:“知道知道,大俠,我不敢,你帶我回岸邊,我立馬去自首還不行嗎?”

    我心想武功可沒辦法測謊,但是至少這個老賊剛剛講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他從船艙里出來之后發現船是停在一個島附近的。他非常準確地講出了這個島的名字,如果說趙大有真的是從船上跳下去的,那么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應該是這個叫做雞心島的無人島。

    我想到這兒把楊光從地上提了起來,又笑道:“可是你說讓我們免費乘船的,可要把人送到地方,要不不地道。”

    我想著時間還早,烏那格這么期待去普陀,至少我得把孩子先送過去,之后再和這個老鬼算總賬。趁著人還沒醒,我給楊光松了綁,提著他準備去船長室,誰知道剛轉身,一直十分安靜的烏那格就像是做了什么噩夢,渾身忽然劇烈地抽搐起來,尖叫道:“求求你至少放過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呀!”

    烏那格的聲音又尖又細,幾乎像是個女人在慘叫,我聽得頭皮一陣發麻,緊跟著又聽他用一種相當低沉的聲音說了一些蒙語,內容我聽不懂,但是語氣十分可怕,加上他的四肢抖動不停,簡直如同被什么惡鬼附身了一般。

    我聯想到之前烏那格兩次幫我算命時的表現,意識到他這是被所謂“神明”上身了,我還沒想明白怎么回事,然而楊光的反應卻比我大得多。就在烏那格在女人和男人的聲音間來回切換時,楊光渾身便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眼睛瞪得極大,又像是那天看到烏那格的玉佩一樣,整個人瀕臨失控。

    “別過來......別殺我,菩薩,別殺我!”

    楊光說到最后抖得我已經快要抓不住他了,烏那格尖叫得越厲害,他就像是越害怕,甚至往我身上撲,我心里覺得詫異,因為楊光的樣子不像是演的,他是真的被什么東西嚇到了,而且是嚇得快昏厥的那種。

    我抓住他,想要讓他冷靜一點,卻不想楊光在這個時候竟突然暴起,我一時吃不準對他動手他會不會直接咬舌,動作慢了一拍,被他一把推開,楊光一下就撲在烏那格身上掐他的脖子,惡狠狠喊道:“我讓你殺人!你,你根本不是菩薩,我先弄死你!”

    烏那格給掐得措手不及,一下子連聲音都要發不出來,只能掙扎著去打楊光的胳膊。我心里暗罵老鬼還知道柿子撿軟的捏,上去用鎖技稍稍勒了一下,楊光便直接兩眼翻白地昏了過去。

    “你沒事吧?”

    烏那格險些就給楊光掐斷了氣,咳了半天還沒緩過來,我幫他順了一會兒氣,烏那格好不容易能發出聲音,憤怒地瞪我一眼:“我cao,你看這個傻逼發瘋早點把他打昏不就完了,一個水賊,以你的功夫還需要搏斗啊?”

    “他的年紀太大,萬一有什么血栓控制不好力氣容易死.......”

    我說完才意識到有什么不對,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小薩滿:“你怎么說話......”

    小薩滿剛剛這兩句普通話說得異常標準,甚至里頭還有一種祖安的味道,烏那格給我說的一愣,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一圈,緊跟著吐了吐舌頭,又笑了:“shit演砸了,你能當做剛剛那句沒聽見嗎,馮大哥。”

    我腦子里嗡的一下,反應過來這個死小子幾乎從頭到尾都在騙我,老子已經有好幾年沒給人蒙這么慘了,頓時覺得火冒三丈,一把把他推開:“你他媽到底是什么人!”

    烏那格摔在地上倒吸一口涼氣,但似乎也看出我在氣頭上,一邊吃痛地揉著手一邊沖我笑:“馮大哥,你別這么生氣嘛,還要找人,氣壞身子無人替,咱們好好相處不好嗎?”

    我越聽越來火,這小子的普通話說的不但標準,而且還精通網絡用語,恐怕壓根就不是什么內蒙古來的。我氣極反笑:“你還知道我是練家子的,知不知道搞詐騙是要挨打的?”

    “馮大哥,這就是你不對了,打人犯法,打小孩就更不對了。”烏那格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如今一改之前那副又傻又愣的表情,轉而像個狐貍一樣,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再說了,我們兩個是沖著一件事來的,是友軍,我們現在組隊,說不定還能吃上雞。”

    我深吸口氣,試圖冷靜一點,冷冷道:“你先和我說清楚,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壓根兒沒有丟錢?”

    烏那格無辜地聳聳肩:“丟了呀,真的丟了,丟在特產商店了,我答應要給我師父帶土特產的,我覺得他的神服也缺幾條貝殼項鏈,義烏來的貨太假了,金鏈子在水里都能飄起來。”

    我現在發現這個小騙子真的非常擅長給人火上澆油,冷笑道:“所以我給你的錢都給你買土特產了?你自己的錢呢?昨天晚上你到底是不是住不起賓館了?”

    烏那格笑了起來:“馮大哥你就別在意這些細節了,咱們睡都睡過了,后悔也來不及。我說了,我們兩個人的目的是一樣的,本來我還有點存疑,但剛剛我試過了,這個水賊,他真的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或許可以解答我們的疑惑。”

    “......”

    我現在簡直一句話都不想聽這個死小孩講,聽他多說一句話我的拳頭都會硬。我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回想我爸以前和我說的那些什么扎馬步平心靜氣的訣竅,烏那格似乎是發現我不想理他,竟然還好死不死地湊過來,可憐巴巴道:“馮大哥,你真的別生氣了,我也沒一直騙你,真的,我給你問了兩次出馬,都是認真問的。這個事情我沒騙你,如果你不信,我還可以再幫你算一次,這一次我直接幫你算你要找的那個人在哪兒,好不好?”

    我現在沒了濾鏡,只覺得這小子之前那兩次算命的水分也很大,冷笑一聲:“你真當我是傻子?人傻錢多的土大款是不是?”

    烏那格委屈道:“我是真的薩滿,長生天在上,這件事我要是騙你我立馬被天雷劈死。我說了,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一個月前,我接到一個包裹,是從這邊寄去內蒙的,里頭的東西差點把我害死,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知道是什么人要害我。”

    我冷冷道:“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這個包裹,是一個叫做東海大魚墓的考古小隊寄給我的。”烏那格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換句話說,這就是你要找的趙小姐,她在這邊組的隊伍寄給我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來趙大有收到的那個包裹,應該也是這個什么大魚墓的考古隊寄給她的,皺眉道:“我憑什么相信你?”

    烏那格咧嘴一笑,從身上那件古怪的衣服里摸出一只iphone,利落地給我看了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塊沾滿血的布,在一角有一道非常長的血印,另外一張是一個順豐的快遞袋,寄出地就是舟山沈家門港口,而寄送人就像他說的一樣,是東海大魚墓考古隊。

    照片不像是p的,但我看到他手上這只iphone怒氣還是忍不住蹭蹭直冒,心想這個小騙子靠多年行騙,保不準比我還大款,沒好氣道:“你他媽到底是哪兒人?”

    “看這個快遞不就知道了,我是內蒙的。”烏那格動作熟練地放大圖片給我看,收件地址確實是在內蒙,他笑道,“這也確實是我第一次出內蒙,我的漢文是跟游客學的,不光是普通話,我也會講上海話。沒辦法,誰叫來的上海寧噶許多,就算請來的神說的是蒙語,我們也得給翻譯成上海話啊。”

    我聽他方言轉換自如,又想到自己之前還覺得他是個受騙體質,鬧到最后我才是他媽受騙體質,氣得簡直原地爆炸,烏那格看出我臉色又不對了,他倒是十分識相,道:“不說這個了馮大哥,我是說了一下假話,但是業務能力是不會騙人的。在我們那兒要叫我跳一次大神得要兩百起,算一次命得五百呢,就算團購也得三百多,我是真的覺得你是個好人,所以才能給你連算兩次,這種事,干多了會折壽的。”

    烏那格越說越委屈,我現在看他這個樣子卻只覺得火大:“那你先說說你怎么盯上我的吧,就算我們倆的目的真的一樣,你怎么這么湊巧,就碰上我了?”

    烏那格一愣,我想再能騙現編也總要時間,冷笑道:“怎么?說不上來了?還是說你壓根就跟這個老鬼是一伙的,打算之后再暗算我?”

    我說完,烏那格眼圈一紅,我以為他又要跟之前一樣騙取我的同情心,正要罵人,結果就在這時,他卻突然咳嗽起來,而且越咳嗽越厲害,到最后,烏那格不得不捂著嘴退出兩步,邊咳邊滿臉凄惶地說“我錯了我不該問這么多的”,普通話夾雜著蒙語。我本來以為他是在和我說話,但是烏那格的眼睛卻一直看著低處,就這么反反復復說了很多次之后,他突然噴出一口血來,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你......”

    我看他臉色慘白,心里本能地咯噔一下,而烏那格此時卻已經注意不到我了,他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兩眼一翻,咕咚一聲就栽倒在地,卻沒有立刻昏過去,而是斷斷續續地從嘴里吐出許多血沫,整個人如同離了水的魚,在船艙的鐵皮地板上瘋狂扭動起來。

    ——————

    作者的話:憋死我了這個劇情,小薩滿可愛吧?

    第14章 。 雞心島

    烏那格的動作很難用言語描述,但是這種動作非常難長時間做,因此看上去并不像是裝的。我看他吐出的血越來越多,生怕再這么下去他得死在船上,趕緊上去把他抱起來,把他的手機卡在他的齒縫里,避免他繼續咬舌頭,就這么按著他好一會兒,烏那格才慢慢停止了抽搐,在我懷里軟了下來。

    因為烏那格對我說了謊的關系,我現在完全弄不清楚他的體質到底如何,但是很顯然,他暈血應該是真的,這一次昏了快一分鐘,烏那格終于慢慢地睜開眼睛,他滿頭都是冷汗,惶然地盯著我看:“馮大哥,我問到了。”

    我皺眉看著他:“它是什么,你又幫我算了什么?”

    烏那格臉色慘白:“從小跟著我的狐貍,它,它還是回答我了,但是不能再問了,真的不能再問了。”

    我半信半疑道:“算什么了?”

    烏那格嘴唇上還沾著血,看上去極其可憐:“我想幫你算算,你要找的人怎么樣了?人在哪兒,如果我們去會不會順利。”

    “還問的挺多,你們家狐貍大酬賓了啊。”我冷笑一聲,把他放下,“所以,whatdoesthefoxsay?”

    烏那格明顯是能聽懂英語的,我現在甚至懷疑他都過四六級了,聞言抿了抿嘴上的血,虛弱地靠在一邊:“說,人現在應該還沒出事,如果我們要去找她的話,最好要立刻出發,時間拖久了會夜長夢多,而且......”

    我現在沒了濾鏡,只覺得他說的這些都是套話,就跟網上查星座查來查去都是那幾句一樣,我冷笑一聲:“而且什么?是不是還要殺頭豬才能成功啊?”

    烏那格蒼白的嘴唇顫抖了一下,要不是因為他騙了我這么久,這個樣子還挺唬人的,他輕輕吸了口氣:“而且它還說,這一趟會見血,馮大哥,你要當心一點。”

    這時烏那格臉上的表情幾乎能說的上凄楚,兩眼發紅,說完之后就不講話了,抓著衣服底下的玉佛牌默默縮到了一邊。我心想他之前說了許多都談不上是有用的信息,但是那個包裹確確實實應該是把趙大有引來的人寄的,對方為什么會找上他們兩個是個問題,如今趙大有失蹤,對方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來找烏那格的麻煩,是不是把他帶著,就有可能順藤摸瓜地把后頭的人揪出來?

    我想到這兒漸漸冷靜下來,反正現在已經知道他是個騙子了,之后小心點,應該出不了大事。我冷冷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怎么找上我的?舟山這么大,我們兩個能碰到一起,這個概率太小了。”

    烏那格像是很不舒服,臉色蒼白地看我:“馮大哥,是不是現在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

    “得看你說不說實話。”我心想他這個口氣弄得我像個渣男,然而看小薩滿又快哭了,我還是不自禁地放軟口氣,“你年紀還小,回頭是岸,我不知道你們那兒怎么講,反正在我小時候聽到的故事里,說謊以后是要被拔舌頭的。”

    烏那格臉色一僵,隨即委屈道:“我剛剛說的真的沒騙你,我第一次見你確實是偶然,我在那個廣場上突然聞到了魚血味。我的體質特殊,有的女孩子身上有血味兒我聞到都會暈,本來還好,后來你過來之后手上又有血,我就緩不過來了,再去醫院,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

    難怪說那塊包裹里的布差點殺了他,我皺起眉:“那之后呢,你怎么想到要來找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碼頭上的?”

    烏那格有點不安地看著我:“其實,你給了我錢之后,我只知道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和我是沖著一樣東西來的,但是后來......我承認我是覺得再去找你可能可以再蹭兩頓飯,就想看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跟著你去了港口之后,我發現你上了那艘鬼船,我就一下子明白了,你也是來查那個失蹤的考古隊的。”

    至此我沒聽出太大的問題,只是想到他把我當個錢包又有些來火,問道:“所以你一開始和我說你來普陀是想來看菩薩,替你爸媽來這些,是騙我的?”

    烏那格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額吉和阿爸是真的死了,我沒騙你,這塊玉是他們最后留給我的東西,說是能保佑我。我這一次來除了想搞明白那個包裹的事,也是想來看看,他們說能保佑我的東西,到底是什么樣的。”

    不知道為什么,烏那格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口氣聽起來和之前不太一樣,想來應該也是不會拿自己的父母開玩笑。我嘆了口氣:“行了,小年輕以后不要再騙人了,否則你也看到了,我很多時候也不是那么講道理的,說不好就會用拳頭教育你,就你這小身子板,要是斷兩根肋骨,一個月都會鬼哭狼嚎的起不來,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再后悔就遲了。”

    我想到小時候我爸常拿這套理論嚇我,畢竟我們家的棍棒教育可比外頭那些拿鞋拔子打人的猛多了,我小時候挨一頓揍少說躺兩天,完事兒了還得照樣打木樁,后來我便漸漸學會在沙包上傾瀉怒火。

    烏那格眨了眨眼:“馮大哥,你原諒我了?”

    “談不上原諒吧,信任這個東西破裂過一次就很難回到從前了。”我走過去把他拉起來,淡淡道,“只是你說的也沒錯,我們倆的目的如果是一樣的,就沒必要浪費時間在內訌上頭了。現在趙大有生死未卜,我也沒空和你計較這些,她要是死了,我的麻煩就大了。”

    烏那格聽出我不生氣了,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后忽然就跟變臉一樣咧嘴一笑:“馮大哥,我就知道你是講道理的,我們先去把她找到,然后......”

    他說著踢了一腳地上的楊光:“我覺得他沒有完全說實話,趙小姐這次的事情很蹊蹺,我之前找人問了,二十多年前有一次一模一樣的鬼船事件。我覺得是有人特意要把我和趙小姐引到這邊來,馮大哥你剛剛應該也聽他說了,那些人在發瘋之前,都在說血債血償。”

    我聽到這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所以你剛剛從頭到尾就是裝昏?”

    烏那格心虛地笑了一下:“我也發現船開的方向有點問題嘛,我又不像你會武功,這種時候裝死比較安全一點,萬一到時候你擋不住,我還可以偷襲。”

    我發現跟這個死小孩多說話我就容易血壓上升,忍了忍沒發作,把地上的楊光拉起來按了兩個xue位,男人很快就醒了,他先是一臉驚恐地看向烏那格,緊接著又一臉驚恐地看向我:“別......別殺我。”

    烏那格湊到他跟前,這時候已經一點看不出之前可憐巴巴的樣子,也不知道剛剛是不是演的,我想到帶著個影帝只覺得一陣頭疼,就聽他道:“為什么會覺得我要殺你,二十多年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楊光哆哆嗦嗦地看著他胸口掉出的佛牌,嘴巴顫抖了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我心想還指望著他開船,要是逼急了一會兒連船都開不了就慘了。我把烏那格拉到一邊,又拍拍楊光的臉,好聲好氣道:“我可以不打你,他也可以不殺你,但是你要開船把我們帶去那個雞心島,這樣上岸之后我會把你好胳膊好腿地交給警察,聽到沒有?”

    楊光一愣,緊跟著點頭如搗蒜,我提著他進了船長室,楊光在我的威逼下將船啟動,帶著我們一路朝雞心島去了。

    海上沒有信號,我沒法把最新的消息告訴趙無妄,但是楊光說的這個故事里本身也有很多讓人無法相信的東西,諸如船底的抓撓聲,明顯不符合我對任何海洋生物的了解,這件事光憑楊光的一面之詞無法下定論,如果能找到趙大有,還得看她的說法是否能和楊光對上。

    烏那格在被我識破之后就一直很識相,一直也沒到我跟前晃悠,直到快到雞心島的時候,他才上到船頭。風把他身上的那些帶子和鈴鐺都吹得打橫飛起來,烏那格看著遠處的島,表情嚴肅異常,他本身的長相讓人很不愿意相信他是個騙子,又或者說,即使發現自己被騙也很難一直生氣,我直到這刻才能理解一點以前趙明夷追星時候的媽粉心態。

    “到,到了.......就應該是這個島。”

    楊光降速慢慢地靠近雞心島,咽了口唾沫:“這個島上頭沒有人住的,有一面留了海釣臺,但是也很少有人來這邊釣,我給你們停到那邊去。”

    “別耍花樣就行。”我皮笑rou不笑地拍拍他,在他眼前晃了晃拳頭,“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我不騙你,我打人真的很痛的。”

    楊光臉一綠,打了方向,將船慢慢地靠近這邊的海釣臺,我問道:“從你那天發現船停的位置,到這個島,中間有多長距離?”

    楊光瑟縮道:“開船,五六分鐘吧,要是人游的話就不知道了,晚上海上浪大,人跳下去萬一給浪頭打懵了,也就.......”

    我冷冷看他一眼:“要是我沒找到人,我就把你扔海里做實驗,你不是說你水性也挺好嗎?是王八是烏龜,拉出來遛遛。”

    楊光聞言臉色一白,立馬不敢說下去了,很快船靠了岸,在舟山的一些無人島上會有這種供來海釣的游客下船的簡陋平臺,楊光動手把船栓緊之后,我直接用麻繩把他捆了,牽著他下了船,而烏那格默默地跟在后頭,不敢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