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臺美人 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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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修蹙起劍眉,準備要回答之時,敏銳地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他眼珠劃過眼角,默默瞥向了一旁。 盧明鎮也噤了聲。 “二位大人都在啊。”一道笑吟吟的聲音傳來。 王全喜停在幾步遠,朝兩人躬身作禮。 高行修和盧明鎮轉身,不約而同回了一禮,“王公公。” “安榮王突遭不幸,陛下傷心過度,不便前來,特意派奴婢前來王府哀悼。” “還請陛下節哀,保重龍體。” “盧大人的心意,奴婢一定帶到。今日事畢,奴婢就先回宮復命了,二位大人不送。”王全喜道。 他拜別了兩人,坐上了回宮的車輦。 起駕之時,王全喜回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盧明鎮和高行修一眼,在高行修的背影上尤其停了一停。 他放下車簾,“回宮。” . 蘇嬋坐在鏡前,露珠為她挽發。 “jiejie,聽說老將軍就要回府了。” “老將軍辭官之后就一直歸隱在杭州,將高府上下全部交給了將軍,自己則是過起了閑云野鶴的日子,這次不知為何又回來了。” 杭州?蘇嬋心念一動。 她想起了高行修帶她去的杭州的那個府邸,那一次只是匆匆給他母親上了一炷香,他便帶著她離開了,她并沒有見到傳說中威儀殘酷的高老將軍,納妾之日到如今,她都沒有見過他一面。 “……聽說老將軍和將軍的關系十分不好。”露珠道。 蘇嬋蹙了蹙眉。 這句話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其實有些想象不出來高行修和他的爹娘在一起該是何種光景。他一貫獨來獨往、冷酷無情,將親情看的如此淡漠,不對,他將任何感情都看的很淡,情感對于他而言反而像是累贅。 不知這個高老將軍又是什么樣的人。俗話說有其子必有其父,高行修兇名在外,高老將軍也不遑多讓,這兩個人恐怕骨子里都是一樣的。 蘇嬋閉了閉眼,又想起了那兵荒馬亂的伏擊,那跪在軍營外哭天嚎地的難民,一幕幕的鮮血又在她的腦海中爆竹一般綻開……而她要在這樣的高門府邸里過一輩子。 蘇嬋睜開眼,慢慢張開自己的手。 修長的一雙手柔軟、干凈,而這雙手也是親手將匕首推到了安榮王的心臟。 那一日的溫熱觸感至今歷歷在目……她如今也是雙手沾上了血的人,又有什么資格評價別人。 阿爹和阿娘要是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該會說些什么呢。 想必現在,他們該是在地下團聚了吧…… 阿爹。女兒為您報仇了。她多想與他親口說。 可是阿爹已經回不來了。 她低下頭,苦澀地笑了笑。 . “我要出府,你不能困住我一輩子。” 李懷素坐在床上,雙臂抱著膝蓋,冷冷看他。 “你倒是想,也出不了了。”李懷玉將今日的飯菜放在桌上,坐了下來,緩緩道,“安榮王薨了,今日大喪,這段時間你給我好好待在家里。” 李懷素一臉震驚,“什么?” “安榮王死了?” 李懷玉蹙眉,莫名其妙盯了她一眼,“怎么?” 李懷素趕緊閉上了嘴。 她心里一片亂麻,一張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恍惚低下頭去,慢慢道,“我知道了。” 李懷玉盯著有些被嚇壞了的李懷素。 他此時心里疑惑,但終究也沒有多問什么。 “過來吃飯吧。” . 皇帝看著手中的奏折,臉沉的要滴出水來。 北狄去年換了新主,本以為是個安于享樂的,沒想到卻是在隱忍不發厲兵秣馬,如今北狄雄踞北方虎視眈眈,三年之約馬上要成為一張廢紙。 太子和燕王依舊你爭我斗,工部戶部近來頻頻生事,朝堂之上也是唇槍舌戰議論不休。 而令他眼前更為糟心的便是安榮王之死,過了這么多天,仍然沒有一點眉目。 他稱病幾日,糟心事卻一件接著一件,不禁怒從心起,狠狠將奏折摔在了地上。 安榮王雖然死的意外,但他卻并不信這真的是個意外,此事一定另有蹊蹺。 安榮王死是小,可皇家的顏面卻是大。如今朝堂內憂外患,竟然有人公然刺殺皇族,無疑是將他天家的顏面踩在腳下,叫讓他如何能忍。 王全喜撿起地上的奏折,畢恭畢敬送回到皇帝的手上,道,“陛下切莫動氣,安榮王之事,一定會有水落石出之時。” 皇帝淡淡嗯了一聲,“花燈節前后太子和安榮王雙雙遇刺,朕這心里……總不是滋味。” 王全喜附和道,“聽說當夜高府的姬妾也遇了襲。” “這個朕也聽說了。”皇帝道,“就是不知,高行修的那個妾,竟然還和探花郎攪在了一起。” 王全喜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笑道,“奴婢倒是還聽說了一件趣事。” “何事?” “高將軍的那個妾,曾經和李懷玉是有婚約的,只是到了后來……被高將軍給截胡了而已。” 皇帝靜默了片刻,緩緩道,“倒確實是個趣事。” “還有……盧太傅盧大人,似乎對高家的這個妾,也有些不同尋常。” 皇帝蹙了蹙眉,久久不語。 窗外一片郁郁蔥蔥,一片碧云如洗。這是他的皇宮,他一個人的皇宮。可是在皇宮里待久了,總是免不了讓外面的貓貓狗狗生了威風。 是時候該出去走走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若有所思道,“如今是盛夏,半月后便天高氣爽了,倒是個游獵的好日子。” 。 臨窗而坐,蘇嬋低頭繡著手中的東西。 這段時間她一直穿素,整個人看上去蒼白又消瘦,一陣穿堂風從窗牖拂過,吹起腰后的發絲翩翩,整個人都被暖旭的午后陽光所籠罩,嫻靜又柔和。 高行修剛從外面回來,徑直而入的腳步看到這一幕后生生停住。 他立在門前,靜靜地凝著她。 自打蘇大去世之后,她變得更安靜了,有的時候一整天也說不上幾句話。她沉浸在悲傷中,不為所動、不問世事,可是她也并不是以淚洗面。 每天她都在安安穩穩地做著自己的事情,讓人挑不出錯來。可是這樣同樣令人不安。 她變得憂郁,也變得堅強。 高行修靜靜看著她,輕輕揮手,讓露珠退下。 半個月以來,他過了一段相當愜意的日子。她順從他、依賴他、體貼他,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心暢意。 冰冷冷的高府不再是令他惡心的存在,他每日都想早點回府,早點看到她。 如今得償所愿,每日都像是踩在了云里。他心中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如若繼續放任自己這樣下去,他會變得越來越不似從前。 但是他并不排斥這種感覺。 將她纖細的身影全部籠罩在自己沉沉的目光里,頓了頓,他將腦中暗沉的想法全部清走,抬起腳步,緩緩地走到了她背后。 余光瞥到了一角玄色的衣角,蘇嬋抬起頭,擱下了針線。 “將軍回來了。” “繡的什么?我看看。” 蘇嬋抿了抿唇,乖乖地抬手,將手里的刺繡給他看,臉色有些微紅。 他以前從來不會關心她這些的。 阿爹死之前,她輕易不敢在他面前刺繡,她總覺得這樣并不好,他可能會看不起她,雖然他從來也沒有說過什么。 一方清秀的手帕,上面繡著一枝挺秀的紅梅。 高行修目光鎖在那精巧又細致的圖案上,他盯著那枝梅。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久遠的一幕畫面,那間昏暗的柴房里,他曾經透過窗牖看到的那一幕:她坐在廊下,含笑繡著手中的手帕,手帕上赫然繡著一段翠竹。 想到這里,他面色漸漸沉了下去。 他抿著唇,只是盯著它不說話,臉色卻有些變了。蘇嬋看的心中一沉,手指下意識縮了縮,就要悄悄收起來。 他抬手,止住了她。 片刻后,他道,“挺好的。” 聲音淡淡,聽不出什么情緒。 蘇嬋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他剛剛是嫌棄,她彎了彎嘴角,輕輕道,“……多謝將軍夸獎。” 高行修找了一凳,坐了下來,隨意問道,“你……為什么繡梅呢?” “梅花傲寒獨立,阿娘曾經說過,她很喜歡梅花的風骨。” “那是否在你眼里,阿娘的風骨,便是梅。” “……算是吧。”阿娘的某些行為,確實挺像那傲寒的梅。 所以阿娘在她的眼里,便是梅,不染塵俗,不懼寒苦;李懷玉在她眼里,便是竹,挺秀風骨,寧折不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