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庭(重生)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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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如此說著,我們就不客氣了。”靜坐在一側久久都沒有開口的五皇子裴云馳笑道。 聞言,宋絮清神色淡淡地掃向他。 不過他雖如此說著,但廳內的氛圍顯然沒了適才那般輕松,眾人開口之前,話語都會在心中走一朝才會說出來。 夜漸深,熱鬧的場子也漸漸散去。 裴牧曜隨口尋了個醉酒的理由,便和宋絮清一同離開了。 不過離去時,裴翊琛還特地叫來了平陽,命他和澤川等人攙扶著裴牧曜出東宮。 可就是如此,裴牧曜都不曾松開的手心,而是緊緊地拽在了手中。 夜里清風徐徐,吹響了樹梢上的枝葉。 跟在側邊的宋絮清垂眸凝著兩人相扣的指尖,澄亮的眼眸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輝,她抿了抿唇。 平陽將二人送到門口,直到他們鉆入車輿之中,祈安駕著馬車離去后,他才走進了院中。 宋絮清指尖微動,落下了帳幔,“他進去了。” 裴牧曜闔上的眼眸微微掀開,行動遲緩地頷首,“嗯。” 停頓須臾,他道:“你去見顧沁寧,她和你說什么了?” 他語氣中帶著篤定之味,似乎對顧沁寧和她說了什么話,也有了思量。 宋絮清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軟塌,抿了抿唇,問:“陘州尹氏是怎么回事。” 裴牧曜深邃的眼眸中倒影著她早已有了答案的神情,他拉過她的手落在腿上,不疾不徐道:“陘州尹氏曾是當地富甲一方的大家族,多年前,尹家借由陘州得天獨厚的港口地勢造船經商,不過短短十年便成了當地赫赫有名的商人,此后的百年中尹氏族人順勢而為,到了尹老爺這一輩時,已經是當地的大家族。” “百年根深蒂固的大家族,為何會在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宋絮清蹙眉。 “十多年前朝中密傳,陘州尹氏出海時遇到了遠在海際另一端的巫師,巫師言語間直指我朝太子并非賢明之士,若是當此大任怕是不久后便會覆國。” 宋絮清眼眸微微睜大,不可思議地擰了擰眉,“這些事為何會傳到京中來?” “尹家出了內賊。”裴牧曜捏了捏眉心,“彼時滿朝震驚,父皇花費了極大的功夫才將此事壓下,聽聞當時尹家也在籌謀著離開陘州,可還沒等他們動身,死亡已經降臨到了他們頭上。” 宋絮清啞然,心中漫起陣陣嚴寒,“是皇……” 裴牧曜目光幽深,搖頭。 宋絮清心尖凜住,指尖都在顫抖著,“那顧沁寧說的尹家小小姐?” “是她。”裴牧曜道。 宋絮清怔愣地看著他,眼睫輕顫,刺骨的嚴寒蔓延開來,手背寒毛隨之豎起。 她嗓音緊了緊:“她是如何逃出的?” “她不是逃出,而是有人起了歹心。”裴牧曜低眸看著她,指腹不疾不徐地滑過她的手背。 “尹家小小姐在當地是出了名的貌美,年僅十歲上門的老夫人都已經要踏破尹家門檻,爭相恐后地想要定下這門婚事,尹家心疼幼女,未曾答應過任何一樁親事。” “那夜滅門時,有人看中了她的容貌,打暈了她藏匿于池塘假山之后的草叢中。” 宋絮清僵硬的指尖漸漸握成了拳,修整干凈的指甲深深地扣著掌心嫩rou,一字一頓地說:“禽獸不如的卑鄙小人!” 裴牧曜瞥見她掌心漫出的紅,探身抓過她的另一邊手,安撫般的拍了拍她的指節,掰開了她的拳頭。 宋絮清重重地呼了口氣,“她后來如何來的京中?” 指甲刺過掌心留下道道印跡,裴牧曜眸色暗了暗,指腹摩挲著她的掌心,許久才道:“那人不敢當夜就帶走她,只是將她在草叢中,不知準備何時帶她走,祈安他們趕到時,她雙手被捆在身后,被堵著嘴,雙眸蒼然正準備往池塘中跳,是祈安帶回了她。” 宋絮清聞言,舔了舔干澀的唇瓣,久久無法言語。 “她叫什么?” “尹珞。” 宋絮清啞然無聲。 她眼前閃過適才提及尹家小小姐時顧沁寧眸中的斬釘截鐵,就好似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存在尹珞,尹珞早已死在了那場滅門案之中。 也怪不得她說這個滅門案在第三日,州府就已經破了案,甚至不忘清剿當地的山匪,而真正的兇手…… 宋絮清呼吸微沉,“那她……” 眼眸轉去時,瞥見裴牧曜微闔的眼眸,耳根處漫著不正常的潮紅色,霎時止住了聲。 靜默須臾,裴牧曜睜開了眼眸,“嗯?” 溢出的話語帶著平日間從未有過的迷離,那雙眸子中沒了往日的清明,漫著點點猩紅的血絲。 見狀,宋絮清單手探了探他的額間,額間散著些許熱氣,她皺眉道:“你喝醉了。” 裴牧曜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搖頭否認。 然而手中的小動作,也比以往多了些許,緊扣著她的指尖時不時地滑過她的掌心,帶來陣陣癢意。 宋絮清并不算是愛酒之人,但也在家中見過父親醉酒的模樣,不說身上彌漫著的酒氣,就是說自己沒有醉的神情,和此刻的裴牧曜是一模一樣的。 她不打算和醉酒的人爭執,肯定地說:“你醉了。” 裴牧曜挑了挑眉,不語。 宋絮清還是頭次照顧醉酒的人,現下望著空蕩蕩的車輿,就連清水都沒有,更別提是其他的。 她思忖須臾,道:“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說著不管裴牧曜是否答應,伸手覆上他的眼眸,強制性將他的眼睛捂上,不讓燭光漫入其中。 她手心不輕不重地落在眼眸上,又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又怕用了力道令他無法歇息,裴牧曜唇角揚起微小的弧度,順著她的意闔上了眼眸。 回到王府院中,宋絮清攤開床榻上的被縷,示意祈安將裴牧曜放下即可。 祈安小心翼翼地松開了手,神情困惑地掃了眼眼眸闔緊的主子,沒有多言將人放下后,領著捧著一盆溫水入內的茗玥離開。 他出去后,守在門口的澤川順勢合上了門。 祈安回頭看了眼已經緊閉的門扉,刻意壓低聲問:“王爺今晚喝了多少?怎么會醉成這樣。” 澤川抬起手,手指輕動著,比了個二十的手勢。 祈安擰眉:“王爺的酒量,何時只剩二十小盞了?” “……”澤川聞言抬眸他一眼,嫌棄地嘖了聲,“呆子。” 祈安不解地撓了撓頭,又回頭看了眼,無意間瞥見茗玥望著他無可救藥的神情,他頓時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啊’了聲。 臥閣內。 宋絮清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取過已經浸濕擰干的帕子,向前探身動作輕柔地擦拭著裴牧曜的臉龐,她的手隔著濕帕,自額間起一寸一寸地往下落。 滑過唇瓣時她動作頓了下,靜靜地凝著他緊閉的眼眸,心神晃了晃。 她并非遇事處事不驚的神仙,也不是心如止水的僧人,短短不過一日的時間,就知自己禁不住他的撩撥,可她不確定,是否換了個人來做這些事情,自己也會如此沉不住氣。 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情啊愛啊在她的生活中都是少有的,明明已經經歷過一世婚姻,可她甚至都不清楚,正常的夫妻之間是如何相處,有情人之間又是何種情況,這些都是她從未經歷過的。 是以遇到裴牧曜這樣的情況,她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絮清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別人口中的愛,還是只不過是她心思不定,經不住撩撥罷了。 “啊!” 手腕被扣住的瞬間,宋絮清低呼了聲,嚇得手中捏著的濕帕都跌落在了地上,在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天旋地轉間,背脊重重地跌落在床榻中發出沉重的悶聲。 宋絮清驚魂未定地仰頭望著俯視著她的裴牧曜,“你醒了?” 裴牧曜并未回答她的話,扣著她腕間的手稍稍拉起,單手握住了她的雙腕扣在枕巾上方,眸光灼灼地巡視著她的臉龐,就像是蓄勢待發的獵豹,只要一聲令下就會疾馳上前叼走獵物。 他的面容一寸寸壓下時,周圍的空氣好似都被他汲取去了那般,宋絮清呼吸稍顯急促,胸脯也隨之上下顫動著。 就在她呼吸不過來想要出聲詢問時,冰涼的唇瓣落在額間,她呼吸一窒,瞪起的眼眸只能瞧見他緊繃的下頜線,回蕩在耳側的所有聲響在這一剎那間驟然散去,靜得聽不到一絲絲聲音。 落在她額間的唇瓣停了許久都不再有下一步動作,宋絮清心尖顫抖地抿了抿唇,喚著他的名字:“裴牧曜,松開我,痛。” 靜謐的空間內,并未有聲音響起。 頭頂上的呼吸似乎也緩和了幾分,不像適才那般令人心驚rou跳。 宋絮清扯了扯被扣住的手腕,竟然輕而易舉地抽出了右手。 她小心翼翼地撐著裴牧曜的胸膛,往側邊一推,來不及抓住他的手,只見他瞬間往里側倒去,‘啪’地一下落在了絲衾上。 宋絮清停頓在半空中的手微微收回,單邊手肘撐著床榻,眼眸看向裴牧曜。 他睡容溫和,神情與剛回來時相似,好似適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的錯覺。 作者有話說: 第61章 日常 (她甚至從未排斥過) 絲絲縷縷的呼吸聲縈繞在耳側, 宋絮清垂眸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子,他雙眸微闔,清酒入腹蘊上雙頰, 漾起了陣陣粉嫩的余暉, 神情多了少許溫潤,也不似往日那般清冽難以接近。 宋絮清指尖微微抬起, 動作溫和地落在他闔緊的眼眸上, 指腹順著他劍一般的眉毛描過,緩緩地落在了他的眼眸上方,指腹與眼眸之間, 只隔著一絲距離。 說著這是一場不成文的交易,擱在兩人中間的隱形柵欄,大婚當晚被他勢如破竹般的舉動打破, 別說是柵欄, 就是薄薄一片的紙糊似乎也不存在了。 指腹輕輕地落在他的眼眸上, 綿密的長睫劃過指腹,刺得指心有些許發癢。 宋絮清抿了抿唇, 怔怔地收回手筆直地躺在床榻上,直勾勾地盯著隨風飛舞的香囊,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迷霧漫住了心口, 令她看不清前路。 可她不知道,這樣真的可以嗎? 她早早地就已經經歷了一次死亡,也并不覺得嫁入了王府之后,往后的路就會一片璀璨, 只要裴翊琛一日不倒, 她的心就不會落到實處。 宋絮清沉沉地嘆了口氣, 側身把頭倚在手肘上, 目光清澈地凝著裴牧曜。 這時候,一陣窸窣聲響起,躺在里側的人翻了個身,變成了和她正對的姿勢。 宋絮清還以為他醒來了,呼吸微微收緊,眼眸轉動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情。 不過他似乎也就是翻了個身罷了,盯著他好一會兒,都沒有見他睜開眼,就連嘴邊也并未溢出點點響聲。 宋絮清也不知看了多久,半瞇的眼眸闔上,呼吸也逐漸變得沉穩。 不多時,正對著她的裴牧曜睜開了眼眸,眸中清明如雨后樹林,山霧散去后只剩下層層疊疊的林間,一眼便可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