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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庭(重生) 第36節(jié)

    說著就要站起身,手腕忽而被人緊握在掌心中,大掌收攏稍稍一拉,她又坐了回去。

    小姑娘的手腕尤為纖細不堪盈盈一握,嬌嫩透亮的肌膚柔滑綿密,裴牧曜眸光沉了幾分,默默地收回了手。

    溫熱的大掌離去時,指端劃過宋絮清的腕脈,刺得她渾身一顫,好在垂下的衣袖擋住了驟然通紅的手臂。

    她抿了抿唇,“你……”

    與此同時,裴牧曜也清了清嗓子,道:“路黑,我送你回去。”

    宋絮清垂眸‘喔’了聲,沒有反駁他的話。

    但剩下的路不過是一小段距離,廂內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祈安就在外道已到侯府。

    宋絮清急聲道謝后便掀開帷幔,不等祈安安好馬凳就跳下了馬車,頭也不回地朝著南小門跑去,一氣呵成。

    蹲在草叢中觀察著時辰的采桃看到自家小姐回來,忙丟開樹枝站起來,“小姐,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出府去找你了。”

    宋絮清轉身探頭出去,隱于黑夜之中的馬車尚未離去,愣怔片刻才合上了門。

    采桃借著月色看到小姐臉色紅潤,疑惑地問:“小姐,你這是從哪兒跑回來的,臉都悶紅了。”

    聞言,宋絮清雙手捂了捂臉頰,微微發(fā)燙的臉頰將熱度傳遞至掌心。

    胸口處一蹦一蹦的,不知是小跑導致的,還是……

    宋絮清咳了幾聲,“出去的時候遇到條狼狗,追了我好幾里路。”

    “狼狗!?”采桃驚呼,又捂住嘴,焦急地上下打量著她:“小姐你沒事吧?”

    宋絮清搖搖頭,“你看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

    雖是如此,但采桃是又懼又怕,“就算是家養(yǎng)的狼狗,那也是不長眼的玩物兒,若是傷到您,奴婢就是有百條命那也沒法抵的。”

    宋絮清拍拍她的肩膀:“那條狼狗,看著可怕實則— —”

    “實則什么?”

    “實則可怕。”宋絮清垂眸輕笑,“若你不注意,可是會咬上一口的。”

    “啊?”采桃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宋絮清失笑:“不過你看,我這不是安然無事地回來了。”

    采桃撇撇嘴,嘟囔道:“下次奴婢再也不要幫小姐偷跑出府了。”

    宋絮清哧地一笑,不語。

    跟在身側的采桃不解地看著自家小姐,不明白為何只是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心情仿佛都愉悅上了幾分。

    臨走前說是去的天音閣,難道是在天音閣遇到了百年難得一遇的譜子?

    隨風飄揚的矯笑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無蹤。

    裴牧曜嘴角稍稍揚起,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玉戒。

    祈安拿捏不準該是何時離去,只是在外候著,聽到宣武侯府靜了下來,他斗膽敲了敲馬車,“主子,回府還是?”

    不多時,清冽的嗓音傳來:“南澗寺。”

    祈安應了聲,駕著馬車往南澗寺的方向去。

    思緒伴著清風飄至裴牧曜腦海中,白光與白光之后的場景再次闖入,他捏了捏眉心,沉吟不語。

    若到了此時此刻,他還未意識到驀然闖入他夢境的幾處場景是哪兒來的,便是傻的可憐,只是一想起前世宋絮清嫁給了裴翊琛,成為他的皇嫂,裴牧曜隱隱覺得胸悶。

    想起幻影中宋絮清仰頭看著煙花的笑顏,直到后來提及馬場時的眸中的假笑,活潑的少女漸漸染上了沉悶的氣息,裴牧曜轉著玉戒的動作微頓。

    “皇嫂。”裴牧曜低聲念著這道稱呼,沉沉地冷笑了聲,“他也配?”

    作者有話說:

    上一世啊,裴牧曜對宋絮清是禁/忌愛來著。

    弟弟愛上了皇兄的妻子,嘴邊叫著皇嫂,心中卻……

    不過吧,裴牧曜不是那種會不顧宋絮清的想法強取豪奪的人。

    上一世就算是那樣了,宋絮清往后退了幾步,他就放她走了,尊重她的想法和底線。

    第34章 及笄

    (王爺和小女認識?)

    那晚外出的事情, 除了宋絮清與兩個丫鬟之外,侯府中并無第四人知曉。

    往后的時間中,與此前的安排也并無多大出入, 不過就是白日請來先生教書, 唯一有變化的就是某日午間時刻,季大家出現(xiàn)在侯府門口, 此后一連數(shù)日, 都于這個時間點來侯府教習。

    就是及笄禮前夕,宋絮清都不曾放松過。

    徐氏前來暖玉閣時,恰巧遇上畫屏送教書先生出府。

    畫屏福了福身, 道:“夫人。”

    徐氏頷首向教書先生問好,告知畫屏好生將教書先生送出府。

    直到二人走遠后,徐氏側眸笑道:“我本以為清兒不過是用功幾日, 沒想到倒是堅持了這么長的日子。”

    張嬤嬤聽出夫人言語間的驕傲, 附和道:“小姐的脾性您是知道的, 若是她有心必然會做好。”

    徐氏嘆了口氣:“就是苦了點,你看看她眼下的青絲, 明日怕是要上些妝粉才能遮蓋住。”

    話雖是這么說的,但徐氏更多的還是欣慰于女兒的用功,倒不是要她才溢京城, 只是覺得她心思巧妙了些,用對了處。

    一眾丫鬟隨著徐氏踏入暖玉閣院門,就瞧見樹蔭底下的姑娘,晚霞的粉嫩余暉洋洋灑灑地透過枝椏點落在她的身上, 少女悠然自樂地搖晃著雙足, 時不時地翻閱著手中的書卷, 好生自在。

    許是聽到腳步聲, 少女抬首望來,淡然無波的眼眸陡然一亮,熠熠生輝。

    她放下手中的書卷自吊椅中跳下,嗓音輕靈悅耳:“娘親,你怎么來了!”

    腰間的碎珠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徐氏上下端量著女兒好一會兒,對張嬤嬤笑道:“怎的昨日見還是小姑娘的模樣,今日一瞥倒是有了點少女的清韻。”

    宋絮清腳步一頓,挽著徐氏的手嗔道:“娘親就是會打趣我。”

    徐氏聞言,和張嬤嬤對視了一眼,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就是愛撒嬌的小性子,還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張嬤嬤掩嘴笑道:“小姐雖是長大了,但這性子還和幼時那般可人。”

    宋絮清挽著徐氏往里間走,還不忘回張嬤嬤的話:“嬤嬤也是慣會打趣我的。”

    “打趣也打趣不了幾年了。”徐氏輕拍著她的手,坐在涼亭內的石椅上,“明日及笄禮結束后,怕是有不少媒婆要上門了。”

    宋絮清失笑,拎過茶壺倒了杯新茶遞給她,道:“那我明日就去找爹,讓他把侯府大門的門檻加高點,誰家的媒婆都進不來才好呢。”

    徐氏茶杯輕抵嘴角,呷了口茶,聽她這么說心情更是愉悅了幾分。

    這段時日常常見女兒抿著唇往返于暖玉閣和書房,此時瞧見她笑靨如花的容顏,心中感慨萬千,“怎的上一秒還是蹣跚學步的模樣,轉眼間就長大成人了呢。”

    宋絮清挽著徐氏的手腕,頭頂在她的肩頸處,稍稍磨蹭著。

    徐氏捏了捏女兒嬌嫩的掌心,垂眸端看須臾后叮囑道:“明日就是及笄禮,你可要好生休息好,知道嗎?”

    宋絮清頷首‘嗯’了聲。

    此刻的她雖無比乖巧,但徐氏自認還是頗為了解自家女兒,又好生叮囑了半響,直至夜幕低垂才離去。

    送走徐氏后,宋絮清淺淺地打了道哈欠,眼皮子開始打架起來,也沒了用晚膳的心思,取過桌上的書卷就往閣中走。

    畫屏和采桃四目相對,都怕她翌日忙碌無法進食,道:“小姐,要不采桃出府給您買些糕點回來墊墊肚子?”

    采桃快速地睨了自家小姐兩眼,見小姐面色稍顯猶豫,福了福身:“奴婢去去就回。”

    話音落下的剎那,宋絮清都未來得及叫住她,她已經一溜煙地小跑離去,也由得她去了。

    然而宋絮清才走到閣中臥房,就聽聞身后傳來陣陣腳步聲,側眸望去時,只見不久前才出府的采桃提著道食盒回來。

    沏著花香清茶的畫屏狐疑發(fā)問:“怎的才出府就回來了?”

    漆紅色的食盒端放在圓桌上,采桃邊掀起盒蓋邊小聲道:“我出府時恰好撞見三殿下身旁的澤川,他提著個食盒匆匆而來,見到我便叫住了我,說食盒中裝著些糕點,讓我?guī)нM來。”

    香甜的氣息撲鼻而來,宋絮清伸頭撇了一道,小巧而又眼熟的精致糕點映入眼簾,外形與不日前在天音閣吃的那幾道糕點尤為相似。

    若是澤川送來的,那便是裴牧曜的意思。

    宋絮清捻起一塊白玉糕,清甜的糕點還有著點點余熱,她咬了一小口,細細地品著。

    兩個丫鬟在側邊看著,意味深長地側眸相視一笑。

    小口小口地吃了幾塊后,宋絮清有些吃不下了,叫采桃收了起來后便去沐浴休息去了。

    床榻上,宋絮清倚著柔軟的墊子,借著床頭的小燈籠翻閱著書卷。

    也不知怎么的,適才看得精精有味的書卷,此刻倒沒了興趣,恍惚間,只覺得密密麻麻的字眼上滿是‘裴牧曜’的三個字。

    清風在耳邊溫溫柔柔地拂過,將宋絮清的思緒吹到了那一夜。

    那夜回府之后,她想了很久,想起裴牧曜應下她時眸中的溫和,想起他讓自己再思考思考時的正色,平緩的湖面再次蕩起陣陣漣漪。

    畫屏在榻側扇著團扇,書卷落在絲衾上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垂眸一看,小姐已然閉上了雙眸。

    她小心翼翼地取開書卷,再將絲衾蓋在宋絮清的肩頭才踮腳離去。

    宋絮清被叫醒時,閣外的天還蒙蒙黑。

    在徐氏的催促下,丫鬟嬤嬤們將半夢半醒的宋絮清推去洗漱,再送到鏡臺前打扮,溫熱的濕帕擦在臉上,她神游的思緒這才悠悠轉醒。

    雞鳴之后,耀眼的朝陽緩緩升起,透過枝葉灑進臥內。

    侯府內往來的身影愈發(fā)得多,各家小姐多是陪同著娘親一同來的。

    眾人落座等候著吉時,聽到小廝唱報徽瀾公主的名號時,紛紛側眸睨了眼相識之人,任誰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驚詫。

    “徽瀾公主怎會過來?”

    “宋家小姐是公主的伴讀,和公主的情誼自是比其他人要好上一些,來也不奇怪。”

    “去歲柔嘉貴妃幼妹及笄,也……”

    “噓!貴人的話你也敢在這兒說,不要命了?”

    “實際上就算是徽瀾公主沒來,就是這個排場也是京中排得上號的,老國公夫人吃齋念佛多年未外出,可見侯夫人的重視。”

    靜坐在閣中等候吉時的宋絮清并不知外頭的討論,只是趁著空閑的時間,又在翻看著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