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這整的是哪一出?”薛婷似笑非笑走上前去,“看上哪個小鮮rou了?” 聽到這樣的問話,許輕歡很不高興的樣子,惡狠狠嘟起粉嫩的小嘴。 今天她也化了濃妝,眼影孔雀開屏,唇間綻放芬芳。 薛婷故意渾然不覺:“真遺憾你沒等到,小鮮rou們早早就坐車走了。” 許輕歡垂下眼睛,發(fā)狠咬住下唇幾秒,直把莓色的口紅咬到白齒上。 又過了一會兒,她將懷中那束大大的玫瑰塞進(jìn)了薛婷的懷里。 薛婷絲滑地接過,穩(wěn)穩(wěn)抱在懷中,對于身高一米七多的她,這束非凡的99朵玫瑰倒沒大得那么夸張。 “給你的。”許輕歡臉白一陣紅一陣,還是加上了這三個字。 “嗯,謝謝。”薛婷面不改色。 許輕歡很討厭面前人的面不改色,就因為這一點(diǎn),她們的段位總是立見高下。 而她顯而易見總是輸?shù)哪且粋€。 對方?jīng)]有問。 許輕歡臉頰的溫度越來越高,最后她只能再度開口:“恭、恭喜我們冰釋前嫌。” “玫瑰的花語是‘冰釋前嫌’?”薛婷瞇眼笑道,“你把這些花的刺拔掉了沒有?” 許輕歡上下牙碰撞得咯吱作響,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再度穩(wěn)定下情緒。 “也恭喜你今天的錄制圓滿成功。” “像玫瑰一樣紅紅火火,對吧?”薛婷的笑容越來越大。 許輕歡哼一聲,別開頭。 “聽說你現(xiàn)在是租的房子。”她索性直接換了話題。 “很奇怪嗎?在北京買房超出了我的經(jīng)濟(jì)實(shí)力,我可不想年紀(jì)輕輕就負(fù)債。” 許輕歡噗嗤一聲笑了:“年紀(jì)輕輕?你管你叫年紀(jì)輕輕?”盡管她知道薛婷也有33歲,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嘲諷的毛病。 薛婷右眉輕輕一挑。 她不僅抱花束抱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甚至還有功夫空出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有的人她年輕,但她已經(jīng)老了;有的人老了,但她還年輕。”薛婷回應(yīng)。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又是一句信口拈來的戲仿,至于對方聽得懂聽不懂,薛婷不知道,也并不在乎。 許輕歡沒聽懂。 她尷尬地撇了撇嘴,然后陷入了于她而言很不尋常的沉默。 薛婷眨眨眼,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離開,而是仍站在原地,讓沉默繼續(xù)靜止。 有些沉默生來就是要讓人享受,讓人主動等待的。 “我有很多套房子,”許輕歡倏然有些局促,“我把學(xué)院路那套房子給你住,離你上班也近。” “不用,謝謝。”薛婷拒絕得干凈利落脆。 許輕歡上前一步,兩人臉對臉的距離甚至不足五十厘米。 “你不需要錢嗎?不想要自己的房子嗎?” “但我更希望那是自己掙的。” 許輕歡急了,攥起拳頭小跳一下。 “那我送你,也是你應(yīng)得的呀。” 不過話一出口,她也意識到實(shí)在怪怪的,又是說話不過大腦的結(jié)果,她臉色愈發(fā)難堪了。 薛婷睫毛蝴蝶般撲閃一刻,她忽然就看見了,她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 那時還沒有誤會。 她們在一出晚宴上親切握手,許輕歡綻出真摯又熱情的笑容,露出一雙小虎牙。 ——薛老師,久仰大名,今天見到真人真的特榮幸,下次能去聽你的課嗎? 她們握住彼此的手,眼內(nèi)是絕對的尊重與仰慕。 ——?dú)g迎歡迎。我聽過你的歌,你的嗓音非常好聽,下次我該去音樂節(jié)上給你獻(xiàn)花。 哪知世事無常,最后獻(xiàn)花的人反了過來,本該獻(xiàn)花的人反而最先收到了花。 于是,在薛婷那張總不動如山的臉上,某一瞬間也閃過了十八歲的羞澀。 薛婷想起了許許多多的過往,沒由頭的。 她想起了這個人的可愛,又接而想起了更多人的可愛。 一個人獨(dú)自生活了太久太久,以至于她都忘了,參與進(jìn)人間的情感是怎樣美妙的感覺。 薛婷的鼻尖湊近最近的一朵玫瑰,輕輕嗅嗅。她沒有選擇再嘲諷,或是進(jìn)行尖銳的批評。 “你倒不如把一個更好的自己送給我。” 許輕歡的局促,瞬間化解為了驚喜,這句話從薛婷口中說出,于她而言已是意外之喜。 “啊,真的呀?” 許輕歡在驚喜的同時,內(nèi)心也矛盾感風(fēng)起云涌。 明明該討厭這個女人才對,哪里都矯揉造作,哪里都假,哪里都不想靠近。 “假的。”薛婷輕輕吐出兩個字。 “欸?”許輕歡又一個晴天霹靂,就知道不能心存幻想。 “你希望聽到這個答案嗎?” 許輕歡屈辱地?fù)u搖頭。 她很不想承認(rèn),但也不想撒謊,她知道撒謊會讓面前可惡的女人更得寸進(jìn)尺。 真是太討厭了。 為什么無論男人女人,都會深陷于她的魅力之中呢?該死該死! 薛婷輕輕歪頭,長發(fā)掃過玫瑰花瓣與瘦削的肩膀。 “很好,因為那其實(shí)是真的。” 說罷,她便抱著那一束玫瑰離開了。 來去都像一陣風(fēng),只是身邊額外圍繞著愉悅的氣息,鞋跟碰地的聲音也如銀鈴般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