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瞞 第33節
他從事拍賣的年頭比她久,眼下的情況,饒念入行淺看不懂,他又怎么會看不懂。 清宇拍賣行內部早就出了問題,現在出了這種事情,顯然是上面的人想用她來頂包。從拍賣行內部,還有請的第三方鑒定,包括拍賣場上故意抬價的托,資本一手遮天,利益一環扣一環。 假拍是真,如果饒念當時的鑒定沒問題,現在真的變成假的,還造成了文物流失的可能,誰也不能保證是不是已經有人把真的文物用其他渠道偷運出國了,這種案例比比皆是。 對那些人而言,饒念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拍賣師。 現在蔣家倒臺,她背后沒有勢力,那些人也就不需要再顧及什么。 大概是因為之前做過的事有了被發現的苗頭,他們才急需找人擋刀。 他只能委婉地勸她:“念念,你只在這個行業里從業了幾年的時間,就連專業的鑒定專家也會有看走眼的情況。我現在已經聯系了律師,只要幫你脫離了主要責任,只是賠償的話就不難解決....” 聞言,饒念閉了閉眼,忽然覺得所有的辯解都變得蒼白無力。 沒人相信她。 但她沒有哭,因為眼淚是沒有意義的。 她也不需要其他人的相信,因為她會自己找到真相,證明她是清白的。 饒念果斷從他的手腕里抽回手臂,轉身向外走。 她的側顏冷淡堅決,透著難以言說的倔強:“我會想辦法找到證據的,不是我做的,我總能找到證據證明。” 意識到她是下定決心和他撇清關系,謝霄的臉色微變,還是跟上她的腳步。 警署廳外,夜幕低垂。 出了大門,謝霄轉身看向她,目光里是壓抑著的溫柔。 “念念,我先送你回去。” 他抬手牽住她的手腕,想拉著她走,她卻不挪動半分,目光直直望向不遠處的某個方向,剛才還暗淡的杏眸又重新亮了起來。 謝霄轉過身,順著她的視線回望,便看見了身后的那道身影。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有時候情敵之間的辨認只需要一眼。 饒念怔怔看著不遠處陷在夜色的那道身影,更深露重,他回來得匆忙,大概是剛剛才飛機落地,身上還沾著風塵仆仆的氣息,他一襲黑色大衣,輪廓分明,晚風吹拂起他的衣角,看起來依舊矜貴從容。 是他。 是霍聿深回來了。 身體已經先大腦一步反應,她猛然掙脫開謝霄的手腕,朝著他跑過去。 晚風呼嘯著把她的頭發吹起,饒念卻沒時間去撥弄,直直撲進了他的懷里。 男人也適時張開了雙臂,穩穩接住了她。 壓抑了整天的情緒仿佛也在此刻被人穩穩托住,偽裝了整晚的堅強和平靜也瞬間在他面前功虧一簣。 雜亂的心好像突然找到了安定的方向,連他身上的沉香氣聞起來也讓她覺得安心。 被關在審訊室里一整晚,說不害怕是假的,只是她不能表現出來。 看到人安全無虞,霍聿深繃緊的手背總算微微松泄下來。 他微微低下頭,看著她烏黑的發頂,不自覺放緩了聲音。 “別怕,沒事了。” 眼眶酸脹得厲害,心臟也像是被溫熱的泉水包裹起來。 饒念把臉埋得更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怎么回來了....” 溫熱的呼吸撩過耳蝸,他的聲線沉緩。 “來接你。” 饒念忽然想到什么,她呼吸微微發顫,忽然仰起臉看著他問:“霍聿深,你相信我嗎?” 問出這句話時,饒念的眼睫不安地顫動著,鼻尖也泛起紅。 她在緊張,害怕他也會和其他人說出一樣的話,讓她承認是自己的錯。 察覺到她此刻不安的情緒,男人垂眸盯著她的眼睛,沒有遲疑。 “相信。” 兩個字像是小錘子一樣砸在她心上,饒念攥緊了他的胸口的衣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 一整個晚上,饒念解釋了無數次,可沒人愿意相信她的話。 只有他。 只有他愿意相信她。 胸膛里的心臟悸顫著,明明剛才從被帶進警局審問開始,饒念都沒有一刻想哭,因為她知道,眼淚沒有意義,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可當聽到他說相信她的時候,她卻覺得眼睛開始發酸。 霍聿深抬手扣住她的后頸,在謝霄的目視下,旁若無人地把人攬進自己的懷里。 他眼底的憐惜沉默而洶涌,盡數被壓抑在那雙深沉似海的眼底,甚至自己也不曾察覺。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男人還是忍不住低頭,克制地吻了吻她的發絲。 動作很輕,并沒有讓懷里的人發覺。 夜色深沉,晚風呼嘯著,將她的發絲吹起。 警局門口的路燈光線昏黃,將兩人胸膛相貼的姿勢籠罩著,遠看過去就像在親吻,他們連身高也如此契合,就像是一對已經相戀許久,無比般配的戀人。 謝霄看著不遠處兩人相擁的身影,看清了男人的面容后,猛然怔住。 他認得出霍聿深,幾年前,他們曾在某場倫敦的拍賣會上見過。 對方位高權重,他也不過只有一面之緣,未來得及搭上關系。 饒念怎么會和霍聿深在一起? 謝霄本以為,他離開之后的這幾年里,饒念變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個柔弱愛哭的小女孩,所以她不再像是曾經在他面前時那樣依賴,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揚起笑臉叫他師兄。 可是他錯了。 她只是不會在他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罷了,而是另一個男人。 明明才過去短短三年而已。 眼前的畫面不斷刺激著他的雙眼,強烈的不甘和嫉妒促使著他抬腳朝那個方向走過去,打破此刻溫馨的氣氛。 “霍董,好久不見。” 霍聿深抬了抬眼皮,終于正眼看向男人。 他依舊禮貌矜貴:“謝先生。” 他越是從容,落在別人眼里,就越是勝利者的姿態。 謝霄唇線微微抿緊,繼續主動開口道:“我是念念的師兄,大學的時候,她一直跟在我母親身邊學習。” 聽到那個親昵的稱呼,霍聿深眉心微動,眼底不著痕跡地劃過一抹暗色。 說著,他的目光掃向饒念,眼底藏匿著繾綣柔情。 “霍董貴人事忙,也不方便耽誤霍董的時間,我送念念回去就好。”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氣好像無形之間凝結起來,無端讓人覺得心弦繃緊,劍拔弩張。 饒念也忍不住蹙了蹙眉,搞不懂謝霄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是做什么,明明他們現在又沒有什么關系。 同時,她也才剛剛反應過來,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就這么抱住霍聿深。 萬一被人拍到傳出去.... 思及此,她下意識想從他的懷里出來,可還沒等掙脫開,腰部就被男人用強勢的力道再次扣了回來,重新跌進他懷里。 他的掌心溫熱,隔著衣料握著她的腰線,終于顯得沒那么紳士了。 霍聿深垂下眼,漫不經心地開口:“想跟誰走?” 話雖然是聽似溫柔的問句,可攬在她腰間的力道確實半分沒有松開的意思,饒念想掙也掙脫不開。 意識到他是誤會了,她明明就沒打算讓謝霄送自己回去。 但饒念仍然感覺到了此刻周圍彌漫開來的低氣壓,還有男人身上不由自主瀉出無形的壓迫感。 他的面容依舊深沉得辨不出情緒,但饒念卻本能地覺得,好像如果她不說出那個讓他滿意的答案,事態就會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他不高興了。 為什么? 意識到某種可能,心口忽然猛烈地跳動了下。 饒念唇瓣動了動,剛想開口:“我....” 然而話未出口的下一刻,霍聿深卻忽然有了動作。 饒念還未來得及反應,措不及防被他壓在了車門上,高大的身影覆蓋下來。 他用身體擋住背后謝霄的視線,像是再也忍耐不住,低頭噙住她耳后柔軟的皮膚。 外界嘈雜的聲響好像忽然消失了,突如其來的刺激讓饒念渾身繃緊,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她整個人被釘在原地,男人身上清冽的氣息將她緊緊包裹住,濕熱的舌尖從耳垂處徘徊而過,呼吸若即若離地撩動著耳廓最敏感的神經末梢,蕩漾起某種隱秘難言的快感,像是在與她耳鬢廝磨。 心跳聲混在一起,晚風也吹不散的燥熱。 guntang的氣息落進敏感的頸窩里,饒念不禁輕輕顫抖了下,感受著他克制的吐息微微粗重了幾分,淺嘗輒止便離開。 隨后,她聽見低沉喑啞的嗓音響起,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帶著絲□□哄。 “乖一點,跟我走。” 作者有話說: 表面上的霍董:想跟誰走?(理智冷靜) 實際:沒有除我以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