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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瞞 第2節(jié)

    她只要扮演好柔順懂禮的未婚妻就夠了。

    饒念的頭靠在車窗上,靜靜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斑斕夜景,等全霏罵累了,才淺笑著開口安撫她:“算了,訂婚前就說好的,我們都不過問對方的私生活。”

    這其實(shí)是港城圈子里人盡皆知的事,蔣家澤需要她這個未婚妻來應(yīng)付家里,而她們家也需要蔣家換取利益,各取所需。蔣家澤答應(yīng)了不碰她,她也答應(yīng)他不會多管他的閑事。

    饒念雖然不在乎,可每次花邊新聞爆出來,她這個正牌未婚妻頭頂?shù)那嗲嗖菰傄缓篱T圈子嘲諷一遍。

    電話里,全霏語氣微滯,擔(dān)憂地問:“念念,你爸真的不同意讓你和蔣家解除婚約嗎?你弟勸一下也不行?”

    饒念唇角的弧度慢慢落下來,有些失神地盯著窗外的霓虹夜景,忍不住苦笑了下。

    如果真有那么輕松就好了。

    見她沒出聲,全霏便果斷轉(zhuǎn)移了話題:“今晚那個鉆石拍賣到那么高的價格,你的傭金肯定能拿到不少。”

    饒念回過神,笑了笑:“我不是他們的拍賣師,來之前也跟導(dǎo)師說好,不會收取一分提成的,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寶貴的鍛煉機(jī)會而已。”

    這時,電話那頭,全霏忽然間想到什么,猶豫著說:“慢著,那鉆石不會是蔣家澤拍下來的,想跟你賠罪的吧?他人雖然是賤,但每次對你還算是大方。”

    聽見這話,饒念頓了頓,心里也生出幾分懷疑。

    蔣家澤是蔣家獨(dú)子,從小身處豪門圈子,行事作風(fēng)向來高調(diào),對女人出手也闊綽,撒錢一樣的消費(fèi)不少。倒也說不準(zhǔn)是不是他。

    饒念并不希望是他,如果真的是蔣家澤,那她今晚小小的成功又不可避免地跟他掛上了鉤,她就又算是欠下了一份人情。

    她拿著手機(jī)猶豫了片刻,本來想發(fā)短信跟蔣家澤確認(rèn)一下那枚血鉆的事,想了想還是作罷。

    總歸晚上還會見到,到時當(dāng)面問也一樣。

    助理開車送饒念到了造型師那里,照常選禮服做造型。雖說蔣家澤在外面該怎么玩怎么玩,遇到重要的場合還是會帶她這個明面上的未婚妻出席。

    兩小時后的造型室里,造型師cao著一口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夸贊她:“饒小姐真漂亮,今晚蔣先生看見您,一定會很心動的。”

    饒念也順勢望了眼鏡子,造型師給她挑的是一條墨綠色的絲綢長裙,吊帶的款式,露出瑩白圓潤的肩膀,原本的直發(fā)被卷成波浪披散在肩上。

    上等通透的冰種翡翠戴在她的雪頸上,冰涼溫潤的觸感,襯得她端莊大方,肩頸線條弧度優(yōu)美。

    畢竟從事的是拍賣行業(yè),站在臺前備受矚目,她的體態(tài)必定是出眾的。

    因?yàn)楹ε吗埬罾洌煨蛶熡纸o她多加了一件淺色披肩。

    她本不是明艷的港風(fēng)美人長相,反而眉眼都淺淡溫婉,但造型師知道蔣家澤喜歡什么樣的裝扮,就把她的眉眼往嫵媚動人的方向化,眼尾勾得很長。

    但饒念只覺得自己像個精致的木偶,被裝點(diǎn)得華麗又機(jī)械,沒什么趣味。

    尤其想到一會兒要前往的名利場,恐怕連吃晚飯的機(jī)會也沒有,又要餓肚子一晚上,饒念就更覺得身心俱疲。

    -

    是夜,維多利亞港。

    一艘豪華游輪緩緩駛離港口,進(jìn)入濃稠混沌的墨色里。

    饒念上了船,是蔣家澤的秘書過來接的她,把她一路帶到宴會廳。

    走廊里,許然語氣帶歉地跟她解釋:“抱歉饒小姐,蔣總臨時有點(diǎn)事情,晚點(diǎn)會過來找您。”

    饒念頷首應(yīng):“我知道了,謝謝。”

    宴會廳內(nèi)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而饒念就像是誤入名利場的看客。

    蔣家澤不在她身邊,那些商界老總也都很識趣地先不來搭話,畢竟在這種場合,女伴只能算作陪襯品,尤其是她這種只掛了個未婚妻名號的,也并不值得他們特意過來寒暄一句。

    饒念也樂得清閑,環(huán)視了一圈,只見面前長形酒桌上擺著精致的甜點(diǎn),在吊燈的照耀下色澤鮮艷,散發(fā)出陣陣撲鼻香氣,勾得人饑腸轆轆。

    就在她伸手端起一盤蛋糕時,就聽見身后傳來女人的說話聲,應(yīng)當(dāng)是港圈里的幾位貴婦。

    有人注意到她,向身邊的人詢問:“她就是蔣總的未婚妻?”

    饒念拿蛋糕的動作驀然頓住。

    貴婦的語調(diào)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倒是挺年輕漂亮的,看著就蠻有教養(yǎng)。可惜啊,男人就不喜歡這種的。家里娶回去,外面也照樣偷腥。”

    其中一人笑了,語帶嘲諷:“我說呢,剛剛看見蔣總在樓上露臺那邊,旁邊站的好像是最近挺紅的港姐。就這么把自己未婚妻晾在這里,在樓上陪別的女人,看來這未婚妻確實(shí)沒什么地位。”

    “哎呦,不過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也不值得可憐,男人有錢不就行了嗎?能傍上蔣家,也不算白養(yǎng)這個女兒了。”

    饒念端著盤子的指尖不自覺攥緊幾分,眼睫微微顫動著。

    陶瓷特有的涼意順著指尖渡過來,仿佛冷得足以能將她的身體一寸寸冰封。

    每一次陪蔣家澤出席這種場合,饒念都或多或少覺得有些難堪。她的性格本就要強(qiáng),被人明里暗里這樣嘲諷,像是自尊被人用力踩在腳下,碾碎,甚至連一句爭辯的話都說不出。

    可她又沒辦法,和蔣家澤的婚約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在這些豪門圈子的眼里,她只是一枚利益置換的籌碼。

    這場形式婚約就像一層厚重華麗的枷鎖,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在足夠的權(quán)勢和財力面前,她的那點(diǎn)反抗根本微乎其微。

    不管是對抗父親,還是對抗蔣家,她都做不到,乃至于所有圍觀的看客都能嬉笑著嘲諷羞辱她,讓她半點(diǎn)自尊都不剩。

    手里剛剛拿起的甜品好像瞬間失去了誘人的香氣,饒念想扯起唇角,卻怎么也擠不出笑容,索性作罷,不再為難自己,把甜品放到一旁。

    那頭的聊天還在繼續(xù),不知不覺換了話題,語氣里帶上幾分恭敬和畏意:“哎,儂聽說了沒有,好像今晚那位也會過來,請了幾次才好不容易請到的....”

    “真的?消息準(zhǔn)不準(zhǔn)?”

    而饒念已經(jīng)沒了聽下去的欲望,在蔣家澤到來之前轉(zhuǎn)身離開會場。

    她漫無目的走到了甲板上,周圍三三兩兩的賓客站在一起,端著香檳互相寒暄,臉上都掛著虛偽客套的笑臉,和剛才別無兩樣。

    饒念只能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望著面前寬闊的海面,短暫地喘口氣,才覺得自己好像活了過來。

    饒念失神地望著眼前,維多利亞港美得像是一副奢靡浮華的畫卷,萬家燈火交映而成,滿眼都是紙醉金迷。

    而她也只能這樣短暫地放松片刻,很快就又要回到剛才的名利場里,戴上大方得體的面具。

    饒念用力眨了眨眼,試圖把眼底的那陣酸澀壓回去,在甲板后隱蔽的位置找了個臺階坐下來。

    她需要一點(diǎn)時間來安靜消化情緒,但不能太久,因?yàn)樗€要回去。

    正望著夜景失神的片刻,她卻聽見身后傳來隱約的說話聲,混雜在海風(fēng)里。

    那是一道低醇磁性的嗓音,像陳年釀造而成的一杯苦艾,沉穩(wěn)而矜貴,甚至性感到含著些蠱惑的意味,在黑夜里尤為清晰。

    和饒念在名利場里見過的那些銅臭氣滿身的商人說出的粵語,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饒念很少能聽見有人講粵語說得如此好聽,于是下意識從思緒中抽離,轉(zhuǎn)頭朝聲音的來源望過去。

    她抬起眼,只見那人站在陰影里,握著手機(jī),似是在打電話。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身穿襯衫西褲,身型頎長,握著手機(jī)的那只手戴著一塊腕表。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卻莫名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場。

    忍不住多望了那道身影幾眼,饒念便遏制自己收回視線。

    說不出是因?yàn)槭裁矗牡讋倓倧?qiáng)壓下去的酸澀再次涌上來,生理性的饑餓促使鋪天蓋地的情緒都一股腦兒涌上來,連帶著眼眶也泛起細(xì)微濕意。

    她只能急忙低下頭,讓散落的長發(fā)遮擋住側(cè)臉,努力藏起她此刻的狼狽。

    海風(fēng)呼嘯吹過,靜謐而安靜。

    她纖細(xì)的手臂環(huán)抱住自己,用力呼吸著,試圖將眼眶中的濕意徹底壓下去,于是渾然未覺周圍傳來的腳步聲。

    直到視線里,一方黑色手帕忽而遞到她面前來。

    烏木混雜著些許沉香的淺淡氣味鉆進(jìn)鼻腔,仿佛帶著安撫的奇效。

    饒念愣住了,下意識屏住呼吸,視線緩緩上移,落在拿著帕子的那只手上。

    禮貌而紳士,是一只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手,冷白修長,青筋脈絡(luò)分明,腕骨上扣著一枚手表。

    饒念學(xué)的是藝術(shù)鑒賞,見過的好物件不計其數(shù),很輕松就能認(rèn)出男人腕間的鉆石袖扣,甚至是銀色手表出自哪個品牌。

    不是蔣家澤那類富二代會佩戴的奢侈品牌子,而是一個百年的意大利皇室手工品牌,月相星盤系列,早幾年就已經(jīng)停止公開銷售,一塊手表的價格就足以買下她腳下的這一艘游輪。

    她眼睫顫了顫,終于抬起眼看向來人。

    他的背后就是繁華的維多利亞港,燈火繁華。質(zhì)感極好的黑色襯衫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寬闊利落的肩線,半明半滅的光線映在輪廓線條上,更覺深邃矜貴。

    手機(jī)仍在通話中,男人一邊用粵語回復(fù)著電話那頭,拿著帕子的手停在半空,等待她接過。

    他的動作隨意閑適,仿佛在談工作的間歇抽空給她一方手帕只算是舉手之勞。

    不知怎的,剛才甲板上的其他賓客都不見了,像是被人特意清過場之后,靜得出奇,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海浪也在這時恰到好處地拍打過船身,激起一片巨浪,打破了原本的波瀾不驚。

    潮濕腥咸的海風(fēng)吹拂起她的發(fā)絲,微微掀起她墨綠色的裙擺。

    眼淚還未被風(fēng)吹落,饒念覺得眼前的視線仿佛被蒙上一層薄霧,視野前方也迷蒙不清。

    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男人也終于從電話中分神,目光也隨之垂落看向她。

    她在薄霧里怔怔對上那雙眼眸,深沉似海。

    心口仿佛驟然停了一拍。

    作者有話說:

    好久不見大家,我回來啦!

    今年夏天是霍董和念念的故事,新的起航,歡迎上船~祝大家旅程愉快:

    登船指南:

    1.年齡差6歲,霍董沉穩(wěn)爹系那一掛,30歲。

    2.蓄謀已久橫刀奪愛,he雙c。

    3.涉及拍賣行業(yè)的任何專業(yè)知識有誤歡迎乘客們溫柔指正。

    第2章 他怎么會知道她叫什么?

    游輪內(nèi)燈火通明,走廊里金碧輝煌,與剛剛甲板上的昏暗浮沉相比,仿佛被隔絕出了另一片世界。

    饒念剛從甲板回到宴會廳外時,就看見走廊不遠(yuǎn)處,蔣家澤正眉頭微蹙,神色不耐地站在那里。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莊重得體的墨色西裝,系著一條暗紅色領(lǐng)帶,襯得整個人俊逸風(fēng)流,富家公子氣質(zhì)盡顯,但看上去的溫和有禮也僅限于表面。

    平心而言,蔣家澤的容貌在豪門圈子里也算是上乘的了,的確生了一副好皮囊。

    只是好像還是比剛剛甲板上的人略遜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