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 第1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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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知的手按住微震處,他的手雖然微顫,但對于所有動作都了然于胸,流暢地閉鎖了陣芯,將其牢牢控住。 “走!” 原本一動不動的朱聿恒足尖,因為阿南的聲音,身影幾乎是下意識地拔地而起,向后急躍。 陡然脫控的陣芯“錚”的一聲,當即從楚元知的手中彈出。 這是個黑黝黝的六棱形,眼看就要撞上地板之際,阿南的流光早已將其卷住,一把從窗口中甩出,砸向遠處沙漠。 沙丘驟然發出劇烈聲響,疾飛的陣芯在沙中爆炸,揚起了大片塵沙。 直至此時,楚元知才松了一口氣,道:“沒事了……清除周邊殘線便可以了?!?/br> 朱聿恒的腳在地上實在僵立了太久,聽到他的話,一口氣松懈下來,整個人終于有些不穩。 背后阿南將他一把扶住,問:“沒事吧?” 他揉著自己僵直的腿,這才感覺到全身疲憊。神經一直繃緊未來得及思考,此時才感覺到脫離死亡的恍惚與欣慰。 他不由得緊握著阿南的手,感覺這份欣喜也能借由他們肌膚相貼之處傳遞給彼此,讓他久久舍不得放開。 許久,他由韋杭之攙扶著在后方椅上坐下,探手入袖,將那團勾連縱橫的金屬片遞到她面前,輕聲說:“你送我的岐中易,壞掉了?!?/br> 日月近身對敵不方便,這岐中易被他用來擋唐月娘的致命一擊,擒拿絞取利刃,早已歪曲破損。 “壞掉就壞掉吧,你人沒事就好?!卑⒛峡戳丝矗S口道,“你先收好,等回去后我幫你修復?!?/br> 一群人終于脫出月牙閣,走到月牙泉邊。 岸邊菖蒲叢已經被諸葛嘉一把火燒了,他手段向來決絕,將水面清得一干二凈后,與士卒一起盯著蒙灰的泉面。 可惜水面一片平靜,并無任何動靜。 諸葛嘉的臉色不太好看。周圍布防嚴密,按照腳印來看,唐月娘只可能跳水潛伏。水域只有這么大,她但凡冒一下頭、或者水面有任何漣漪動靜,立馬便能發現—— 可是沒有,她消失得了無蹤跡。 “難道說,這泉眼下還有其他水道相連,讓她逃走了?” 打理月牙泉事務的人一致表示,他們在這邊生活了幾十年了,夏天也曾在泉中潛水。泉水很淺,且下面全是沙地,水是從沙中的幾個小泉眼中沁出來的,絕無任何水道相通。 見眾人斬釘截鐵,諸葛嘉便發狠道:“那就在這兒一直守著,什么時候憋不住了,總會爬出來!” 阿南看了看波平如鏡的水面,只有那朵石蓮花還靜靜漂浮著。 她跳上蓮花,四下看了一圈,水面確實連個水泡痕跡都沒有。 面前還有一大堆事,她便沒在上面浪費太多時間,上岸向著后方走去,想看看楚元知和金璧兒的情況。 “阿南,”朱聿恒望著她身上被火花灼燒出來的破洞,聲音微喑,“休息一下吧?!?/br> 阿南略一遲疑,轉頭見楚元知正在后方屋內,面對著金璧兒顫抖的身影。 她心下一陣無奈,心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她只能揭露梁鷺是北元王女,其他事,希望楚元知能處理好吧。 握了握朱聿恒的手,阿南在他身旁坐下,兩人望著平靜水面吃了點東西,聊了一下在重重圍困之中,唐月娘能跑到哪兒去。 朱聿恒的腳稍經按摩,基本恢復了常態,便起身道:“我要去青蓮陣中,你是留在這里,還是先回敦煌城去?” 阿南知道他的意思,沉默思索了片刻。 此次對方設置嚴密,一舉而并行三種舉措:月牙閣刺殺皇帝、北元糾集于邊境、啟動玉門關陣法斷絕敦煌及周邊生路。 月牙閣由青蓮宗負責,如今計劃已經破滅。 大兵壓境的北元,王女之死可擊破其陰謀。 而玉門關陣法……如此推斷,負責的應當是??汀?/br> 若她跟隨去破陣,那勢必將與竺星河正面撞上。 朱聿恒見她沉默不語,便抬手撫了撫她紛亂的鬢發,輕聲道:“你好好休息,等我回來?!?/br> 阿南抬手按在他的手背上,遲疑了一瞬。 終究,她解下青鸞金環,將頭發理好,束了個百合髻,道:“反正這次陣法的關鍵點,需要一對雙胞胎,我未必能破解得了。不如,我就在這邊搜尋唐月娘的蹤跡,靜候你凱旋吧。” 皇太孫親探絕陣,諸葛嘉廖素亭墨長澤等一干人自然都隨同而去,月牙泉邊只剩了阿南和一小隊士卒。 阿南在泉邊再看了一會兒,身后士卒問:“南姑娘,咱們就一直在這泉邊守著嗎?” “不守了。”阿南郁悶道,“怎么可能有人在水下潛這么久不用換氣呢?” 一眾人附和道:“可不是么,那說不定是假腳印,用來迷惑人的,刺客早就用其他方法逃出去了!” 阿南點頭,招呼眾人準備出發。 一時間,原本隨行的大隊伍退得干干凈凈。就連馬允知,也被綁了手腳丟在馬背上,馱回敦煌接受國法處置。 喧囂退盡,只剩下幾個素日做工的人,進了一片狼藉的月牙閣,開始收拾殘局。 一片安靜的月牙泉中,終于有個人冒出了頭,正是唐月娘。 冬日的水寒冷徹骨,她全身濕透,手腳僵硬,爬上岸便脫力了,趔趄走到被太陽曬得溫熱的沙地上,栽倒在地。 沙子尚未吸完她身上的濕痕,便有一匹駱駝經過,跳下一個行腳商模樣、身手極為靈活的年輕人,攙著她上了駱駝,披上厚厚的袍子,蒙好頭臉。 兩人騎著駱駝,繞過鳴沙山而行,眼看便要消失在沙丘之中。 就在此時,鳴沙山上忽然傳來嗚嗚的聲響,在午后的日頭下,聽來如雷鳴般轟然震動。 兩人大驚之下,立即轉頭看向鳴沙山。 只見沙丘之上,一行人正自山腰間滑下,攜帶著滾滾煙塵,直奔他們面前,將二人團團圍住,領頭的正是阿南。 她一揚頭,對著駱駝上的二人笑道:“梁舅母,梁小弟,怎么一聲招呼都不打,悄悄地就要走???” 唐月娘一聲不吭,而梁壘少年心性,哪禁得起她這嘲諷的口氣,當下掀開蒙面,怒道:“原來你早已知道我娘的藏身之處,卻不肯下水,故意在這兒設下埋伏!” “開什么玩笑啊梁小弟,這么冷的天氣,萬一下水凍出個好歹怎么辦?你娘一個人在水下凍著還不夠么?”阿南笑吟吟道,“要說你娘也真是挖空心思,這石蓮浮在水上,就是因為中間有無數空洞。也因此只要她含著一根麥管,趴伏在石頭底部,就可以盡情呼吸,藏身到凍死為止了。只可惜啊,我在海上長大,總是對吃水線特別敏感,一看那尊石蓮入水的痕跡,立馬就想喊舅媽趕緊出來了,畢竟您前幾天剛被機關壓過,肩傷泡水這么久,還好嗎?” 這一番話說得梁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而唐月娘扯掉了蒙臉布,冷冷看著她道:“南姑娘,我自認并未對不起你,你也不過是個海匪,何苦當朝廷鷹犬,來為難咱們江湖兄弟?” “我行事不看出身,也不看交情,只看在我心中,覺得誰對誰錯?!卑⒛暇痈吲R下,抱臂看著她,“你們青蓮宗勾結外族,為害西北,我就是覺得你們錯了!” “難道,你覺得你家公子也錯了?” 唐月娘的話,讓阿南眉頭一擰。 唐月娘盯著她臉上的表情,以為自己擊中了她的軟肋,當下又道:“權力相爭哪有什么對錯與否?南姑娘,正所謂成王敗寇,只要奪得天下的人將來能帶給百姓福祉,那現在縱然手段酷烈一些、走的路稍微偏離正道一些,又有何關系呢?” “少說這些大道理,我沒讀過書我聽不懂?!卑⒛洗驍嗨脑挘椭员牵拔抑恢溃銈円獨Я硕鼗?,毀了整條龍勒水,毀了西北屏障,還要引狼入室侵吞西北。這算什么稍微偏離正道,這樣的人,能帶給百姓什么福祉!” 話說出口,她才恍然回神,明白了唐月娘所說的,指的是誰。 手段酷烈、偏離正道的那個人……正是她十幾年來奉為心中朗月的,竺星河。 恨恨一咬牙,她懶得多說,只揮手示意身后隨從的侍衛們上前,將唐月娘與梁壘帶走。 梁壘身法雖強,可在侍衛們結陣圍攻下,難免左支右絀,現了劣勢。而唐月娘在水下凍得發僵,如今尚未恢復,更是不可能有作為。 眼看兩人便要被抓捕之際,斜刺里忽然有一騎馬沖出,直奔向梁壘。 馬上人舉刀亂砍,又毫無章法,重重向梁壘揮出,卻堪堪被他閃避擦過。梁壘身形一轉,避開刀鋒之際揪住對方韁繩,右腳向上一絞一纏,在對方刀把脫手之際,左腳迅速跟上斜踢,轉眼便將人踢落下馬,奪過了韁繩。 就在這稍縱即逝的瞬間,唐月娘已從駱駝上撲下,落在空馬鞍上。 而梁壘已撲向沙地,一個打滾抓起那掉落在地的刀子,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梁壘揪著對方站起來,眾人這才看清,這個橫插進來又被挾持的人,正是卓晏。 阿南眉頭一皺,明明該隨著阿琰下地破陣的卓晏,怎么突然回來了? “南姑娘,退后吧,否則……”梁壘說著,手中刀子又緊了一緊。 阿南掃了唐月娘一眼,冷冷問:“梁壘,你明知道他是誰,卻還能挾持他,對他下手?” 梁壘心下一緊,握刀的手不由頓了一頓。 卻聽唐月娘厲聲道:“是什么身份又如何!壘娃,只要能救兄弟們得脫大難,我母子萬死何懼!唯我青蓮,普救眾生,千難萬苦,殞身不恤!” 梁壘一咬牙,目露兇光,而卓晏則緊閉眼睛,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阿南心下忽然想,阿晏無論何時何地,一貫摸魚混日子,為何這次,他明明看到了對方身手如此高強,卻還要沖出來,導致自己落入他們手中呢? 她在戳穿唐月娘身份時,特意支開了卓晏,可如今看來,該隱瞞的還是瞞不過去。 她不由暗嘆一口氣,揮揮手示意侍衛們散開。 梁壘拉過一匹健馬,將卓晏推搡上馬,自己也騎了上去。 見他們打馬在沙漠中揚長而去,身后侍衛們擔憂卓晏,個個義憤填膺:“南姑娘,要不要趕緊去救卓少?” 阿南搖頭,說道:“他們不至于殺阿晏,咱們待會兒把他接回來就行?!?/br> 一群人干脆在背陰處休息了一陣子,補充了些食水,才從沙漠中尋蹤過去。 果然,在距離他們二三十里處,尋到了被孤零零丟在沙漠中的卓晏。 他正茫然坐在荒野中,任由日頭炙烤。 “阿晏,沒事吧?”阿南下馬將他拉起,見他目光閃爍,心虛閃避不敢正視自己,便也不問他被劫持后發生了什么,只問,“你不是隨殿下去破陣了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卓晏抿著干裂的唇,艱難道:“圣上覺得我不合適,將我打發回來了?!?/br> 是,他的父親獲罪流放,他的母親是青蓮宗首領,皇帝不可能再給他任何機會。 阿南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臂,道:“總之沒事就好,走吧?!?/br> 她駐足立馬,查看周邊地勢,與熟悉這邊路徑的人商議了一下。 前方不遠應該就是玉門關了,想起廖素亭說他是從那邊出地道的,而且當時地道轉換后有了新出口,阿南心下盤算,難道唐月娘的目標,是從那邊進地道,還不肯放棄他們的陰謀? 示意侍衛們照看好卓晏,她緊了緊頭上發髻,率了部分輕騎疾馳玉門關,看看是否能追擊那對母子。 風沙彌漫中,原本該空無一人的玉門關旁,如今卻有幾條人影。 阿南過去一看,正是廖素亭與幾個工匠。 “南姑娘,你怎么來了?”見她忽然而至,廖素亭十分詫異,“上次這邊打開了出入口,殿下為求穩妥,臨時命我過來巡查?!?/br> 阿南略一點頭,問:“有什么線索嗎?” “你看?!彼f著,一指上次朱聿恒救她出來的水道,“這便是我與康堂主出來的地方?!?/br> 阿南過去一看,上次阿琰以鋼槍卡住的機關已被卸了大半,后方顯露的是如同織布機般密密匝匝繃緊的精鋼絲,形成巨大的螺旋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