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 第1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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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盔甲也總有縫隙,毒水應當是已經滲入內部,此時悶在里面雖看不見情形,但滴滴血水淌了一路,讓她急亂地往外沖去。 而另一邊的洞窟中,卻并不見薛澄光的影子,沒有了雙邊平衡力的壓制,她足踏之處青蓮亂翻,水霧云氣更顯兇猛。 她左撲右閃想要躲避之際,一縷水光直撲她的面門。她下意識抬手捂臉,護住自己眼睛,在悶哼聲中,劇痛讓她立即甩手,身體脫力后仰,眼看整個人就要被上方噴瀉的毒水覆蓋。 阿南手中流光疾飛,早已勾住她的衣襟,將后仰的她拉了回來。 與此同時,后方另一條道中的薛澄光也從里面左閃右避地撞出。他頭盔已失,模樣比meimei更為可怖,頭發已被消融了大半,總是笑嘻嘻的面容上早已皮開rou綻,成了個血人。 見他倉皇竄出,腳步亂踏,眾人立即大吼:“薛堂主,止步!” 只因他的腳下,便是與薛瀅光相對的那一朵青蓮。 薛瀅光已被阿南扯住,他踩住這邊青蓮,應當可以無虞。 可薛澄光如今身受重傷,倉皇之中,哪里聽得到眾人的呼喝,只下意識地繼續往前沖,企圖脫出重圍。 正在他膝蓋微曲、腳掌用力之時,上抬的身軀忽然硬生生頓住,不知怎么的忽然消去了前撲的勢頭。 薛澄光的腳頓在了那朵青蓮之上。他畢竟也是機關高手,雖然全身血rou正在被毒水消融,但只這一頓便察覺到了洞內機括的異樣,穩住身軀看到了另一邊被阿南拉扯住的meimei。 雙方終于再度相對站立在了雙邊青蓮之上,穩住了機關的均衡,讓洞內恢復了平靜。 眾人都出了一口氣,這才思索起薛澄光為何忽然停住。 阿南松開了薛瀅光,控制流光回到自己手中,不動聲色地瞥了傅準一眼。 朱聿恒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傅準的手。 那雙蒼白清癯的手五指微張,指尖上似有幾點微光在火光下閃爍,但隨即他的手指一收,一切便消弭于此時的靜寂中,無形無聲。 朱聿恒忽然想起阿南說過,傅準在江湖上的名號。 萬世眼。 無論何種機關、暗器、陣法,只需一眼便能立即找出最核心的機制,破解甚至復制,便如一眼看穿萬世因果,一念破萬法。 所以……他是在這般險境之下,將薛澄光的身體當成了機括,以萬象那無聲無息的力量,阻止住了他前進的腳步。 雖然只是一瞬間一抬手的事情,可這般舉重若輕的效果,需要無比精準的判斷、收放自如的控制、不偏不倚的準頭,缺一不可。 朱聿恒心口微寒,看著傅準空空如也的手掌,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薛氏兄妹脫險踏出洞口,一起癱倒在地,薛澄光更是傷勢過重,登時陷入昏迷。 眾人急忙打開水壺,盡量沖去他們肌膚上的毒水,讓上頭傳下縛輦,將他們抬出去沖洗。 相對蜿蜒延伸的雙洞中,只殘留焦黑血跡,昭示著破陣者的慘烈下場。 墨長澤過來請示朱聿恒:“不知殿下的意思,是繼續破陣,還是先行退出?” 朱聿恒搖了搖頭,道:“這般形勢,硬闖無益。等薛氏兄妹探路情報出來,我們詳細研討再說吧。” 諸葛嘉調遣士兵,嚴密把守住石門入口。阿南又提醒他派一隊人馬,按照路線入密道內搜尋廖素亭與康晉鵬。 一行人無功而返,阿南更是懨懨的。 長空碧藍,荒漠寂寂,日頭曬得遠處沙丘發著銀白的光芒,與天空的云朵相映,世間明亮得令他們眼睛濕潤,回想剛剛地下的黑暗憋悶,恍如隔世。 阿南緩了片刻,見不遠處是林立堆疊的怪石,在沙漠中如殘垣斷壁荒丘綿延,想必便是諸葛嘉率眾探索過的魔鬼城了。 魔鬼城位于骷髏地圖的眉心,與代表雙眼的照影陣自然距離不遠。 她打起精神問諸葛嘉:“陣法入口處在那邊嗎?” 諸葛嘉點頭:“我們后來是分散行動,盡量不觸發里面的地動,才根據殿下與南姑娘的猜測,找到了城中大片雷公墨痕跡,確定了入口。” 阿南便問:“那些雷公墨,真的像青蓮嗎?” “如此說來……”諸葛嘉聽到“青蓮”二字后,略帶詫異,說道,“確實很像。中間是深深的隕星坑,周圍是高聳圍簇的尖銳怪石。隕星的赤焰烈火燒融了周邊砂礫石頭,朝向隕石坑的石頭都被高溫燒出琉璃般的青黑光澤,站在坑底向左右而望,就如站在一朵巨大的青蓮中間一般。” “真的?”阿南眼中又閃出了光芒。 朱聿恒一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剛脫險境,你先好好休息,下次再去看。” 阿南郁悶地抬手看看尚在隱痛的手肘,無奈打消了念頭。 一路行去,她將地道的情形與朱聿恒說了一遍,提到了銅片下“羌笛何須怨楊柳”一句。 “這其中的道理,可能與我們在渤海水下所遇見的相同。”阿南思忖道,“你說,這回的照影陣,是否也需要《折楊柳》呢?” 朱聿恒贊同,回頭吩咐諸葛嘉在敦煌這邊找個通音律的人。 “敦煌這邊通曉音樂的伎家不多,又都是馬允知的人,我看那些人都不便使用。”諸葛嘉說著,略一遲疑道,“或許,可以叫卓晏過來試試。” 阿南錯愕地瞧了他一眼,心想卓晏雖然通曉音律,但他如今在守墓啊,讓他過來奏樂,你有沒有良心啊? 朱聿恒亦微皺眉:“他如今熱孝在身,怕是不方便。” “朝廷大事,何拘小節?當年袁彥道熱喪在身尚替桓溫豪賭還債,留下‘千金擲帽’之名,如今這是朝廷要事,他還能顧忌這些?” 阿南看著諸葛嘉涼薄的神情,放慢馬步與他落在隊伍最后,問他:“諸葛提督這般無情,是還介意阿晏之前放浪無形,得罪過你嗎?” 諸葛嘉斜了她一眼,冷冷問:“南姑娘是想讓阿晏在墓前守足三年?” 阿南眨眨眼,有些不解其意。 “圣上即將抵達敦煌。”諸葛嘉將聲音壓低,“阿晏這輩子的前程,即將定奪。” 阿南默然,想起卓晏的家族已如此,以后再要過之前的日子,確實千難萬難了。 “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前。朝廷下了命令,他的前程便能改變了。若是只顧著守墓而什么都不做,那他這輩子便只能呆在西北這邊熬苦日子……”諸葛嘉不是個慣于對人表達心意的人,說了幾句后便扭開了頭,注目著遠遠的沙丘。 “他在我麾下時,我覺得他十分煩人,恨不得把這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早點給打發出去……” 但最終,他卻鬼使神差,在朱聿恒要尋人時,提議了卓晏。 阿南望著他的側面,動情地說:“嘉嘉,你這人吧,雖然外表看起來冷冷的兇兇的,可其實心腸挺熱的。” 諸葛嘉一個白眼飛過去:“閉嘴!” …… 第164章 鬼域照影(2) 前方河道彎彎曲曲呈現,在沙漠中跋涉許久的人終于來了些精神。 眾人紛紛下馬奔向龍勒水,正要扶薛氏兄妹好好清洗皮膚,卻又紛紛愕然停下了腳步,不知所措。 往日豐盈流淌的龍勒水,露出了大片河床,竟似快要斷流了。 “不應該啊,我們過來時剛從這邊經過,那時候河水還是滿滿當當的,并無任何枯水跡象。”墨長澤皺眉看著河床上尚帶濕痕的石頭,道,“而且看起來,這水還是剛退去的。” 眾人議論紛紛,對于這忽如其來的枯水莫衷一是。 阿南撥馬貼近朱聿恒,道:“阿琰,我覺得這很不對勁。” 朱聿恒亦點頭道:“我們在陣中時,薛氏兄妹入照影洞xue后,曾經引發動過一次地動,你有注意到嗎?” “嗯……”阿南正在沉吟,卻聽得前方馬蹄聲響,數騎奔馬向這邊而來,看見他們之后,立即上前行禮稟報:“參見提督大人!” 阿南一看其中就有廖素亭與康晉鵬,頓時驚喜不已:“你們怎么在這兒?” 廖素亭比她更激動:“當時洞內地動,我們奔過拐彎處躲避塵暴,等里面聲息沒了之后,便想再回那個洞室。可道路不知何時已經轉換,我們四人迷失在了途中。幸好我家學淵源,康堂主見識廣博,終于尋到岔道,在玉門關脫出來了。途中遇到礦場的人來報信,便委托他們先將兩位老大送回去,我們二人返回來找你們。” 那些過來的人正是被安置在礦場調查的人手,此時稟報道:“屬下等奉命調查礦場,但今日……礦上再度奔涌水流,礦道又被沖毀了!幸好水流只奔涌了片刻便止住,屬下等擔心下礦探索的隊伍出事,因此著急前來稟報。” 朱聿恒皺眉,問:“什么時候的事情?” “辰時末。” 朱聿恒與阿南對望一眼。不偏不倚,就在薛氏兄妹破陣之時,礦道也同時涌出了地水。 “看來,洞中那劇烈的振動不僅造成了礦洞溢水,與龍勒水陡然水位下降也必有關聯。”阿南湊到朱聿恒耳邊道,“難道劉五妻子的胡思亂想居然成真了,劉五真的是被梁家人cao控陣法害死的?” 朱聿恒面露沉怒之色:“難道為了殺一個劉五,他們便要害死礦下那么多人?” “也可能是他們當時試著啟動陣法,只是也和我們一樣沒成功……”阿南思忖著,又想起一事,忙問廖素亭,“那通道循環幽閉,你怎么逃脫的?” “說來南姑娘不信,你當初在玉門關遇險的那條枯水道,其實與地縫是相連的。” 阿南“咦”了一聲:“你怎么發現的?” 廖素亭笑著朝她一拱手:“在下河西廖家傳人,江湖人稱‘八十二’。” “專精逃脫術那個廖家?”阿南恍然大悟,難怪阿琰指定他陪自己下去。 旁邊人疑惑問:“什么八十二?” 廖素亭驕傲道:“都說世間機關有九九八十一路,我們廖家最擅于機關陣法之中騰挪脫逃,于八十一路之外演進出第八十二路,無論何種絕路都能開辟生路,獲得一線生機。” 阿南笑道:“所以區區地縫,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哪里,南姑娘尋到陣眼,才是真了不起!” 這邊兩人互相吹捧,那邊墨長澤鋪開地圖,再次觀察龍勒水與敦煌的關系。 龍勒水由疏勒南山涓涓細流而來,由東南而流向西北,過鳴沙山后一路向北,橫穿敦煌而過,滋養沿途萬千百姓后,消亡于下游草澤之中。 墨長澤道:“看來,礦洞的水是龍勒水的地下部分,或許那邊一直延伸過去的鬼道,便是當年龍勒水在千百年前的舊河道。只是滄海桑田,河水改道,舊河道沉于地下,但被當年設陣的人發現了引道之處,因此那青蓮陣法一經發動,斷的必然是龍勒水及其滋養的地下水脈!” 朱聿恒神情冷峻:“龍勒水若是斷了,敦煌人民豈不是無水可用、無田可種了?這邊的軍鎮,又如何能延續下去?” 何止軍鎮,這背后,不僅是敦煌人民流離失所,無奈背井離鄉的結果,還有更可怕的后果…… 阿南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討論,心下一跳,終于知道了之前她腦中曾掠過的不祥預兆是什么。 她想起了自己在青蓮宗總壇聽到的,青蓮宗主與公子商議過的那些話語—— 關先生選中了玉門關沙海中一個要害之處,設下了絕滅陣法。 傅靈焰要找天女散花、地涌金蓮之處,設下一個禁錮,讓這里從此再也沒有征戰爭奪的必要,一切歸于靜寂。 而龍勒水一旦斷流,地下穿井的水也會同時枯干。屆時敦煌城內外,百姓、駐軍,甚至牲畜、植被將被掐斷水脈,徹底從繁華重鎮變成不得不拋棄的沙漠,最后成為一座死城,在風沙侵蝕中徹底消亡。 而陣法一經啟動,又有北元在此時與青蓮宗內外勾結,大舉進犯,西北邊防將化為烏有。 失去了敦煌之后,朝廷想控制西北便難如登天了,駐軍防線只能向東南收縮,中原腹地的防御更為薄弱,阻擋北元揮師南下的防線將更為艱難。 可…… 阿南望著斜前方朱聿恒的側面,心里矛盾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