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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和義兄he了 第80節

    巷口眾人:……

    唐君莫一雙桃花眼都要眨抽筋了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結結巴巴:“他他他他說他是誰?”

    李靨哼著歌望天,任海遙折扇搖出了虛影,只有吳思悠安慰地拍拍他肩膀:“一個名字罷了,別放心上。”

    “我說他怎么這么無所謂,原來壞的不是自己的名聲——”唐君莫氣得直吸涼氣,“太過分了!”

    “主要是忘了起個化名,云香郡主問得又突然,所以便抓了個來用,莫生氣,莫生氣哈。”李靨勸道。

    “抓了個來用?那他怎么不叫任海遙?怎的不叫白澤琰?干啥非要用我的?”唐君莫自己捋著胸口,氣不順,“葉子!”

    “啥事?”

    “把我也帶進去,我就說自己叫白澤琰!”

    吳思悠氣得踹他:“你敢!”

    幾個人正鬧著,就見郡主府門口一陣吵嚷,幾個護衛七手八腳抬了個不停掙扎的人,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大街上。

    那人摔得哎喲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又撲過去,蹦著高又叫又嚷:“郡主,云香郡主!你怎能如此絕情,難道之前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嗎!?”

    “這里是郡主府,你再大喊大叫,休怪我們不客氣!”為首的護衛棍棒在手,喝道。

    “我要見云香郡主!我要見她!”

    “郡主說了不見,再糾纏打斷你的腿!”

    李靨看了幾眼,認出這是步軍司虞候許彥平——被她稱作老鴨湯的那位,還沒來得及感慨幾句人間自是有情癡什么的,就見這位癡情種子被推倒后再次爬起來朝郡主府大門沖過去。

    這次侍衛再沒有任何猶豫,棍棒高高舉起狠狠落下,許彥平一聲慘叫,左腿折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所有圍觀的人都嚇壞了,唐君莫一個箭步竄過去:“光天化日目無王法,跟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第108章 牡丹(尾聲)

    步軍司虞候許彥平在大街上被郡主府的護衛打斷了腿, 來來往往起碼幾百號人都看到了,一時傳言四起,眾說紛紜。

    有說郡主始亂終棄的, 也有說許彥平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的, 更有甚者,說這位在大街上涕淚橫流喊著靜宜不要拋棄我的男子,是被郡主之前那位短命的儀賓附了身。

    尚辰翻看著手下人搜集來的各種流言,手指不輕不重敲擊著桌面,半晌才抬起頭, 將目光投向面色灰敗的許彥平。

    “有什么想說的?”

    許彥平搖頭, 抿著嘴一言不發。

    “既然沒有, 那我就直接講了。”他清冷的聲音沒有絲毫情感, “許彥平,步軍司虞候,從五品的朝廷官員, 當值時間不在其位, 玩忽職守, 罪一也;云香郡主乃皇室宗親, 郡主府視同王家重地,你擅闖尋釁,以下犯上,罪二也;至于引起的百姓議論,造成的惡劣影響, 這些在將你收押后,會根據輕重來判定。”

    “收押?”本還斜躺在春凳上的許彥平直起身, “你憑什么收押我?”

    尚少卿將手里一沓紙放下,直起身子靠向椅背, 犀利目光掃過來:“本官剛才說的不夠清楚?”

    許彥平不由得瑟縮一下,卻又是不服:“我腿傷未愈!”

    “獄內有獄醫。”

    “云香郡主呢?也收押嗎?”

    “本官剛才說了,你玩忽職守、擅闖尋釁,此二條足以將你收押定罪,還是早些通知家人來送些換洗衣物,休管他人。”

    “不,這不公平!我才是受害者!”

    “大理寺最講公平,不談感情,只判對錯。”

    “但是云香郡主玩弄我的感情!”許彥平急了,掙扎著要從春凳上下來,受傷的腿剛一著地便疼的大叫,滿頭大汗地直抽搐,“我、我不服!”

    尚辰見他如此,嘆了口氣,差人去喊醫卒:“我說了大理寺只判對錯,你們之前什么愛恨情仇我沒興趣,當值期間擅闖郡主府鬧事的是你許虞候,將你收押入監也是有法可依,你若當真不服,可提請刑部重審。”

    許彥平蒼白著臉,半個身子支起來,搖頭:“都說尚少卿秉公直斷,這個結果也沒什么好申辯的,我不服的是云香郡主玩弄感情,如何就無事?”

    “感情之事屬于私事,約束情感的應該是自身的道德,而不是律法。”

    換言之,道德底線越高的人,在感情中越容易受傷害,尚辰看著垂頭喪氣的許彥平,也覺得有點可憐,興許是自己跟小姑娘呆久了,連心腸都軟起來,“我會再去郡主府,看云香郡主是不是可以出具一份諒解文書,若她不再追究,則此事只是個擅離職守,聽幾日訓誡即可。”

    “希望如此吧。”許彥平自嘲地笑笑,“實不相瞞,我今年已經二十有五,按說早該娶妻生子的年紀 ,卻還是獨身一人,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尚辰:……

    “所以郡主說她喜歡我,我便真是信了,魔怔了,直到那日當街被打斷了腿,痛入骨髓才幡然醒悟,我們之間天差地別,她與我交好,不過是看我年紀大,獵個奇罷了。”

    尚辰:……

    “是我傻,我從鄉下來,沒見過什么世面,不知這繁華的京城遍地都是誘惑,女子三從四德好像都被忘了,那男妓館子就這么光明正大開在最繁華的大街上!”許彥平說著說著又激動起來,“我被趕出府之前,還看到進去了一個小倌,說是來找郡主的,那小倌高高瘦瘦,長了副好皮囊,你說他干點啥不好,非要賣笑討好女人?”

    尚辰皺起眉,已是不想再聽:“許虞候,慎言。”

    許彥平此刻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顧自摸著傷腿,冷笑幾聲:“呵,一個小倌也配趾高氣揚?等過幾日被玩膩了,且等著送去東園做花肥吧!”

    他話音剛落,門口傳來響動,尚辰抬眼望去,只見李靨白著臉從門后轉出來,一副被嚇壞的樣子。

    “靨兒?”尚辰趕忙起身,大步走到她跟前,關切道,“怎么了?”

    李靨雙手顫抖著抓住他衣袖,抬起頭帶著哭腔:“義兄,我闖大禍了!”

    三天前子書俊偷偷進了郡主府臥底,說好每日未時后墻處以蟲鳴為暗號報平安,可今日李靨在后墻蹲了半天,什么也沒聽到。

    她害怕小王爺遇到危險,猶豫了半天還是跑到大理寺來,想著認個錯,讓義兄幫忙想想辦法,誰知一來就聽到了許彥平說的那番話。

    尚辰聽她哆哆嗦嗦講完,后背冒出了冷汗,也來不及再責備什么,只對許彥平厲聲問道:“告訴我東園在哪!?”

    ***

    黑夜沉沉,街上行人已經散去,熱鬧的街市也熄滅了燈火,只余昏暗月光。

    夜幕下,一輛騾車自郡主府后門駛出,向東行去,隔著很遠就能聞到臭烘烘的味道。

    司空懷里的白狐在風中嗅了幾下,接著便呲起牙,沖騾車方向發出低低的吼聲,尚辰見狀說了聲跟上,帶人追過去攔住了騾車。

    趕車的人兇神惡煞一甩鞭子:“哪里來的不長眼的,敢攔郡主府的馬車?”

    唐君莫掏出腰牌懟到他面前,金漆寫就的大理寺三個大字在月光下格外顯眼:“大理寺辦案!”

    趕車的頓時嚇蔫了,連滾帶爬從騾車下來:“小的見過大理寺的官爺!”

    “你們是哪個郡主府的?車上是什么東西?”

    “回官爺的話,我們是云香郡主府的仆役,奉主人家的命令,往城外的東園運肥料,車上是培育牡丹的花肥。”

    “花肥?”唐君莫鋼刀一挑掀了上面蓋的稻草,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撲面而來,是糞便與河泥混在一起發酵的酸臭,除此之外還隱隱帶了點血腥。

    白狐突然動起來,從司空懷里跳到騾車上,在臭烘烘的花肥里刨了幾下,便刨出一只慘白的人手來!

    趕車的腿一軟,撲通跪下磕頭如搗蒜:“官爺!官爺!小的就是個拉肥料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尚辰見到人手,眉宇間戾氣橫生,抿著唇一言不發走過去,只見那人手骨骼寬大明晰,分明是個男子,正欲細看,忽然東邊一道火光亮起,轉眼就映紅了半邊天,隱約聽見有人呼喊:“著火啦!東園著火啦!”

    火是子書俊放的,他一把大火燒了滿園牡丹,于沖天火光中翻墻而出,落地后還沒等站穩,屁股上就挨了兩腳。

    是尚少卿跟司空宮主。

    兩個人都用了十足的力,小王爺捂著屁股緩了半天,低頭:“兄長,師父。”

    “你這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想要嚇死我跟你哥是不是?啊?”司空擼著袖子還想揍他,被唐君莫攔腰抱住,“行了行了,你剛才那一腳就夠他屁股腫半個月了,再說小王爺也不是為別的,這不是查案嘛。”

    “你給我松手!不然我連你一起揍!”

    尚辰瞪了自己表弟一會兒,決定以后再算賬,吩咐春和快馬加鞭速去給潛火兵引路,這火勢太大,里面又都是樹木,燒下去恐怕要殃及周遭民居。

    有人引路,潛火兵很快趕到,全城的巨桶都調了來,傾桶而下,終是在天亮前將火撲滅。

    火災傷亡不大,卻是燒盡了園中牡丹,半個城都飄著馥郁的牡丹香。

    而在那被大水沖成一道道深溝的花泥里,泥水混合著草木灰燼,呈現出詭異的血紅色。

    曙光初露,陽光穿透薄霧,昔日繁花絢爛不見,目之所及皆是人間煉獄。

    泥濘的廢墟下,到處都是斷肢殘骸,潰爛的皮rou,死不瞑目的尸首與泥污血水混在一起被水沖了出來,惡臭翻涌。

    血rou滋養了花盤,根莖扎進了白骨,在不起眼的角落,身穿國子監衣袍的蔡文達脖子彎成詭異的角度,仰面朝著天空的方向,年輕稚嫩的臉龐還保持著不解與驚恐,未燒盡的花根在他臉上盤繞……

    朱門笑顏歡,賤民埋花田。

    .

    因著一場大火翻出的累累尸骸,東京城多了許多神情悲戚的婦人跟男子,相互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去大理寺認尸。

    那些如蔡文達一樣的稚嫩臉龐,里面有他們的兄弟,他們的兒子。

    認領了的,抱著尸體大放悲聲,沒找到的,則忍著悲痛去看那些已經辨不出來的殘骸白骨,一臉茫然地跟著來回忙碌的差人,想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

    云香郡主被關進了宗正院,郡主府也被抄了個干凈。

    天子震怒,龍袍掃了碎瓷滿地,早朝的大殿上鴉雀無聲。

    “尚卿,東園尸骨查了多少?”趙琮壓著怒火問道。

    尚辰已經幾天不眠不休,人也瘦了一圈,見皇上問自己,打起精神躬身道:“回陛下,東園已是一片焦黑,大理寺與開封府的人正在日夜不停地清理,除了上層半腐的尸首外,下面還有枯骨,所有挖出來的都已收斂,張貼了告示,也給附近縣分發了告示,全部查清身份還需要些時日。”

    “給我徹底地查!怎么死的,死于誰手,每一個尸骨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臣遵旨。”

    第109章 結發(一)

    東園一場大火, 使東京城整個四月都籠罩在淡淡陰郁中,尸骨不斷被挖出,大部分是年輕男子, 除了南風館的小倌, 其余都是些普通百姓,家中貧困急于用錢,便像蔡文達一樣被騙了來,以為只是陪酒賣笑唱唱小曲,誰知竟是不歸路。

    已成焦土的園子下尸骨累累, 跨度達六七年之久, 許多死者生前都曾遭受過不同程度的虐待, 有的甚至被生生打斷四肢塞進甕里, 活埋之后又在上面栽了花。

    那花根自眼眶鉆入,又自下頜伸出,纏纏繞繞包裹整個頭顱, 陰森可怖, 詭異至極。

    吳思悠不讓李靨相隨, 關了殮房的門, 與幾個仵作一起沒日沒夜地查驗尸體,李靨知道她是怕嚇到自己,便也沒有強求,擺了桌子在門口,幫前來認尸未成家人又失蹤已久的百姓畫像。

    任海遙也叫了幾個相熟的秀才在對面支了張桌子, 李靨畫好一張,他們便寫一張尋人啟事, 再謄抄描摹上十幾份,好讓苦主一路張貼分發。

    就這樣忙了大半個月, 大理寺門口聚著的人漸漸少了,炎炎夏日已經到來,端午龍舟會近在眼前。

    ***

    午后,金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