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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和義兄he了 第18節

    “好!兩刻鐘!”趙南敘來不及行禮,轉身跌跌撞撞跑去門口,上了馬一路狂奔。

    尚辰抬頭,朝樹上枝葉間正在看熱鬧的冷風使了個眼神,冷風會意,幾個起跳越過屋脊,朝趙南敘的方向追了過去。

    李梔看到樹上有個人追過去,知道是尚辰江湖上的朋友,松了口氣,沉默半晌嘆息道:“我也知道靨兒不會受到傷害,只是趙家老夫人這手段,實在下作!”

    “冷風不會跟丟的,一旦發現不對,會立即帶靨兒回來。”

    尚少卿寬慰完這一句,也不再說話,與李梔兩人在門口沉默不語,心中皆是一樣的盤算:若趙南敘這個名滿京城的大孝子,此番能忤逆自己母親將李靨帶回來,那這門親事還有商量的余地。

    第26章 風塵(六)

    趙南敘離開大理寺, 一路策馬狂奔出了城,往與龍泉寺相反的方向追去。

    母親既然有心要綁小靨,那今早說的龍泉寺便只是幌子, 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要背道而馳的, 就如小時一樣,經常買了好吃的藏起來,然后笑咪咪地給幾個提示,他按著相反的方向去找,總能輕而易舉找到。

    那時候家里窮, 好吃的東西很簡單, 有時是幾塊糖, 有時是一個rou包, 卻是他吃過最香最甜的,他找出來跟母親一起吃,母親總會笑著說不愛吃, 會摸摸他的頭再抱進懷里親一口, 說我的敘兒真聰明, 又聰明又孝順, 將來一定有大出息,是娘的驕傲。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找到小靨,還是不是娘的驕傲呢?

    官道寬闊無人,前面自家馬車的輪廓漸漸清晰,趙南敘來不及多想, 揚鞭趕上去,橫在車前。

    “母親, 小靨!”他截停了馬車,翻身下馬拉開車簾, 果然趙母跟李靨都在。

    趙母見到趙南敘有些驚訝,面上還是笑著的:“我兒今日不在秘書省做事,怎的跑到這里來了?”

    “母親要帶小靨去哪兒?”

    “娘跟未來兒媳出來踏秋,增進些感情。”趙母慈祥道,“你去忙你的,莫管。”

    李靨見他來了,知道事情有了轉機,欲起身下車卻被兩個丫鬟死死按住,情急之下喊道:“趙少監,我今日真的有急事,還請帶我回城!”

    趙南敘看著她,未過門的小妻子這次是真的著急了,臉色發白,一雙美目盈著搖搖欲墜的淚水,就那么水汽氤氳望過來,只一眼,他的心就化了。

    他怔怔看了一陣兒,又去看趙母:“母親,我要帶小靨回去。”

    “嗯,過了晌午就回去。”

    “娘!”他急道,“李學士已經知曉此事了,我跟他約好兩刻鐘內將小靨帶回,如若不然,大理寺就要全城通緝我們母子!”

    “胡說八道!”趙母一聽便急了,“我帶她出個城怎的了?大理寺他們家開的啊說通緝就通緝,你這孩子就是傻,人家說什么都信!咱就不回,看他們能拿咱娘倆怎么著!”

    “娘!小靨今日是重要證人,您不可如此胡鬧!”

    “我胡鬧?我還不是為了老趙家的名聲!”

    “不管您怎么說,我現在必須要帶小靨走!”時間緊迫,趙南敘不想再多糾纏,直接一步跨上車,拉起李靨就走,兩個丫鬟不敢再攔,全都看向趙母。

    “逆子!”

    “孩兒今日忤逆了母親,回去任憑母親責罰。”他將李靨抱上馬,不敢回頭看自己母親的臉,“娘,我知道您心里是如何想的,但小靨既是我妻,我也要愛她護她,您和她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請不要讓兒子為難。”

    李靨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趙南敘跟趙母之間她是半分也不想介入,如今上了馬往東京城方向去了,她才松口氣,不著痕跡地坐直身體,盡量不與他觸碰,輕聲問:“哥哥也知道了?他著急了沒有?”

    “兄長要急死了,所以我們需得快一些。”趙南敘將僵硬的她摟進懷里,一抖韁繩,“抱緊我。”

    駿馬一聲長嘶,四蹄如風,馬背顛簸不已,李靨幾次三番差點滑下去,只好緊緊抓住他衣服不放,趙南敘感受到她的靠近,溫香軟玉滿懷,不禁抱得更緊些,兩人就這樣在馬背上一路抱著進了城,來到大理寺門口。

    尚辰正在門外等候,見兩人相擁而來,低頭移開了目光。

    “兩刻鐘,終于趕上了。”趙南敘將默不作聲的小妻子抱下馬,“我就不進去惹兄長生氣了,讓尚少卿帶你進去吧。”

    “好。”

    “小靨記得替我向兄長說聲抱歉,改日我再去府上請罪。”他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面紗,“乖,將這個戴上。”

    李靨本能想要拒絕,可轉念一想他剛剛為了自己與親娘爭吵,心下不忍,默然接過戴好:“我進去了。”

    “小靨!”趙南敘喊住她,見她回頭,誠懇道,“母親年紀大了,有些道理說不通,但她也是為了你好,還望、還望你莫要跟她計較。”

    李靨輕紗遮面,露在外面的一雙眸子波瀾不驚:“我知道。”

    她的態度平和,像在看一個不相干的人,趙南敘被她無波的眼神嚇到,張張嘴不知該再說點什么,只親昵地摸摸她的頭,又彎下腰與她鼻尖相觸,仿佛只有這樣親密的舉動,才能抵消心中莫名的不安。

    李靨不躲不閃,好像在想事情,倒是一旁的尚少卿看了很久的地又望了很久的天,出聲提醒:“時間要到了。”

    “去吧,不要怕。”趙南敘終于放開她,“尋個好天氣,帶你去金櫻山看銀杏?”

    “到時再說吧。”李靨毫不留戀轉身,大步離開。

    上一世的她,便曾這樣被誘導,被蠱惑,被他抱在懷里安撫,說母親只是年紀大了有些頑固,初心都是好的,要體諒,莫要計較。

    她信了,也照做了,青春正好的年華,每日小心翼翼活著,在一次又一次不計較中漸漸心死。

    若說剛剛在馬上二人相擁之時她還想起了一點前世夫妻之情,那么這丁點的情分在他說出那句熟悉的莫要計較之后,便徹底消失殆盡。

    也感謝這句話,讓她從此不再對趙南敘抱有任何幻想。

    ***

    公審的時候,大理寺內外人山人海,百姓們都想看看臭名昭著的采花飛賊下場如何,李靨作為最重要的證人,坐在屏風后將那晚的事情一一道來。

    臺下議論紛紛,或惋惜或感慨,或同情或惡意,嘈嘈雜雜一直未停,尚辰也在堂上,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剛剛好可以看到屏風后面的李靨。

    小姑娘并沒有受到那些話語的影響,神情安然地乖乖坐著,窈窕又美好,她話語堅定,眸光澄澈,如混沌天地間一抹純凈無比的亮色,明媚可愛,蓬勃向陽。

    因了李靨的證詞,鄒槐被判斬首,宣判的時候,臺下叫好聲一片,做完證人的李靨在后堂攥著自己哥哥衣角,非要跟他去翰林院。

    “哥哥下午要去國子監講學,一直答疑解惑到亥時,無法照看你,何況國子監里面也全是男子啊。”李梔知道meimei今早受了驚嚇想要他陪,可今天是輪值去國子監講學的日子,帶著她真的不方便。

    不過趙母此番行為實在過分,他剛剛就在盤算著,找個日子兩家見面,將此事好好說道說道,雖說她是長輩,但自己meimei也是掌上明珠,必然也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

    李靨早已經好了許多,她這人心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說好聽了叫豁達,其實就是沒心沒肺,早上的那些個難過失望這會兒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現在純粹就是想找哥哥撒嬌,見哥哥忙,也就懂事地松開手,卻還是撅著嘴巴一副委屈樣,趁機跟自己哥哥講條件。

    “那您休沐的時候帶我去趕山會!”

    “好,帶你去山會吃杏仁茶。”

    “還有芝麻糖跟纏蜜!”

    “好,芝麻糖跟纏蜜。”李梔曲起手指,輕輕敲了下她額頭,“饞貓。”

    “還有——”她大眼睛轉轉,想起自己跟吳思悠的約定,“晚上我想跟思悠去州橋夜市轉轉,成嗎?”

    “別玩太晚,早些回家,若是我回家了你還沒回去——”

    “知道知道,就抄書一百遍!”

    “答應地如此干脆,看來一百遍已經嚇不到你了,抄兩百遍吧。”

    “哥哥!

    兄妹倆正說笑,尚辰掀簾進來,見李靨纏著哥哥耍賴,笑道:“若是下午無事,留在這里畫像吧,正巧有個案子需要畫師。”

    “是畫尸體嗎?”她記得前幾日他說過有尸體要畫,還說過給工錢。

    “畫活人。”尚少卿搖搖頭,進一步解釋,“是沈老將軍的小妾,前幾日失蹤了。”

    金吾衛的沈老將軍李靨認得,他的小兒子沈興是昨日青樓案的重要嫌疑人,大兒子沈飛上輩子娶了哥哥的意中人蘇汀蘭,所以她對這位老爺子沒什么好印象,這會兒聽說他一把年紀了還養小妾,忍不住撇著嘴“嘁”了一聲。

    李梔又敲她頭:“什么態度?不可對老將軍無禮。”

    “就您跟義兄在,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誰又能知道呢,再說了,我只是嘁一聲嘛,又沒指名道姓。”李靨捂著腦門抗議,“壞哥哥,把我敲傻了!”

    “我看你伶牙俐齒,聰明的很。”李梔站起來,“既然丹景給你找了事做,你就留住這里吧,好好畫,要認真仔細,聽到沒有?”

    “聽到了,放心吧。”李靨把哥哥送出大理寺,回頭看尚辰,“走吧義兄,畫像去。”

    “將軍府的人未時才到。”尚少卿看看院里的日晷,“馬上正午了,先吃午飯吧。”

    他眉眼間有按捺不住的小得意,嘴角翹起,噙了暖暖的笑:“買了你愛吃的。”

    “我愛吃的?”李靨不記得自己有跟他說過喜歡吃什么,她略作思考,隨即身子抖了抖,顫聲,“難道是~~櫻桃畢羅~~?”

    第27章 風塵(七)

    大理寺少卿值房, 收拾干凈的公案上,粉嫩可愛的櫻桃畢羅擺在正中,李靨與自己好義兄相對而坐, 一人夾了一個吃的無比細致。

    李靨輕咬一口, 心中愁苦,好吃的櫻桃早就在成熟時節賣光了,余下口感不好的才會做糖漬,糖漬櫻桃她是從來不吃的,加了許多糖, 在壇子里腌上幾個月, 早就沒了果香, 只剩僵硬的甜。

    而糖漬櫻桃中品相最不好的又會被挑出來做櫻桃醬, 煮壞的,有蟲的,通通挑出來搗爛, 包進這軟糯的半透明皮子里, 用豬油炸到金黃, 那腌幾個月也去不掉的酸配上甜到極致的苦, 再加上豬油的膩,一口下去,生無可戀……

    她想著,又輕輕咬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口,細嚼慢咽著看向對面的尚少卿, 他那個夾起來很久了,想必也是難以下咽。

    正是歇晌的時候, 外面秋風沙沙吹著落葉,襯得院子里出奇地安靜, 李靨咬一小口,又一小口,突然噗嗤一下樂出聲:“我受不了了,真的好難吃啊。”

    尚辰愣了下,重重點頭:“唔,難吃。”

    “不然——不吃了?”

    “嗯,不吃了。”

    兩人如釋重負放下筷子,對視一眼,忍不住笑起來。

    “您之前吃過嗎?”

    “沒有,我以為是女兒家愛吃的。”

    李靨一手拍拍桌子,另一只手笑嘻嘻指他:“義兄怎能這樣啊,自己都沒吃過就說我愛吃!”

    梨渦深深的小姑娘,眉眼彎出好看的弧度,白嫩手指調皮地點啊點,每一下都點在少卿大人的心尖上。

    她笑,他就看她笑。

    在秋日明亮的陽光里,安靜地、貪婪地、目不轉睛地看她笑。

    不知哪里來的野貓,從墻頭一躍而下,落進院子角落的落葉堆里,喵喵叫了兩聲,抖落身上沾到的枯葉,輕車熟路溜去廚房。

    尚辰回過神來,看看桌上漏刻,起身:“既然不好吃就不吃了,我讓春和再去買些別的吃食。”

    李靨見他轉身,趕緊用手背貼貼臉頰,嗯,不燙,應該沒有紅:“別麻煩春和侍衛了,跑來跑去也耽誤時間,大理寺不是有廚房嗎,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也好。”他點點頭,繞到書桌后坐好,拿起一份卷宗開始看,“若有饅頭包子什么的,讓他們熱幾個來。”

    見小姑娘應了一聲離開,尚少卿才慢慢抬起臉,修長手指曲起,指背輕觸臉頰,還好,不燙,應該沒有紅。

    已經過了午膳時間,衙廚應該是去歇晌了,廚房只一個看門的老雜役坐在臺階上喂貓。

    說明了來意,老衙役放李靨進去:“小娘子自己看看想吃啥?那邊小灶還熱著,餾個饅頭啥的火也夠用,若少卿想吃新鮮的,我去把劉廚子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