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缺衣服，懶得要回來，也懶得回。

    “那個s是誰呀？”柯思萌問，把錢給她轉過去，“女生？你借衣服給她了？”

    “嗯，對。”周雨晚順口接話。

    “說到禮物，今早我看到好多人往1班跑。你猜怎么著？”

    不用猜，周雨晚也知道：“商渡的桌子椅子，就連同桌，都堆滿了禮物。”

    “哇，你是從1班那邊的樓梯上來的？也看到了？”

    “……”

    怎么說呢？

    打小，商渡就憑借出類拔萃的b king氣質，秒殺全場，獨領風sao，把一群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女孩們迷得團團轉。

    人是種挺奇怪的生物，越長大，越含蓄保守，連表達愛的方式都那么別扭套路。

    遠不如小孩子來得干脆直接。

    所以，那時他備受矚目和追捧的盛況，遠比現在瘋狂浮夸。

    零食水果小禮物，他不是來上學的，他是來批發進貨開超市的。

    不過，沒用。

    那些東西，商渡從來不收。

    因為收了，就意味著要還回去。

    他怕沾惹麻煩。

    “對了，晚晚，”柯思萌提醒她，“等會兒我們得去找老師拿請假條，晚自習就不來上啦！”

    “嗯。”

    幾乎一整天都在打瞌睡中度過。

    傍晚放學，柯思萌還要回家化妝換衣服，和周雨晚約定兩人在名雅豪園外碰面。

    周雨晚打車回家。

    路上接到商渡電話：“等會兒，趙丞他們會先到我家準備東西，布置場地，我現在趕不回去，你先幫我帶著他們。”

    能住進名雅豪園這種頂級富人區的人，最是注重隱私和安保問題。

    是以小區配備了嚴格的保安措施，進出需經過一定的身份驗證和授權。

    這樣會暴露她和他同住一小區，甚至是鄰居的關系。

    周雨晚不樂意：

    “你讓他們做個登記，然后給你打電話，讓保安放人不就行了？不知道路怎么走，就讓保安帶他們。”

    “行，”商渡語氣挺無所謂，“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從小到大的合照被看到的話。”

    “……”

    他挺久沒回家，這場生日趴又是臨時起意說要辦的，壓根就沒做什么準備。

    周雨晚翻一白眼，“我先去你家看下，至于帶他們進小區的事，我不負責。”

    “嗯，那你快點，別你們剛好在屋里撞見了。”

    “我當然知道。”她說，“你家密碼多少？太久，我忘了。”

    他給她報出一串數字。

    周雨晚記著，忽然問：“聽說你今天請假了，不是在公寓補覺？”

    “不是，”他有問必答，“我在港城。”

    “去港城做什么？”

    “辦點事。”

    商家本家在港城，周雨晚猜測：“找你爺爺奶奶要生日禮物？”

    “算吧。”他說，聽得出心情挺好，“是一份大禮。”

    周雨晚沒追問是什么大禮。

    車子一抵達別墅，她下車，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直奔商渡家。

    開門，連鞋都沒換，直接撲到電視柜，想翻出放在這兒的一本相簿——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以前的確是看著余曼從這里拿出來的。

    翻個底朝天，沒找到，又去翻看其他地方。

    最終在偏廳落地窗邊的一組沙發上，找到本攤開的相簿。

    像是有人拿出來翻看，卻因臨時有事被打斷，而忘了收起來。

    周雨晚一股腦抱懷里。

    走得急，肩膀不小心帶到遮光簾，落地窗外的光線漏進來。

    余光一瞥，趙丞帶著殷璇、顧紫瓊，和兩個男生已經進庭院了。

    手都沒空著，抱著、拎著一堆東西。

    殷璇和顧紫瓊速度挺快，這么點時間，已經化好妝，換好衣服了。

    殷璇騰出手，朝隔壁她家的方向指去，說了點什么。

    趙丞像在反駁她，抬手直指這一棟房子。

    殷璇遲疑地放下手，眉頭輕蹙，若有所思。

    正門走不了了。

    周雨晚煩躁地“嘖”一聲，快步繞到房子另一頭的半開放式棋牌室。

    那里有一扇窗。

    她推開，想也沒想就翻窗跳出去，輕盈落到草坪上，撿起落在一旁的相簿，鬼鬼祟祟，逃得飛快。

    回到家，大門“砰”一聲關上，她踩著小皮鞋“噔噔噔”直奔房間，開門，關門，長長舒一口氣。

    發現當賊的確挺累，既考驗膽量，還得有良好的身體素質。

    對著相簿拍一張，給商渡發消息：【給奶奶磕一個】

    他發回一張圖，附言：【我奶奶給你的平安符和利是】

    利是很大，她可以忍一下。

    魚丸：【就當替我謝謝奶奶[乖巧]】

    回復完，找地方放置相簿。

    手機“叮咚”又一聲，以為是他又發消息來了，周雨晚不耐地掃一眼。

    【18個一字跌停后，＊st安瑞公布利好：安瑞智能與華成科技及其控股子公司簽訂100億元設備銷售合同……】

    是瀏覽器彈出的資訊消息。

    周雨晚下意識要點叉清除。

    頓了下，再一看“跌停”“安瑞智能”“華成科技”等字樣，因劇烈運動而大力起伏的胸腔，漸漸凝住，拇指懸在屏幕上方，沒動。

    安瑞智能是陸家的企業，陸卿晚為現任ceo。

    至于華成科技，如果周雨晚沒記錯的話，創始人和前董事長是商渡的爺爺商明僑。

    要不怎么會說大數據時代，讓人細思極恐呢？

    即便是她不感興趣的板塊內容，竟也能如此精準地把消息推送給她。

    良久，周雨晚點擊進入詳情。

    “收盤價跌破1元”“市值蒸發90%”“披星戴帽，存在退市風險”……

    每個字她都認識，組在一起，卻形成一個離她那么遠，又那么近的世界。

    這是什么黑色幽默？

    她家差點破產了。

    她竟然不知道。

    不過……

    她現在知道了。

    以這種全憑運氣和緣分的方式。

    通知欄再次彈出消息。

    s：【[圖片]】

    周雨晚關閉瀏覽器，點進微信。

    是截圖，趙丞找商渡吐槽：【你家是遭賊了嗎？！！】

    ……

    熄屏，把手機往床上一擲，想了下，又撈回來，挑一個辣妹專用歌單播放。

    進浴室洗去方才跑出的熱汗，再裹著浴巾進衣帽間，畫一個精致招搖的歐美妝，睫毛刷得又翹又長，亮片和首飾盡量夸張閃耀。

    再換一件無袖緊身短上衣，包臀皮裙，披上皮夾克，黑絲緊裹兩雙纖細長腿，蹬一雙過膝靴。

    很辣。

    她對著鏡子自我欣賞許久，用手機拍下一組自拍，連ps都懶得，發ig，附文：

    【i＇ma cater to me[星星][星星]】1

    我會迎合我的。

    i don＇t care about nothing.

    i don＇t need no one.

    i＇m on m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