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今年都成年了,要放過去,成年了就該撒手不管的。” 旁邊的男人打著下手,也跟著安慰阮秋,“這種事,可不能緊張,你越把這當(dāng)回事,小孩越焦慮……” 阮秋一時語塞,更說不出話來。 他倒是替楊驍著急上火的,但是楊驍本人卻是完全不把這當(dāng)回事的。 “我看你店里也缺人,就算真考不上,來你店里幫忙也行啊。” 張嬸安慰阮秋道,“害,人這一生又不是只有高考這一條出路。” 他們這正說著,路邊就有人按了一聲電車的喇叭。 阮秋抬頭看過去,看見楊驍?shù)鮾豪僧?dāng)?shù)卮┲7毙钡乜嬷粋€包,手里捏著幾張卷子,正靠著電動車,一身痞氣地朝阮秋這里看過來。 夾餅夫婦皺著眉頭看著楊驍,張嬸更是下意識地拽了阮秋一把,楊驍看見了嘴撇了撇,上來就很親熱地走上前,一把拉過阮秋,親親熱熱地說:“秋哥。” “……” 阮秋嘆了口氣,在攤前又要了一個夾餅給楊驍。 楊驍嫌棄地看了一眼,但還是拿過來吃了。他大搖大擺地走進阮秋的店里,先是評頭論足了一番,然后又坐到阮秋的位置上,晃了晃鼠標(biāo),看見上面設(shè)了密碼,不耐煩地回過頭:“密碼多少?” 阮秋沒說話,快步走上前輸了幾下。 楊驍一臉狐疑:“這是誰的生日?” 阮秋的臉一紅,楊驍?shù)拿碱^皺得更緊了:“不會是那個霍揚那個傻逼的吧?” 阮秋不說話。 他終于也皺起眉頭來看著楊驍,剛想說些什么,楊驍就搶在他前面:“學(xué)校放假了,我來你這里打印準(zhǔn)考證。” 其實準(zhǔn)考證學(xué)校里早就統(tǒng)一打印好了,今天離校的時候還特意發(fā)給了大家。但阮秋沒有參加過高考自然不知道,而楊驍也并不打算告訴阮秋。 “哦、哦好。” 阮秋對楊驍?shù)脑挍]有懷疑,他局促地站在一邊,又說道,“你、你考完那天、我去接你。” 楊驍cao作著電腦的手頓了頓,哼笑了一聲。 他動作很快,打印完準(zhǔn)考證也是二話不說捏著那張薄薄的紙走出店里,像是真的來這里只是為了這張已經(jīng)有了的準(zhǔn)考證一樣。 阮秋擔(dān)憂地看著他,想再囑咐幾句:鬧鐘定好了嗎?高考那天需要自己去叫他嗎?考試那天想吃些什么…… 但楊驍像是看破了阮秋要說什么一樣,搶在他前面說道:“好了好了,我都知道。” 他又說道,“我高考那天,你一定要來。” 阮秋愣了一下。 這是他師傅楊力的遺愿,無論如何,阮秋也要親自送他進入考場。 阮秋鄭重地點了點頭。 * 高考這天阮秋醒得比平時還要早。 阮秋知道楊驍家里不隔音,也不想去太早吵醒他,便在家里做了滿分早餐——兩個煎蛋一個油條。這些肯定是不夠楊驍吃的,但是彩頭是一定要討的。 阮秋用昨天晚上就泡好的豆子給他打了豆?jié){,又熱油起鍋烙了餅,卡著點去了楊驍家里。 令阮秋意外的是,楊驍早就起來了,手里正拿著個古詩詞的本子在背著。 阮秋心里欣慰,他看了看時鐘上走的點,招呼著楊驍過來吃飯,幫他收拾好要穿的衣服,又詢問楊驍證件是不是都帶齊全了。 楊驍滿口答應(yīng)著,但等兩人真到了考場,阮秋催促著他準(zhǔn)備進去的時候,他從口袋里一淘,整個人神情都凝重了下來。 “我,我身份證好像找不到了。” 楊驍?shù)哪樕珣K白,他將自己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翻了個遍,最后只找出一張水卡來,哭喪著臉說,“我給拿成水卡了。” 阮秋呆呆地看著楊驍手里的那張家園飲用水水卡,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 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還有四十多分鐘,他們來得早,應(yīng)該來得及。 “你身份證、放哪里了?” 阮秋說道,“我回去拿。” “我好像放門廳里了,系鞋帶的時候就拿成水卡了。” 楊驍整個人都在發(fā)抖,他看著阮秋,又故作輕松地說,“沒事,大不了就不考了,反正我語文也不好。” 阮秋抿著唇?jīng)]說話。 他拿起鑰匙快步走向自己的電動車,咬著牙說道:“等我。” 楊驍居住的小區(qū)雖然破舊偏僻,但是離考場并不算遠。 阮秋一路上急火燒心,生怕在楊驍家里的門廳上找不到,便盡可能在路上縮短時間。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一點是,楊驍沒有記錯。阮秋走進那張身份證,阮秋確確實實是在門廳上找到了。 時間也還充裕,阮秋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足夠自己折返回去,趕在考試前把身份證交給楊驍。 阮秋松了一口氣,他急急忙忙地騎上電動車,按著原路線返回時,意外卻在這時候發(fā)生了。 這是一條晚上阮秋都不敢獨自走的荒僻小路,但同時也是去向楊驍考場最快的一條路。 他照常騎著車急匆匆地想要返回,但直到下一秒連車帶人倒在地上的時候,阮秋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下意識去摸自己口袋里楊驍?shù)纳矸葑C。 還好,還在。 阮秋被重重的電動車壓倒在地上,扶著車想站起來時,他這才遲鈍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褲已經(jīng)被鮮血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