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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步劍庭在線閱讀 - 卷十 第三十四章 蒼茫誰主(五)

卷十 第三十四章 蒼茫誰主(五)

    一根石柱擎天而起,化作孤立隔絕的戰場,戰場上,兩道身影對立,萬千焰雀聒噪齊飛。

    道家傳奇功法“萬靈齊物法身”,竟在一年輕女子身上再現,風火雷電,萬靈聽召,一時間,強如隱虛為,也收起從容之態,凝神應對。

    但左飛櫻知曉,她的法身非是依仗自己修為,而是借外力催成,更準確的說是強納足下流淌的地脈之力。

    地脈一貫沉靜安穩,若在平時,想借用地脈之力,需得消耗甚多人力物力,延著地脈勾勒出陣紋,啟用陣勢才能汲取地脈之力。

    但此時,因凈天祭壇開啟,磅礴的天地靈氣正延著地脈向昆侖山上匯聚,地脈已由靜轉動,等于六道惡滅為利用地脈鋪墊了前提條件,所以紀鳳鳴能借地脈流動施展履脈傳心術,感知各方戰況。

    而左飛櫻也能因勢利導,從足下流淌的地脈雄力中截取一絲一縷,讓她短暫成就了“萬靈齊物法身”。

    同樣,也只“與萬物齊一,與天地并生’的萬靈齊物法身,才能助她容納地脈靈力,否則,若以血rou之軀強納地脈靈力,以她的修為,早已不堪承受,爆體身亡。

    但左飛櫻清楚,即便有了萬靈齊物法身,駕馭地脈也只是暫時。萬靈齊物法身說是數百年無人練成,其實功法本身并無難度,只是無人愿意練。

    萬靈齊物法身追求的境界是萬類自由,萬靈平等。修煉的過程,亦是將自身分解的過程,擺脫血rou之身,萬化冥合,離情別恨,化作純粹的天地靈氣,自此無形骸,無生死,無喜悲,與天地融為一體,與世長存。

    所以歷來的修煉者最終都化作一抹靈氣,消散天地,修煉者達到道家追求的最高境界,他們是否算得償所愿已不得而知,但在更多人眼中,這簡直就是自殺。

    在左飛櫻眼中亦是如此,她有情未了,有恨未消,她眷戀昆侖山上白雪漫天,銀龍素裹的奇景。也期待春陽融冰,第一縷溪水流淌的聲音。昔年門徒百千,蔚然論道,是她忘不了的過去。來日收復天宮,重回萬象,是她割舍不掉的未來。

    與天地融一,或許真能超然物外,但天地雖大,她的天地,卻只在昆侖一隅。

    而今,地脈靈力正在灌注體內,沖刷著她的五臟六腑,經脈臟腑充盈欲爆的極度脹痛,讓她自入陣以來第一次擺脫了那如附骨之疽般的饑餓感,以遠超全盛之期的姿態,應對眼前強敵——隱虛為。

    出身北地妖族,修為不遜妖世三尊,縱然不知他來歷究竟為何,左飛櫻亦深知,眼前之妖,是生平罕見的高手,逼得她不顧強借外力后的極端反噬,行搏命之舉,只為爭取渺茫勝機!

    強納地氣,開啟法身的代價,是她的rou身正在慢慢“靈化”,之后還將慢慢分解,最終徹底消散。但換來的,是遠勝先前的磅礴術力,她要趕在rou身崩毀前,絕殺隱虛為!

    “啪!”

    清脆一聲掌擊,結印的雙手閉合,宣誓左飛櫻的誅妖決心。

    隨著她雙掌攏合,四面八方包圍隱虛為的焰雀齊向中間聚攏,漫天飛舞,鋪天蓋地之勢,化作轟轟隆隆的爆破聲不絕,無數炎花綻放,將天地好似化作火與熱的世界,隱虛為渺小的身影瞬間被淹沒在赤炎與黑煙之間

    但爆破聲未絕,便有一道身影穿破硝煙,自爆裂的炎界中縱身騰空,足下輕點,雙手負后,踏著爆炸的氣浪層層拔高,從容之姿,未見絲毫窘態,重重炎爆下,隱虛為竟是毫發未傷,口中冷嘲更是蓋過轟鳴爆破,道:“強借地脈之力,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經驗,見識,閱歷皆是遠勝,甫一交手,隱虛為已識破左飛櫻修為越級拔升的原因。

    “萬象天宮,山門不敗,是你將以性命,償還你先前的褻瀆!”左飛櫻從來也未自大到認為自己能一擊奏效,便聞她冷叱一聲,十指翻飛,前招方歇,后招又至。

    她十指上如有絲線牽引般,爆裂的火浪分成數股,拉起十條張牙舞爪的炎龍,炎龍流卷,焚天而上。

    先前生機勃勃的南明離火此時只存毀滅之威,這是炎龍,亦是左飛櫻的怒火,陣法開啟之前,隱虛為雙足肆無忌憚的踩在萬象天宮山門上,這筆賬,左飛櫻一直記著呢。

    火龍舒展漫長的身形,留下經天火痕,織出赤紅的軌跡,它們緊追隱虛為,又個個似有靈識,圍堵,阻截,包夾,轉身甩尾間,甩出層層炎浪,不吞噬隱虛為誓不罷休。

    隱虛為踏破爆炸的騰起黑煙,凌空不斷變化身形,倏忽上下左右,俄而前后翻飛,以身法進行周旋條條火龍。

    此等身法為餓鬼道三大絕技中的“鬼縱步”,餓鬼道已餓鬼吞業大法為基,衍生“鬼縱步”、“婆娑墜業手”、“業障貪饑火”三大絕技,分別對應餓鬼進食是撲擊、抓取,吞咽的三個動作。

    由餓鬼撲食動作衍生而來的“鬼縱步”本只求實用,毫無美感,但經隱虛為使出,卻靈動飄逸,進退自如,每每于千鈞一發的間隙避開火龍的吞咬。

    眼下就好像是一場舞龍,而隱虛為就是舞龍時的繡球,既不會輕易被群龍吞下,卻也擺脫不了群龍的追逐。

    隱虛為看似輕松寫意,實則亦早已全神貫注,“萬象天宮,山門不敗”,確實不是虛話。術法者施術皆重天時地利,而立足昆侖上,對左飛櫻這種萬象天宮精英弟子來說,就已是得了地利,自幼生長,常年修行,她的雙足早已丈量過昆侖山的每一寸土地,若否,怎可能這么快就掌握地脈流向?

    隱虛為本想牽制拖延,等左飛櫻承受不住地脈之力自取滅亡,但經此片刻,已感壓力。身后火龍如影隨形,稍有不慎,便將化為齏粉,隱虛為心知若任由左飛櫻全力施展,不斷加催術法,恐怕不等左飛櫻承受不住,他可能已先一步吞下敗果。

    此刻的左飛櫻,已與先前判若兩人,逼得他不爭勝,便要飲敗!

    想通此節,隱虛為眼神一凜,于空中驟停,這一滯之間,十方火龍已齊至,上天下地,四面八方,熾熱氣息已令隱虛為發絲欲燃,但隱虛為卻無視及身炎龍,冷道:“容我提醒,山門不敗的虛妄傳說,三年前,已被打破!”

    話音未落,隱虛為單足點空,凌空旋起,瞬間風疾云走,隨他的旋轉產生一股強烈氣流,那齊攻而來的炎龍撞在氣流之上,卻被螺旋氣流干擾,偏轉,攜裹,竟成互相攻訐的局面,彼此對撞。

    “轟轟轟轟”伴隨著不絕于耳的驚爆之聲,方才威勢駭人的炎龍一瞬被破,散作破碎的焰火,但漫天焰火未能飄落,又被卷入螺旋氣流之間,流火繞風而行,風助火勢,火隨風燃,頓成火焰龍卷之相,。

    而下一瞬,隱虛為旋轉之勢陡然驟停,無盡焰火被旋風甩出,化作流星火雨,紛然天墜,宛如末世災劫,砸向左飛櫻。

    僅借“鬼縱步”的身法高速旋轉,便破去了左飛櫻的炎龍圍殺,看似輕描淡寫,但需得對每一分氣流都有詳細如微的掌控,才能破去炎龍同時反守為攻,否則稍有不慎就是引火燒身,隱虛為以巧破力,彰顯一身上乘修為同時,更是對左飛櫻先前以火焚火,借力使力的回敬。

    而聽聞他揭人瘡口的話語,左飛櫻本想回他一句,“三年前,也只趁師尊和師兄不在,你們才敢偷襲昆侖!”

    可形勢之急,無數流星砸落,已令她無暇開口,她自臂上一扯,流水組成的臂帶飄蕩而出,迎風而漲,化作一條蜿蜒河流,橫擋在前。

    自古水火不相容,炎雨砸如浪潮之中,便聞“嘶嘶嘶嘶嘶嘶”數不清的茫茫水汽瘋狂蒸騰,瘋狂沖向天空。

    可更高不可攀的天空之上,還有隱虛為騰躍而至的身影!

    心知與術法者對決,距離是勝負生死的關鍵,隱虛為再方才瞬間,已借水汽遮擋,足踏虛空,轉眼欺身已近。

    卻又見左飛櫻攤開一掌,放在唇邊,櫻口一吐,又是一陣熱風席卷!

    術法-景風夏至!

    “星火五月中,景風從南來。”

    天地之間有八風,景風是夏至之日,自南而來的熱風,此時帶著夏日暑氣,直吹向漫天蒸騰的水汽,水汽本就高熱,又經熱風攜裹,茫茫白汽沖撞天空,涌向隱虛為,如龍如虎,在餓鬼之界構成云霧盛景。

    飛躍而至的隱虛為遭遇迎面而來的云霧,足下一頓,抽身欲躲,但不同于方才的炎龍,水汽彌漫,鋪天蓋地,根本沒有任何躲閃的空間,隱虛為只覺渾身肌膚濕熱灼燙,熱氣隨呼吸直入肺腑,已被蒸騰水汽追上。

    好在蒸騰的水汽雖能在范圍上鋪卷,卻也犧牲了熱力,終不如炎龍焚身燃骨,知曉躲閃不及,隱虛為索性不躲,他不退反進,再度向前,直直扎入云團深處。

    同時匯妖力于周身,硬抗水汽高熱,意圖以最快速度,強行沖出水汽籠罩范圍,黏連肌膚的濕熱讓隱虛為感覺自己像是下了湯鍋的魚,馬上就要被煮熟,硬抗煮沸的高熱,對妖力和rou身都是極端的消耗摧殘,但也是以傷換勝的機會。

    只要強行沖出水霧,他便能近鄰左飛櫻周身,失去距離保護的術法者,將脆弱的不堪一擊!

    可隱虛為再施鬼縱步在水霧中踩踏之際,卻忽感如陷入泥沼,周遭分明是輕飄飄的水汽,此時卻感意外沉重黏連,令他動作滯礙,一躍之下竟直前沖了區區兩丈,而且他感覺得到,水汽正在快速以他為中心聚攏,變得越來越沉。

    術法-天一真水!

    左飛櫻一手高舉,向天虛抓,好似是將那碩大云團抓入手中,而隨著她五指緩緩聚攏,云團也在坍縮,凝聚,好像被攥在手里的棉花,越來越小。而云團之中的隱虛為更是如溺水中,不得脫身,而更致命的是,他全身血液正從毛孔被擠出,骨骼都被龐大水壓壓得“咔吧”作響。

    天一真水,乃是水中之水,自水中凝煉而出,三百桶水才能凝出一滴天一真水,一滴天一真水,自然也有三百桶水的重量,而現在,就是天一真水的凝煉、壓縮的過程,將三百桶水擠成一滴是何等力量?隱虛為現在就承受著何等力量。

    先讓隱虛為陷身水霧之中,再以天一真水之法,將水汽壓縮,左飛櫻術法連環,環環相扣,隱虛為未料到左飛櫻的后招,本想快速穿過霧氣,卻反讓自己自投羅網,陷入險境。

    便見漫天水霧已坍縮的只成兩丈的水球,那水球流動,而內中已混有刺眼血色,再過片刻,凝成天一真水的將不止是霧水,還有隱虛為的血水!

    而關鍵之刻,水牢之中,忽見業力升騰,沖霄而起,猙獰的餓鬼法相虛空再現,是隱虛為不甘坐以待斃,奮起全身修為,再施餓鬼吞業大法,凝成吞天食地的餓鬼法相。一個四肢羸弱,唯有大腹鼓漲的餓鬼在半空之中,張開留著口涎的腥臭大口,如鯨魚吸水一般,將那水球的水流隱虛為身上吸離,貪婪吮吸入腹中。

    水剛入肚,天一真水便在餓鬼肚中凝練完成,餓鬼如吞下萬鈞重物,發出凄厲的慘嚎,肚子被硬生生墜開一洞,肚腸流淌間,見有一滴晶瑩水珠砸入地面,那天一真水卻落地成坑,在巖層中不斷下潛,穿透石柱,不知將墜地多深。

    可見若稍晚一步,隱虛為的全身血rou亦將被壓入這一滴水中,天一真水之威,實在令人膽寒。

    而雖解天一真水之危,隱虛為情況亦是凄慘,他渾身滲血,血液又被熱氣蒸騰,宛若一個蒸熟的螃蟹,更要命的是餓鬼法相開膛破肚,形將崩潰,法相是真氣的外顯,法相被毀,亦是對隱虛為的反噬,方脫水牢的隱虛為一口氣未喘出,便已搖搖欲墜。

    不,他是真的墜下,從搖搖欲墜狀態,猛然得被拉扯著墜下!

    水熱交并,雷電自生,一條雷索不知何時纏繞在了隱虛為的腳踝。左飛櫻不給隱虛為絲毫喘息之機,痛打落水狗的她,一個術法接著一個術法。便見她指結術印,天上就好像有個一個看不見的巨手,抓住了雷索的一端奮力揮動,將纏繞在雷索另一端的隱虛為掄圓了,轟然砸向地面上。

    消耗甚劇的隱虛為哪能抵擋這連環的攻勢?身不由己的被電索甩動。

    砰!

    一聲震響,隱虛為的身體將地面砸出一個凹坑,又受反震之力彈起,而雷索再度繃緊掄圓,反方向再砸!

    “砰砰砰砰!”砸擊聲不絕于耳,短短一瞬,隱虛為就被來回砸地無數次,就好像身下拔地而起的石柱是釘子,而左飛櫻正以雷索為柄,以隱虛為的身軀為錘子,不停得夯擊著“釘子”,立足的石柱已因這不斷捶打,硬生生被錘下了三尺!

    而左飛櫻仍未停手,甚至變本加厲,下一個咒術又已成形,隱虛為再次被砸到地上之際,九霄之上雷霆咆哮,一道道雷電劃破餓鬼道昏暗的天空,如伐罪之劍,轟擊而下。

    雷電九天之術!

    萬象天宮殺力最強的術法之一,與其殺力對應,消耗的真氣也是甚為巨大,但強納地脈之力后,左飛櫻體內真氣早已充盈欲爆,給欲宣泄,雷動九天這等術法也不要真氣一般毫無顧忌的砸下。

    “轟轟轟”無數雷鳴響徹,映得天地一片煞白,高聳的石柱就像豎在大地上引雷針,引來萬千恐怖電蛇,轟擊在隱虛為身上,縱然隱虛為這等高手,終也抵擋不住傾覆一切的連環雷擊。

    終于,再最后一記雷擊之下,灰飛煙滅!

    一個不知來歷的強者,化成不辨形貌的飛灰,與這場戰爭中的蕓蕓生靈一樣,帶著他們不為人知的故事,悄然隕落

    結束了

    身心俱疲的左飛櫻長長吐出一口氣,縱然有地氣加持,連續的施法雷動九天亦超出她承受極限,可這口氣還未吐完,卻如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頓生戰栗的警覺!

    不對!

    隱虛為的身軀化作飛灰,但與飛灰一同飄散的,還有點點靈光,宣告著方才被反復捶打的,只是一具分身!

    分身并非餓鬼道擅長,這已不再是餓鬼道的絕學,是隱虛為動用了自己真正擅長的妖法。

    不,現在更關鍵的問題是,隱虛為的真身在哪里?

    凝聚萬靈齊物法身后,左飛櫻的感知也勾連天地,變得異常敏銳,可方才自始至終,她都未感知到哪里還有另一個隱虛為的氣息,隱虛為是何時換做替身的,他的真身又如何瞞得過自己的感知的?

    難道?!!

    左飛櫻心神一凜,猛然轉身,卻見那正在消失,卻仍未完全消散的餓鬼法身張開大口,吐濃痰一般,奮力吐出一道身影,那身影借力極速逼來,迅不可擋,正是隱虛為!

    方才被困水牢之中,已失先機的隱虛為料定縱然脫出水牢,左飛櫻也定會有接連不斷的后招,不會給他任何喘息機會,所以召出餓鬼法相同時,亦趁機化了一道分身,他的真身隨著水流被吸入餓鬼口中,而分身則留在外面,以假亂真,成為左飛櫻宣泄后續攻勢的目標。

    餓鬼口中,是宛若無底黑洞一樣完全隔絕的世界,所以嘴巴閉合之際,左飛櫻便完全無法感知到隱虛為的存在,誰能想到用來吞噬敵人的餓鬼之口,竟然成了隱虛為的藏身之所!

    而隱虛為就是躲在餓鬼口中,平復了被水牢壓得錯亂的內息后,接著而來的便是這蓄謀已久,出乎預料的一擊!

    方才隱虛為看似被逼得狼狽,實際只是因為左飛櫻有距離上的優勢,對于術者而言,距離往往就等于生命線,只要隱虛為有機會逼近左飛櫻身側,勝負便將瞬間逆轉。

    而那個機會,便是現在!

    左飛櫻注意力被分身吸引,隱虛為足踏虛空,“鬼縱步”加上餓鬼法相的噴吐之力,讓他如一根破空的利箭,轉眼已至。而他豎起的掌刀就是利刃的鋒矢,將毫不留情的刺穿左飛櫻的胸膛!

    但——

    急射而來的“利箭”里左飛櫻只有一觸之遙時,卻忽然如畫一道垂線般,直直向下,隱虛為只感一股如山岳般得重力當頭壓下,壓得他飛撲的身形無可逆蕩的直墜而下。

    “啪”!

    隱虛為從飛撲在空,變成砸落在地,跪倒在左飛櫻面前,墜勢之沉,以他的膝蓋為圓心爆出一張巨大蜘蛛網裂痕,而他身下,是一團渾圓的黑影。

    影子?

    重如泰山的重力壓得隱虛為無法抬頭,但他不需抬頭親見,也已然明了,這是懸在左飛櫻頭頂紅傘投射下的黑影。

    術法-影壓重術!

    好在左飛櫻亦知近身的兇險,早在開戰之初,便已布下防御之法,頭頂之紅傘之下,傘影籠罩之處,重力將百倍提升,足讓飛鳥墜翼,餓鬼屈膝。

    可饒是如此,左飛櫻亦心有余悸,隱虛為這一擊全在她意料之外,只差一點,她就要被開膛破肚。

    眼見隱虛為被壓得不能起身,左飛櫻不敢停留,蓮足輕點,欲再度拉開距離。

    可此時,一只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如餓鬼抓取食物,如溺鬼抓緊稻草,毫無道理,不可言說,餓鬼道“婆娑墜業手”,天下最頂尖的擒拿手法之一,抓取眼前一切能抓取之物。

    當食物暴露在眼前時,饑腸轆轆的餓鬼,總能爆發出無法想象的欲望,手斷了要抓,臂折了要抓,哪怕有斧來砍,有火來燒,也要伸手去抓!

    脫形于餓鬼抓食的“婆娑墜業手”便是能激發帶來的潛力,左飛櫻從未敢輕視隱虛為,但隱虛為之強,仍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無法相信,百倍重力下,是何等饑渴貪婪的欲望加持,才能讓隱虛為抬起臂膀,以她無法看清的速度抓住自己手腕,可下一瞬,腕骨被捏碎的脆響,痛徹心扉的劇疼,讓左飛櫻認清這殘酷的事實。

    失去距離,受制于人的術者,在隱虛為這等高手下,簡直如枯枝般脆弱!

    而對隱虛為來說,抓住左飛櫻,便是抓住致勝的機會。

    “呀!!”他面容猙獰痛楚,發成壓抑低沉的一聲吼,全身真元向下灌注,更將全身所受的百倍重力盡泄于地面。

    他的足下,他與左飛櫻立身的巨大石柱,經歷捶打、雷擊之后早已龜裂如網,如今再遭隱虛為全力重壓,終于不堪重負,崩裂瓦解!

    立足巖柱崩解,化作亂石崩落,傘影覆蓋下,隱虛為的下墜速度更快亂石百倍,而在他拉扯下的,作為施術者本不受重力影響的左飛櫻,單薄纖細的身影同樣被拉得自空疾墜。

    隱虛為右手仍抓左飛櫻手腕,將左飛櫻向下一扯,左手順勢扣住她修長的脖頸,左飛櫻成頭下腳上的姿態,被隱虛為壓著,百倍重力下,以超越極限的墜勢重重砸向地面,這一下若砸實了,左飛櫻的腦袋都將成徹底碎成rou泥,而墜地之前,隱虛為的破碎墜業手,可能已先一步擰斷她天鵝般的脖頸。

    左飛櫻只感呼吸困難,耳中破風之聲響過不停,眼中視線跟著天旋地轉不能目物,她右手本能的掰扯著扣在脖子上的手掌,但哪里掰扯得開?

    勝負生死,在不及眨眼之間,已是幾度逆轉,術法者的戰斗總是優雅從容,少有這般慘烈。但這三年的連番血戰,竟讓左飛櫻悲哀得習慣了這等慘烈,即便隱虛為的利爪將要扼斷她的頸骨,她還未失去意識,更不愿失去意識。她竭盡全力聚合精神,而意識驅動之下,飄浮在天空中的映霞傘突然合攏。

    百倍重力頓消,下墜速度驟減,重力的極端變化,令隱虛為五臟六腑都幾乎從口中嘔出,鉗住左飛櫻脖頸死死不放的手,也不經意間松開一隙。左飛櫻亦是同樣痛苦,但術法由她cao控,讓她多了一份準備。

    隱虛為的手略略松開,讓她提上一口氣,萬靈齊物法身之下,巨靈神力幾乎是瞬間完成,她右手五指抓住隱虛為的拇指,以五指對一指,奮起神力用力一掰扯,又是一聲清脆聲響,隱虛為痛呼一聲,拇指斷折,左飛櫻脖頸脫出桎梏。

    而脫困瞬間,頭頂映霞傘再度打開,半空交纏的兩道身影再度加速墜下,直砸地面!

    “碰!”

    天崩地裂一聲響,大地寸寸震裂,驚起漫天煙塵,煙塵之中兩道身影宛若定格,左飛櫻最后一瞬擺正了身形,以雙足落地,雙足雖砸在地面陷地三寸,但終是化解了墜勢。

    而隱虛為再度便被百倍的重力壓得雙膝跪地,只是這次,足下不是高聳的石柱,而是寬廣的大地,無法讓他再行卸力。

    但即便如此,他仍緊抓左飛櫻不放,右手仍抓左飛櫻斷折的左腕,而他左手拇指雖被左飛櫻右手掰斷,卻又用僅存的四指扣住了左飛櫻的右手,不讓她抽離。

    縱有巨靈神力加持,近身搏殺擒拿,左飛櫻也遠遠遜于隱虛為,如何掙得脫?

    但左飛櫻也不打算掙脫。

    從隔絕的戰場重落地面,周遭盡是口中吞食血rou的餓鬼道眾。極度饑餓下,苦撐對戰餓鬼多時的萬象天宮同門此時已更顯寥落,他們各個如行尸走rou,連哀嚎的力氣也無,麻木的做著最后的抵抗,己方陣營中少了眾多熟悉的面孔,餓鬼們足下,卻多了一具具被吮得干凈的骸骨,一具具正吃著一半的殘尸

    放眼一看,盡是森羅慘景!

    而左飛櫻的墜下無疑是送上門的鮮rou,餓鬼們留著口水,噴著火焰,呼嚎著向左飛櫻撲來。

    但石柱崩散的落石也晚了左飛櫻一步墜下,沖得最前的幾個餓鬼瞬間被落石吞沒,砸成rou泥。

    可落石暫緩餓鬼腳步,卻填不滿他們的食欲,只要落石平息,他們定會再度撲來,而隱虛為緊扣著左飛櫻的手,咬牙切齒得獰笑道:“呵呵,任你萬象天宮如何掙扎,最終仍是被餓鬼吞下的命運嗯?你做什么?”

    笑至一半,隱虛為忽然露出驚色,他只感一股雜駁龐亂,卻又浩瀚磅礴的雄力如江河倒灌般,無可阻擋,源源不斷涌入他體內。

    隱虛為立時驚覺,左飛櫻這是以她自身為媒介,強行吸納更多的地脈靈力,然后盡數灌注在他體內,這是左飛櫻拼得性命不要,也要讓他爆體身亡!

    隱虛為怎能容忍同歸于盡的結局?

    “啊啊啊啊!”他面容猙獰扭曲,不受控制的發出痛苦的慘嚎,與此同時餓鬼法相第三次出現!

    每次施展餓鬼吞業大法凝聚法相,對隱虛為而言都是極大的消耗,但此時顧不得了,餓鬼吞業,吞噬一切,餓鬼法相那永遠填不滿的腸肚,要將這地脈偉力吞入腹中。

    但——

    “我昆侖山岳靈秀,清氣長存,區區餓鬼,吞得下嗎?”左飛櫻清秀的面容亦已因痛苦變形,她仍睚眥欲裂,厲聲說道,即便有萬靈齊物法身,她的承受依舊有極限,而如今早已突破極限,地脈之力幾欲撐爆她的五臟六腑,但她右手依然緊扣隱虛為左手,以必死之心不斷吸納地脈之力,再灌注隱虛為體內,勢要拖隱虛為同亡。

    重回昆侖的路近了,已近在腳下了,只差一點點,只要她再奮力一點點

    隨著靈氣灌輸,整個餓鬼吞業陣也劇烈晃動,餓鬼法相吞噬靈氣,但陣法的運行卻要依靠地脈之氣,大量靈氣被吞入餓鬼深淵般的腹中,無法回補,陣法也將崩潰,她不光要隱虛為死,還要破去餓鬼吞業陣。

    眼見那餓鬼法相肚皮不斷膨脹,如吹氣球一般脹大兩倍,三倍,四倍終于,轟得一聲巨響,欲壑難填的餓鬼法相,竟被硬生生撐爆。

    爆炸核心的左飛櫻、隱虛為同受沖擊,各自震成淋漓血人!可雙手依舊勾連一起,絲毫不退!

    而隱虛為眼神卻一銳,狠厲,瘋狂,更有不屬于左飛櫻的堅決,“餓鬼或許吞不下,但,妖族能!”

    能拼死的,從來不止左飛櫻,慘綠妖氣沖天而起,是不加掩飾的極致威能,將天地染成一片詭色,而從餓鬼腹中爆散而出的地脈靈氣再度聚合,凝出八只向天挺立的巨大狐尾。

    天狐如意法!

    自妲己妖后時代,便傳承于青丘狐族的曠世絕學,在左飛櫻眼前再度現世。

    隱虛為根基已深,不可能舍去原有根基,重頭修煉餓鬼吞業大法,先前所使餓鬼吞業大法以及諸多餓鬼道絕學,皆是靠天狐如意法中能仿效各種絕學的無相篇模擬,但既是模擬,終究差了些許威能,即便以他修為,也只能模擬餓鬼吞業大法八成威能而已,而此時顯露的天狐如意法,才是他真正的絕學。

    他知道,被破使出壓箱底絕技,此戰過后,他假死潛藏多年的事,很可能就要暴露了,但此刻,也顧不得了!

    除了仿效絕學的無相篇,天狐如意法還有吸納他人真氣的無量篇,便是隱虛為此時所使。八尾晃動,妖元運轉,以比餓鬼法相更強大的吸力,無量無窮,反過來主動吸納左飛櫻灌注的靈氣。

    左飛櫻竟然驚覺,隱虛為吸取她靈氣的速度,竟然快過她強納地脈之力的速度,一進一出產生的差額,令左飛櫻連萬靈齊物法身都維持不住,竟被硬生生吸回血rou之軀。

    法身崩散碎裂,而反噬隨即到來!

    重回血rou之軀的左飛櫻難再撐持,吐出體內本就不多的鮮血,如斷線風箏一般飛出,重重落在亂石堆上。

    而同樣瀕臨極限的隱虛為亦被震飛,但身后八只狐尾同時調轉方向,齊刷刷倒插于地,巨大狐尾入地三丈,撐起了隱虛為仰倒的身子,亦將吸納的磅礴浩瀚地脈之力灌還于地下。

    隨著地氣回歸,晃動不已的餓鬼吞業陣恢復平靜,亦為這場慘烈搏殺劃下終局。

    雖然雙方都身受足可致命級的重傷,但仍有勝負之分。

    “師傅,師兄,對不起我還是輸了”凄慘癱倒在落石之上的左飛櫻,就好像一個破碎的娃娃,渾身浴血,骨骼不知斷了多少的她,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毀身舍命,她已傾注了自己永遠的一切,但現實不像話本里的美好,舍盡一切,不一定就有回報,能戰勝強敵的,不是拼死的決意,不是舍命的膽魄,而是——更強的力量。

    強納地氣,突破極限,她已將隱虛為逼到絕境,可是,還差了一點,就一點點

    她,還不夠強

    左飛櫻無力的閉上了眼,若她有什么能換來勝利,她一定毫無猶豫的將其獻祭,可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一刻鐘將過,人間如夢陣,地獄滅罪陣的陣勢將要重啟,她卻已不能阻止。

    絕望,悲哀,自責,化作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紅的血,黑的發,無能為力的少女,就像凄美的花,凋零在殘酷的世界。

    但這凄美得吸引不了餓鬼,能吸引餓鬼的,只有她純凈血rou的味道。被方才戰斗震懾不敢接近的餓鬼,此時在血氣吸引下,再度赤紅著雙眼,舔舐著舌頭,爭先空后,蜂擁圍上

    “咔嗤——”

    閉上雙眼的左飛櫻隱約聽到了這一聲音。

    她太累了,分不清這聲音從何而來?

    是她頭骨被餓鬼咬碎的聲音?

    可為什么沒感受到痛苦?因為她已經傷重到失去知覺了嗎?

    還是說?!!

    左飛櫻知道,她不該抱持不切實際的希望,可她,還是又奮力的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