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第五十九章 一刻光陰(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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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xue之中,應飛揚爽颯現身,挑釁目光如劍銳利,似能穿透苗兒的少女軀殼,直視谷玄牝神識。 而緊隨他后,秦風和楚頌也娉婷而至,圍住苗兒的身軀。 谷玄牝欲控制苗兒的軀體逃走,但卻覺公子翎手中的光華如初陽照雪,自己的神識在他掌下扭曲、變形、逐漸消融**,又如何走得脫? 谷玄牝用盡全力,卻也只能用苗兒的身軀狠狠盯住應飛揚,勉強擠出一句狠話:“你叫應飛揚是吧!顧劍聲的徒弟?老祖記住你了!” “哈,記不得也不用勉強,尋仇的話,找公子翎便行。”聽聞谷玄牝的狠話,應飛揚卻只無所謂的指了指公子翎。 先前山莊眾妖記憶皆遭玩弄,如今報應不爽,輪到谷玄牝的神識受制。 只待公子翎將這部份神識內能提供的情報榨取干凈,便可將之徹底抹除。 這部分神識再也無法回歸谷玄牝本體,那山莊發生之事,谷玄牝也不會知情。 想到自己這次讓谷玄牝吃了大虧,卻又不用擔心它事后報復,應飛揚心里就暗暗暢快。 隨即又向公子翎問道:“公子,找到了了么?” 苗兒性命已得保障,現在只需在找出拔除謝靈煙體內母蠱的方法。 完全進化的母蠱,儼然將成為山莊生靈意識的共同體,谷玄牝也無法掌控駕馭它,所以必藏有反制的手段,只要找到那方法,將母蠱拔除,便是錦屏山莊的大獲全勝。 “找到了!便是那三根銀針,在苗兒身上!”此時,公子翎猛然睜眼道。 先前谷玄牝與謝安平交手,曾掏出三根銀針,只用了其中一根,便讓謝安平動彈不得,公子翎料想這三根針與母蠱解法必有關聯,便先從此處下手查探,結果正如他所料。 從谷玄牝神識中探知,三根銀針入體,便可將母蠱逼出。 “我來!”楚頌當仁不讓,上前從苗兒衣襟中將針匣掏出。 便見針匣內中銀針還有兩枚,針體比尋常繡花針略大,尾端隱隱有黃綠色液體流動,除此之外并無特別。 時間緊迫,楚頌略作檢查,確認**毒素,便不再遲疑,捻起一根銀針刺向謝安平。 銀針入體,便聽謝安平悶哼一聲,頸部血脈賁起。皮rou之下母蠱蠕動痕跡清晰可見,那痕跡盲目無序,似是母蠱遇到了強敵,正在四處逃躥躲避追索。 “起效了!”楚頌精神一震,她本仍有忐忑,此時才稍稍放心,憑她醫術造詣,足以看出銀針確實對母蠱起了效果,只是效力扔嫌不足,隨即,楚頌伸手再取最后一根針。 卻在此時,異變生起。 楚頌竟摸了個空,而最后一枚銀針如若有靈,自行從匣子中飛出刺向苗兒。 “不對!” 應飛揚和秦風皆欲阻攔,但距離果斷,未等他們做出反應動作,銀針便已扎入了苗兒后頸。 銀針入體,公子翎神識之中,谷玄牝神識竟陡然消散。 與此同時,苗兒后頸皮rou破出個血洞,一只寄身蠱掙扎著從血洞中爬出。 而苗兒開口,發出蒼老又虛弱的聲音:“呵呵呵,公子翎,這次老祖輸了,但你也沒贏......老祖等你來尋仇,只要真正的贏家還能允你......呵呵......” “啪!”寄身蠱從血洞中墜到地面,又融化般化成一灘腥臭血水,隨著蟲子離體,那怨毒又摻雜著幾分得意的笑聲也戛然而止,而苗兒的頭顱也隨之垂到。 侵入神識之中的谷玄牝不復存在,公子翎心心知事情有變,立時神識回體,面色肅然道:“楚頌,觀視情況。” 說話同時,已用用柔力將苗兒推向楚頌。 楚頌連上前查看,卻見苗兒后頸血洞雖看著嚇人,卻并未傷到主脈,簡單止血后,呼吸和脈象就回復均勻平穩。 可越是如此,楚頌便越是不安,苗兒仍然正常,谷玄牝神識卻消失了,那就意味著...... “谷玄牝......自盡了?”楚頌脫口而出,卻又覺得匪夷所思。 谷玄牝不愿被公子翎探尋記憶,所以壁虎斷尾,拼得損傷元神的后果也要將這部分神識毀去,這倒說得過去。 可問題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需知神識被制,生死全在公子翎一念之間,公子翎若不允,谷玄牝應該求死也不能。 “關鍵還在那根針!” 楚頌知曉必與那根針有關,急忙將針拔出。 可觀視之下,心頭又涼半截,銀針尾端本有黃綠色液體流動,此時卻已空空蕩蕩。 “怎么了?”應飛揚見狀問道。 楚頌不答,又將針刺向謝安平xue道,可連換了數個xue位,都再無任何變化。 楚頌見狀如墜冰窟,又急又怕,顫聲道:“這......大事不妙,最后一根針,失效了!” 眾人聞之,無不動容,秦風驚道:“怎么會失效了?” “我也不知道......”楚頌慌亂搖頭,看向公子翎,“公子,你可從谷玄牝神識中看出這針是何來歷?” 公子翎卻只搖頭,恨聲道:“本公子還未來得及探究......這只蛤蟆,竟妄想與本公子同歸于盡!” 時間緊急,公子翎只來得及搜尋出母蠱的解法,哪有空細究解法背后的原理,卻不料谷玄牝竟能將針和自己魂識一并毀去。 費勁心思得來的解法,竟然再度失去,而時間,已迫在眉睫! 如今針已失效,谷玄牝神識又湮滅,再無線索可以查詢,秦風見狀,咬牙道:“那母蠱豈不是無解了?” “還不止......”楚頌觀視著謝安平情況,又有新的發現,驚懼道:“兩根針藥性不夠,未能逼出母蠱,反而激得母蠱反擊,現在母蠱正在分娩更多幼蠱,怕不等子時到來,就要爆發了!” 時間所剩本來就有限,如今又有提前爆發的可能,楚頌心亂如麻,幾欲哭出。 “沒辦法了嗎......”秦風心中無奈,雙目看向謝安平的背心,功力已暗暗提運,終于,還是要走到這一步。 此時,一襲錦袍飄展在她面前,“秦風,愿等本公子到最后嗎?” 她們的公子總是這樣驕傲,哪怕撞得遍體鱗傷,也永遠學不會低頭屈從。 “愿這不是公子的最后。”秦風輕嘆一聲,功力卻也未曾散去,卻也暫時不再提運。 “楚頌,一根針失效了,就再做出一根來。”而公子翎走至楚頌身邊,輕描淡寫道,好似在說一件稀松尋常的小事。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根針的原理,而且已經沒時間了!”功虧一簣,無可奈何,楚頌幾欲哭出。 公子翎卻如若未聞,只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本公子收你在山莊,從來不是看那老牛的面子,其余的交你,而時間——” “交本公子!”便見公子翎盤膝坐在謝安平身后,一身驚世駭俗的妖力猛摧極限,霎時七色華光乍現,映得墓xue燦耀生輝,而掌心已貼在謝安平后背,竟又將謝安平體內分泌出的幼蠱源源不斷吸納入己身。 “公子不可!”心知公子翎本已吸納太多蠱蟲,心智已在**邊緣,如今竟還再故技重施,稍有差錯,便是*劫不復。 楚頌急欲阻止,應飛揚卻橫臂攔住她,看著她道:“信你家公子吧,便如他信你一樣,剩下的,全看你了。” “只有我......能做到......”楚頌喃喃道,肩上溫熱猶存,依稀能感受到公子翎拍在她肩膀上時,托付的那份信任的重量。 楚頌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氣,將所有慌亂吐出,再睜眼時,雙目如淵似海,唯有全然的沉靜專注,看向手中那根失了效的銀針。 應飛揚熟悉那種眼神,他知道他握劍時也是那般,醫者持針,便如劍者握劍,接下來,是只屬于楚頌的戰斗。 可幫楚頌平復下來,應飛揚心中卻又止不住再起波瀾,谷玄牝最后的言語,如夢囈般又縈繞耳邊。 “他最后的話語是什么意思?真正的贏家所指的是母蠱?還是另有其他?”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墓道之中,一條藍衣倩影蹣跚而行,是趙雅正吃力而堅定的向墓xue深處走來。“必須......必須提醒公子......這一局除了谷玄牝,還有其他暗中的推手......” -=-= 時間很快,每一刻都如光似電。 時間很慢,每一瞬都百轉千念。 墓xue之中,或人或妖,或坐或立,皆存不同心思,讓靜謐的氛更顯詭譎莫測,不知下一瞬,將是何等風云變幻。 公子翎掌心仍貼謝安平后背,但額上豆粒大的汗珠滾滾而落,將錦袍前襟盡數打濕,秦風記憶之中,公子翎從未被逼至過這般境地,但—— “到極限了......”看著公子翎唇邊涌出血跡,秦風知曉,這是公子翎咬破舌尖強攝心神。 也意味著強如孔雀公子,也終將無計可施,秦風按捺下的妖力又緩緩提升,看向謝安平的眼神,漸漸浮現決斷的殺意。 卻在此時! “我明白了,原理還是蠱性相殺!”忽聞楚頌雀躍一聲。 前言不搭后語的一句,讓秦風莫名其妙,但卻停下了動作看向楚頌,而楚頌也不知是在對她說明,還是自言自語。 “這針不是針,而是寄身蠱,所以會主動攻擊苗兒,蠱蟲之間上下階級分明,但稍有機會,下位又會向上位發起挑戰!” 楚頌語無倫次的說著,同時攤開掌心,便見她掌心有一道原本未愈合的傷口,此時竟再度破開,鉆出一只蠱蟲來。 那正是她從鐵山身上取得的寄身蠱,而寄身蠱稍一冒頭,楚頌就毫不猶豫的手捻銀針,刺向掌心的蠱蟲。 便見那蠱蟲輕吱一聲,竟是化作膿水一般,比銀針還要大幾倍的身子,卻被硬生生的吸入了細小的針身中,而后銀針竟嗡嗡陣鳴,如若活物。 銀針的尾端,那黃綠色的液體又再度出現。 楚頌見狀毫不遲疑,輕輕將針擲出,銀針便自行飛向謝安平,刺入她體內, 秦風和應飛揚眼睛一亮,雖楚頌說的顛三倒四,但他們皆已明白。 以毒攻毒,以蠱制蠱,這銀針是吸納寄身蠱的血rou法器,能可將寄身蠱血rou吸納入銀針之中,蠱蟲雖死,斗性猶存,或者說其他功效已失,只剩下爭斗的本能。 所以仍能像活物一般,攻擊其他蠱蟲的宿主。所以方才才會自行刺向苗兒,又因一體之內,不能有兩個寄身蠱并存,所以才能將苗兒體內寄身蠱逼出。 同理,蠱蟲之間,下級若有機會,亦會向上級發出挑戰,取代上級位置,母蠱是寄身蠱的上位形態,三根銀針注入體內,便相當于有三只無形無質,殺之不死,只存戰斗本能的寄身蠱,向母蠱發起無休無止的挑戰。 一只,便需母蠱分心應付,切斷母蠱與宿主的聯系,所以,谷玄牝一根銀針,便能令謝安平動彈不得。 兩只,便能將母蠱逼入絕境,卻也逼得母蠱拼死反撲,造成母蠱在謝安平體內大量分娩幼蠱。 而此時第三只入體! 便見謝安平后頸與苗兒一般,血rou破裂開來,一只更大,生有翅膀的蟲子從中振翅而起,搖搖欲墜的飛出,但離了宿主的蠱蟲豈能獨活,也不過是最后的垂死掙扎。 “成功了!被逼出了!”楚頌腳下一軟,幾乎脫離坐倒,但仍是努力站起身子,幫謝安平,不,此時已是謝靈煙止住頸后血液。 恰這時,一道身影亦跌跌撞撞而來,是趙雅終于趕到。 “謝安平死去二十余*,苗兒加入山莊時日卻短,是誰在謝安平死前取得了她的記憶?” “我體內應也有只寄身蠱,此時卻不見了,它是被誰取出,又用在了什么地方?” “《博觀蟲鑒》,被撕去的那關鍵一頁,還記載了什么內容?” “若串聯一切,谷玄牝還有另一個藏得更深的分身,又或者,是一個將谷玄牝也利用了的第三者......” “她究竟是誰?是秦風?還是——” 趙雅想著,剛邁入墓室的石門,忽見迎面飛來一只蟲子。搖搖欲墜的蟲子,跌跌撞撞的女子,宛若同命相憐偶遇。 一只見不得光的蟲子,揮舞對它過于沉重的雙翅,雖竭盡全力掙扎,最后也只能無力的墜入泥淖,看著眼前蟲子無聲的墜落,就如自己一般。 趙雅本能的伸手,她不知為何這么做,卻好像冥冥中受了指引,將墜下的蟲子捧在掌心。 “小心!” 此時忽聞一聲,母蠱離體的謝靈煙醒轉過來,而醒了的第一句話,卻是脫口而出的告誡。 應飛揚等注意到趙雅的到來,而趙雅亦看向謝靈煙。 趙雅見謝靈煙杏眼圓睜,滿眼驚恐的看著她,看神情,卻非是告誡自己小心蟲子,而是—— 告誡眾人小心自己。 隨后,一陣鉆心的疼痛,蟲子咬破了趙雅掌心,而更鉆心的記憶亦隨之涌現,肆無忌憚的沖入趙雅腦識。 所以記憶悉數回歸,一切線索都得以補全。 再無疑問了。 “原來,就是我啊!” 趙雅笑了,一滴淚從眼眶滾落。 “啪!”,淚珠落地。 聲音卻被掩藏在一聲壓抑瘋狂的凄吼中。 一股狂亂不祥的氣勁以公子翎為中心擴散開,席卷八方,宛若一場無序的風暴。 而風暴中心,公子翎黑發狂舞,捂面凄呼,如若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