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一百二十六章 魔由心生(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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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負生死,在此一瞬。 夜叉王再出“風流云散”之招,飄渺劍意無常無定,卻暗藏致命的陷阱。 但招式甫出,忽感一陣凜冽殺意透骨而來,應飛揚殺神劍章開啟,攜蕭索殺意冷然而至,劍尖所指卻是出乎意料的方位。 “不對,他的方位是……膻中?” 夜叉王驚異未止,劍已臨身。 風流云散之招特性與名稱相符,招式一出,劍氣自由流動,散逸周身,既能傷敵,又能護體,乃是攻守兼備的招式。 此刻應飛揚的劍竟突破了夜叉王周身劍氣,直刺膻中要xue。 不,或許根本算不上突破,因為應飛揚的劍并沒有和護身劍氣發生任何觸碰,好像有那么短短一瞬,如風一般流動周身的劍氣出現了一個閃逝即過的“風眼”,來作為通道,供使應飛揚的劍刃長驅直入! “怎么會!”夜叉王心頭一寒,急欲變招躲閃,但已然來不及,只得飽聚元功于胸前,鱗甲神通摧升到極致,硬抗直刺中宮的劍鋒。 “鐺!” 劍刃入rou,發出的卻是金鐵交擊之聲,鮮血紛散,森然露骨,劍刃入rou三寸! 卻也只入rou三寸! “額啊——”夜叉王喉嚨間涌出低沉壓抑的痛呼,只要劍尖再進半寸,就能擊碎他的胸骨,刺入柔軟的臟腑之內。 但他卻強忍疼痛,胸前肌rou、胸骨卻配合著渾厚的無形氣甲死死鉗住劍鋒,讓劍刃難再寸進。身形被劍刃抵得飛退的同時,也在主動借力化退,意圖卸去劍上雄力。 但夜叉王王退,應飛揚進,長劍所向,一往直前,赤紅的目光緊緊鎖定夜叉王,這是許聽弦性命換來的唯一機會,絕對不可以失敗,還差半寸,只有半寸,就能終結這一切! 二人一進一退,蛇窟之內,展開一場生死較量,半寸差距,就是生與死的距離。 而此時,夜叉王速度優勢體現出來,強壓痛楚的他漸漸穩住腳步,從最初被踉蹌擊退,被劍刃抵退,變為主動的退身回避。 “擺脫了!”夜叉王終于找回步調,就在他要施展奇速擺脫劍刃鎖定之際,忽然背后一涼,竟已觸到墻壁。 而此時,應飛揚長喝一聲,一手持劍不變,一手聚集龍眾神力,好像楔釘子一般猛擊劍柄。 “啪!” 背后墻壁爆碎開來,應飛揚抵著夜叉王撞入墻壁中,又從墻壁中撞出進入一條甬道中,接著又撞入甬道墻壁,又從墻壁撞出…… 一直撞入撞出撞入撞出撞入撞出…… 在曲折交錯蛇窟中開出一條筆直的通路,天女凌心看不到內中情況,只能見煙塵四起,破碎之聲不絕于耳,之后,終于平息。 而在她看不到的甬道盡頭,塵埃落定,渾身浴血的應飛揚長劍刺透夜叉王的胸膛、脊椎,震碎他的骨骼臟腑,將他死死釘在了墻上! “為什么?”垂死的夜叉王竭力問道。 “我師傅曾問過我,你可知毀掉一個劍客最簡單的方法是什么?”勝負已定,應飛揚感覺到天書之力正在從夜叉王身上抽離,順著劍柄匯入他體內,而這點時間,應飛揚也不吝嗇解答他最后的疑惑。 “是什么?”夜叉王睜大眼,疑問道。 應飛揚答道:“那就是告訴他,他的劍法有破綻!” 夜叉王垂死的目光一亮,驚覺道:“原來!那破綻,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應飛揚點頭道:“沒錯,你會出現在蛇窟內,其實不是如你所說那般識破了佛心舍利的真假,而是你偷聽到了我和許聽弦的計劃吧?” 應飛揚雖是發問,但答案早已心知,不用夜叉王回答就繼續道:“那日我與許聽弦在龍宮商定以假亂真的計策后,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奪取了迦樓羅和摩呼羅迦天書之后,遁入水中逃避龍眾的追捕,之后便再不見蹤影,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躲在哪里?” “一代入我的想法后,立時被自己嚇出冷汗,夜叉的‘匿影’神通可隱藏身形,只要在暗處便能無聲無息、無形無跡。你或許有可能在反其道而行,在龍眾外出搜捕你下落時,反潛入龍宮之內,伺機而坐,那最壞的可能,就是你不光就在我們周遭,還探聽到了我們的計劃,所以為了防止這最壞的可能,我又多加了一道保險。” 夜叉王道:“所以……你才會突然提出與緊那羅切磋,并挑明……風流云散之招有破綻……破綻在腹胸之處。” 應飛揚道:“其實那招原本并無破綻,但你聽信了我的話語后,會忍不住加重用劍的力道,意圖彌補腹胸不存在的破綻,卻讓正胸中宮之位出現真正的破綻!” “可緊那羅并不知情?” “因為我沒告訴他,一則怕你潛伏周遭,讓消息再度走漏,二則因你鱗甲護身,許聽弦縱然知曉中宮膻中是真正的破綻,也難攻破鱗甲防御,而若一擊不中,便再無機會,所以我便選擇了隱瞞此事,讓同樣受我誤導的許聽弦作餌,說起來,許聽弦應該就是攻向了本就不存在的破綻,所以死在風流云散這招之下的吧……” “拿他作餌……作餌……哈哈哈,還有什么事是你們干不出來的嗎?”夜叉王怪笑,笑聲像是拉動破了洞的風箱般刺耳。 應飛揚繼續道:“我與許聽弦分頭行事,若你出現在龍宮外的無盡海,那證明只是我杞人憂天,一切仍可按原計劃進行,由他召喚域外天魔滅世。而若你沒有出現,雖是麻煩許多,但也算創造了殺你的機會。也正因許聽弦的死,讓你更相信了我的話,并相信你已彌補了那不存在的破綻,所以會在與我分勝負的關鍵時刻使出風流云散這招,想要故技重施,讓我重蹈許聽弦的覆轍,卻不知這一切都在我預料之中,我用不存在的破綻,創造了真正的破綻!” “呵呵呵,原來如此……真是被你牽著鼻子走了……”夜叉王笑著,生命燃盡,眼神已如死灰黯淡。 “說到底,你只是我的心魔,只能依循本能,無法自行判斷劍招的得失。”應飛揚看著那與自己相同的面容,忽然有些不忍,打算結束這場對話,“若有下次,記得比起相信我的話語,更該相信自己的劍,但……就這樣吧……” 應飛揚搖了搖頭,想要拔出劍,減少夜叉王死前的痛苦,卻忽然—— “你說我是魔?哈哈哈……”夜叉王伸手攥住他胸襟,把他拉得更近,讓劍刺得更深,只為與他對視,夜叉王死灰般的眼眸再度復燃,那是無窮的恨火,灼得燙人,“同樣是天書宿主,同樣是佛門護法,為什么……為什么你自命真身,卻定我為魔?哈哈哈,睜大你的眼睛瞧一瞧,瞧瞧你做得一切!瞧瞧被你玩弄,因你慘死的生靈,告訴我,我們之中,究竟誰才是魔?” 夜叉王笑得猙獰而瘋狂,好像聽到了最大的笑話,卻如一桶冷水當頭澆下,澆滅了應飛揚得勝的喜悅,讓他身子不由一寒,一時心亂,卻又不敢多想,只避開夜叉王的目光,想趕緊拔出劍來。 “哈哈,你想逃,可你逃不了,因為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你……擺脫不了我,而你惡根已種……縱然在你眼中這只是虛幻的世界,但你所做的一切,都必將報應在你身上!而你想要的……” “啊啊啊啊!” 夜叉王忽然慘聲呼出,身上每個毛孔都噴出血霧,痛苦得好像靈魂剝離,伴隨慘呼之聲,一道陰暗鬼影竟從他胸口飛出,攜裹著一道佛光飛縱而去。 “也終將失去……”伴隨著最后的詛咒話語,夜叉王無力的松開應飛揚的手,他失去氣息的垂到在地,面上還帶著報復性的笑容。 “夜叉之力和舍利!”應飛揚警覺道,方才談話同時,緊那羅、摩呼羅迦、迦樓羅三部天書已逐一匯聚他體內,但夜叉之力最是根深蒂固,還未來得及被他吸取。 夜叉王竟在命盡之際做出最后的報復,拼著撕裂靈魂的痛苦也要將釋放出夜叉之力,讓它攜裹著佛心舍利離去,而目的—— “多謝饋贈了!” 被應飛揚新開辟出的甬道中,煙塵仍未消散,一道窈窕倩影恰從交叉口中踏出,夜叉鬼影直直沒入了她體內,而她掌中,閃著佛輝的佛心舍利正在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