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一百二十章 魔由心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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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王正因緊那羅神通的融合進入一種全新的狀態,隨著聽覺的提升,他身邊的世界好似煥然一新,他能聽到風吹入蛇窟擦出的輕微哨聲,聽到退縮到遠處的群蛇輕吐蛇信,聽到不見天日的暗水在巖層頂緩緩流動,聽到地底的蟲豸挖掘土壤,聽到對手兵刃將動未動的毫末風聲…… 但正當他陶醉與這全新體驗之際,天女凌心和血萬戮的已赤白雙槍交并,聯袂攻來,赤槍狠辣,白槍矯健,皆是不容大意,夜叉王忙收斂心神,專注于戰局之上。 夜叉王雖有提升,但也非脫胎換骨,戰場上的三個人縱有強弱之分,總體懸殊卻不大,任誰也不能以一敵二,如今夜叉王一人承擔了血萬戮和天女凌心的部分攻勢,登時力不從心,好在天女凌心和血萬戮并非同心,合擊同時也各自拆臺,否則他早已落敗。 但饒是如此,依然頹勢難挽,數十回合后,以戰養戰,越戰越強的血萬戮精氣神催生到新的頂點,背后化出戰修羅法相,伴隨一聲長嘯血槍遞出,卻是平實無奇的一擊,沒有席卷四野的勁力,沒有霹靂雷霆般的異響,因為所有氣勢、殺意、勁力都凝在槍尖之上。 夜叉王心知此招非同小可,仗持著迅捷身法后退避閃,可分明避開了槍尖和氣芒,但血萬戮那槍出必中的“神念”依然在他身上刺出一個血洞。 “好個神念之槍!”縱是敵人,夜叉王此時也不禁又恨又贊,但心中贊嘆未止,天女凌心的“槍”橫掃而至。 不,此時說那凝成一束的白綾是槍,不如說是棍,武學上有“槍走一條線,棍掃一大片”的說法,這一武者千錘百煉得出的至理放在修界也同樣適用,天女凌心陡然變換招路,方中一槍的夜叉王再添新創,被一棍狠狠掃在了側肋。 縱然夜叉王催動鱗甲神通護身,仍是被砸得臟腑幾乎移位。 “這樣下去可不成……”夜叉王瀕臨危機,急欲尋求對策,絕境之下忽然靈光一閃。“對了,方才聽聞到了水聲……” 心思一定,夜叉王忽得揚手,將手中佛心舍利拋向天女凌心和血萬戮中間,道:“誰想要,就去搶吧!”舍利出手同時,已是作勢欲逃。 “想逃?哪這般容易?”血萬戮殺心已起,不愿就此罷休,正欲追逐夜叉王,卻見天女凌心已御使十丈輕塵卷向佛心舍利。 “不對,還是佛心舍利重要!”血萬戮陡然醒悟,劈手擊出一掌,舍利離十丈輕塵本已只差數尺,受此一掌,再度“滴溜溜”的飛出。 “逃?我是要殺光你們!”但見夜叉并沒有趁機逃走,反而是舉劍擎天,“斬”字訣蓄勢待發,劍意凝結,氣芒直貫而上,插入甬道穹頂,隨后伴著頭頂巖壁轟然碎裂聲直斬而下! “哼,此時不逃,那你沒第二次機會了!”血萬戮冷哼一聲,卻也不敢大意,天女亦是相同,趁舍利仍高飛天上的檔口凝勁應招。 “砰!” 劍氣在天女和血萬戮聯手一擊之下轟然碎開,血萬戮正欲取笑夜叉王黔驢技窮,忽然感覺面上濕潤。 “暗河!”天女凌心有所察覺,驚聲呼出,卻見頭頂巖壁從中裂開垮塌,從來不見天日水流得到宣泄的出口,如出閘猛獸一般沖出,威力之雄沉,不亞于高手一擊! 天女凌心和血萬戮雖欲擋水流,但猝不及防之下難以盡全功,足下一時松動,皆被狂暴的水流卷走! 唯獨夜叉王早有防備,借由緊那羅神通,他聽聞到了此處巖壁之上有水聲流動的聲響,正是地下暗流,方才一劍便是將水流放出,夜叉王趁此時機舉掌虛抓,一股吸力由之而出,將佛心舍利再度吸回手中,但隨后身形也被水流淹沒…… …… 水流中,天女凌心一邊屏住呼吸,一邊提防著夜叉王和血萬戮的襲擊,在水中沉沉浮浮多時,才又摔到實地上。 起身之時,看到周遭之景不由一驚,“竟被水流沖到了這里!” 放眼四周,便見此處是一方圓數十丈,殿宇般高大的一個空洞,而中間赫然立著一個古樸粗獷的祭壇,祭壇上血跡斑駁,顯得幽沉而邪惡,正是蛇窟中心,向域外天魔獻祭的祭壇處。 此處地形平坦開闊,又有四通八達的甬道疏流,方才洶涌的水流到此處也平息下來,只有小腿深淺,而不遠處兩個方位,血萬戮和夜叉王也被沖到了此處。 天女凌心檢查身上并無大礙,只是身上衣服被水流浸濕,緊緊貼在了皮膚上,婀娜玲瓏的體態盡顯無疑,一想到夜叉王乃是應飛揚心魔所化,擁有相同面貌體態,等同他的分身,天女凌心立時有一種周身暴露在應飛揚視線下的錯覺,心中又羞又惱,隨即不動聲色的運動真氣,將身上衣服蒸干。 而此時,天女凌心只覺身側空氣陡然一熱,修羅戰火狂燃,便見血萬戮足下方圓只水都被盡數烤干,待他踏出蒸騰水汽時,身上已沒有一滴水,只是面上氣得通紅,咬牙切齒道:“竟用這般輕薄招式,當真無恥!” 見他這般過激反應,天女凌心忍不住翻了翻眼皮道:“血道主,你再這么表現的比我還激動,我可就真的很難替你遮掩了……” “哼!”血萬戮冷哼一聲,卻也不敢再多言,好在夜叉王也方從水中爬起,并未在意他的話語。 眼見夜叉王同樣被水流沖刷至此,同樣一身狼狽,血萬戮泄憤一般幸災樂禍道:“哈哈,水火無情,可不會因為是你放它出來就饒你一馬,你的殺招非但未能奏效,還讓你使出了最后逃生的機會!” “殺招?你怎會這么認為?”夜叉王輕輕抬頭,面上帶著陰沉狠戾的冷笑,“我的殺招,現在才剛剛開始!” 話音方落,便聞“沙沙”蠕動摩擦之聲,連綿不絕,四面八方傳來,聲音就像爪子撓在胸骨之上,讓人全身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