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第四十四章 舊事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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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頭,你還敢跟我動手,造反么?”謝康樂眼一橫,怒道。 “我只是想阿爹請教劍法,怎么算造反?阿爹請指點(diǎn)!” “哼,那我便先教訓(xùn)你,再去抓應(yīng)飛揚(yáng)!”謝康樂隨即動手,也不出劍,袖袍隨便一甩就是一股氣勁飛出,欲直接以力壓人。 哪想謝靈煙纖腰一擰,蓮步輕移,竟是游刃有余的避開這一擊,同時劍光冷吐清輝,如煙似霧籠罩謝康樂周身,此招乃是廣寒凌虛劍中的‘煙月籠紗’,講究劍法與步法相配合,以動化靜,避虛擊實(shí),單看謝靈煙如煙縹緲的劍招,便知她已深得此招真髓。 “好身法!”謝康樂險些繃不住叫出聲來,十七八歲當(dāng)真是人進(jìn)步的黃金年齡,真是每一天都能再上一個臺階,不過幾個月沒考量女兒劍法,不料謝靈煙又精進(jìn)這么多,只可惜現(xiàn)在是拿劍對著自己,擋在面前,謝康樂一時不知該喜該憂,分神間,先機(jī)已失。 而謝靈煙得勢不讓人,漱雪劍劍走如流風(fēng)回雪,婀娜倩影如月中脫兔,與天上月光相互輝映,四面八方而來,一時分不清是劍光還是月光。 幾個月前尚不能透徹的‘廣寒凌虛劍’如今運(yùn)用成熟,揮灑自如,劍光交錯間十?dāng)?shù)招已過,而謝靈煙仍緊握先機(jī),不肯輕讓。 若換往日,謝康樂定任女兒揮灑,來探視她究竟進(jìn)益到了何種境地,但此際卻是無暇與她糾纏,劍訣一引,拔劍出鞘,同時伸張手臂,劍如遞酒一般遞出,融入謝靈煙縹緲劍光。 謝靈煙心頭隨即一緊,看出謝康樂所使之劍是他自創(chuàng)絕學(xué)《率意劍訣》,謝康樂為人不羈,所創(chuàng)劍法亦是揮灑自如,縱情豪浪,此時乃是起手式“舉杯邀月”,但見謝康樂腳步如微醺一般,卻每一步都避開謝靈煙的劍光,而劍如遙敬明月一般斜挑上方,直刺謝靈煙真身,一式之內(nèi),便將先機(jī)奪回。 謝靈煙卻想起顧劍聲片刻前對她說的話語,“只要能逼出他的《率意劍訣》,你便算贏了一半,接下來,就用我教你的劍招。” “沉肩、錯腕、重心向前、劍鋒下切……”縱然知曉清苦的身份,謝靈煙心中仍有三分存疑,懷疑臨時學(xué)來的并不算高明的劍法能有多大用處,但身子卻自然而然使出清苦所教劍招。 劍招并不復(fù)雜,謝靈煙亦是天資聰穎,但時間有限只來得及學(xué)一遍,初學(xué)乍練難免有些走樣,可謝康樂卻是神情一震,道:“端茶倒酒?” 謝康樂劍式亦是一滯,卻見謝靈煙下切之劍已精準(zhǔn)切在他上挑之劍的劍身七寸處,將他劍擊得下沉,劍勢登時散亂,而謝靈煙借力輕盈躍到他身后。 不容背向?qū)κ郑臻T大開。謝康樂順勢轉(zhuǎn)身橫揮,一道劍氣磅礴而出,此招名為“橫槊賦詩”,取意魏武兵臨赤壁的豪邁慷慨之氣,但招出之時卻又后悔,只恐這豪雄之招傷了女兒。 此時謝靈煙心中也是緊張,但手劍中輕輕蕩了幾圈,化輕柔之勁,便好像磨墨水一般將磅礴劍氣攪散化開。而謝康樂又不禁道了聲“鋪紙研墨?” 兩招接過,卻是不落下風(fēng),謝靈煙信心大漲,手中之劍也隨之變得果決,按清苦教得劍招一一使出,只感覺自己劍法就像《率意劍法》克星一般,招招克制父親,每一劍都攻其必救,于是越打越是順手,縱然偶有招式遺忘,但一看謝康樂的招式就被提醒了起來。 而謝康樂亦是如夢囈一般,謝靈煙每使一招,他便念一句,“擦桌抹地”、“擇菜煮飯”、“油鹽醬醋”、“鍋碗瓢盆”…… 謝靈煙初時聽得莫名其妙,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招名,不由暗笑:“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名字……好難聽!” 清苦只來得及教二十三招,第二十三招“燒水刷鍋”一使出,謝靈煙又制住謝康樂劍路,卻不知接下來該用哪招了。 一時愣神,卻見這謝康樂真氣一吐,硬生生將謝靈煙的漱雪劍震開,趁謝靈煙愣神之際身形瞬動,連點(diǎn)謝靈煙幾處要xue,謝靈煙身子一軟睡到在地。 而謝康樂閉目愣了一會,好似在回味方才的比斗,又似在緬懷往事,之后大步跨入院中,沖著房內(nèi)哈哈大笑道:“顧老五,我真服了你了,我這套《率意劍訣》創(chuàng)了三十三年,期間不斷精煉萃取,自認(rèn)已是大異當(dāng)初,想不到你創(chuàng)的《勞形劍法》也雖之而變,既能連我劍法的改進(jìn)一并推算出,依然還克制我的劍法,只是三十三年前傳給我安平小妹,今天又傳給我女兒,當(dāng)真不厚道!” 見無人回應(yīng),又道:“行了,顧老五,你現(xiàn)在功力被鎖,護(hù)不住你徒弟的,還是出來吧!” 見依舊沒有應(yīng)聲,謝康樂只道被謝靈煙拖延了許久,清苦已帶弟子逃走,正要進(jìn)入,忽然門扇一閃,便見應(yīng)飛揚(yáng)被一道劍氣擊出,身形直墜而下,摔倒在謝康樂腳下,而劍氣來源處,清苦踏步走出,半邊臉在屋檐下,半邊臉暴露在月光中,更顯陰晴不定。 謝康樂不由愕然,面上笑意也漸消,卻見應(yīng)飛揚(yáng)一邊掙扎著撐起身子,面上是難以置信,是傷心欲絕,凄笑著對清苦道:“這算什么……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我明明沒有做錯什么……明明沒有做錯什么!若不是為了在鬼界救正道之人,鬼才會練什么天人五衰功,現(xiàn)在呢,被我救過的人要我死,凌霄劍宗要我死,我跑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你,結(jié)果……連你也要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苦面上亦現(xiàn)愧色和掙扎,道:“天命……師尊真的盡力了,我想有兩全之法,想將你的天人五衰功廢去,但方才你也見識了……我盡力了,卻還是做不到,我終究也無法兩全,你的天人五衰功口訣不全,早晚會失控,到時積累到極限的濁氣爆發(fā),非但你會死,還會牽連更多人的性命,既然救不得你,我……只能選擇救更多人……” “犧牲我,犧牲我去就其他人么?哈哈哈,我不要!我在鬼界救了那些人,可自詡正道的家伙又是怎么回饋我的?他們還是要?dú)⑽遥獨(dú)⑽遥∧憔炔涣宋遥亢茫俏冶闳フ业哿杼欤屗麑⑻烊宋逅スθ珨?shù)傳給我!到時候,到時候,讓想犧牲我的人都去死……”應(yīng)飛揚(yáng)狀如瘋魔,掙扎著想起身,但手足無力,任他如何扭動,卻也只摔了滿臉塵。 看著足下的如癲似狂的應(yīng)飛揚(yáng),謝康樂竟生一絲憐憫,好像透過他的身影,看到了八年前在九幽鬼淵前嘶聲狂笑的慕紫軒,一時百感交集。 清苦背過身子,肩膀克制不住的顫抖道:“天命,這一次是師尊對不起你,如有來生,莫再做我徒弟……謝師兄,你將人帶走吧,三日之后,當(dāng)著正道眾人的面,將他……殺了吧。” “這……就是你當(dāng)年沒做出來的選擇嗎?”謝康樂嘆了一聲,將癲狂的應(yīng)飛揚(yáng)點(diǎn)暈,心中卻不知怎得覺得僥幸,甚至有一種心安之感,殺一個未知的威脅,救可能受到威脅的眾生,原來顧劍聲也會和自己做下一樣的決定,那是否意味著自己當(dāng)年參與逼殺慕紫軒,其實(shí)也并無過錯…… 謝康樂又想起來,道:“但是,那些聯(lián)名之人懷疑你是帝凌天,美名請你出山,實(shí)則要你親手殺了應(yīng)飛揚(yáng),以證清白。” “呵呵呵!帝凌天,我很像帝凌天么?”清苦冷冷笑了,面上亦不復(fù)沉穩(wěn),“我已將徒弟教給他們處置,他們還嫌不夠么,好,很好!那我便破一次誓言,再入宗門一遭,他們?nèi)魵⒘颂烀筮€有意見,凌霄劍宗,我‘閉關(guān)’的悟劍窟,顧劍聲恭候!” 謝康樂亦是犯難,“可你現(xiàn)在功力被鎖,恐有危險……” 這實(shí)在是一個兩難抉擇,如今江湖上沸沸揚(yáng)揚(yáng),將傳帝凌天便是顧劍聲,顧劍聲若不露面,本就因應(yīng)飛揚(yáng)的禍?zhǔn)侣淙丝趯?shí)的凌霄劍宗將更受針對,而這傳言也會不受扼制的繼續(xù)發(fā)酵,最終使顧劍聲受萬人針對。 可顧劍聲早年浪跡江湖,樹敵不少,若是他露面,怕又被過往敵人看出虛實(shí),一旦他功力被鎖的消息傳出,尋仇之人勢必絡(luò)繹而來,那時顧劍聲必然難以自保。 “可惜師尊外出閉死關(guān),不知去了何處?不然就算拼著驚擾他老人家,也要請他出關(guān),解你七魂劍封!” 清苦冷聲道:“不必了!你真以為七魂劍封奈何得了我?” “你破了七魂劍封?”謝康樂忽然想到,方才應(yīng)飛揚(yáng)正是被劍氣擊出,同時被制住了經(jīng)脈,能制住本事不差的應(yīng)飛揚(yáng),顧劍聲只是有功力在身,但隨即驚呼道:“那師尊豈不是魂魄散了?”七魂劍封是施展著化魂力為劍,以七魂封禁對方真氣,這種封印極為牢固,但代價也是極為殘酷,一旦被封者能可強(qiáng)行破封,那封印者的七魂也將就此消散。 他與商影等人其實(shí)都認(rèn)為,縱然前任掌門玄寧亦是頂尖高手,但憑他的七魂劍封,恐怕還真封不住顧劍聲,甚至封不住才是理所當(dāng)然的,所以察覺清苦有修為在身,他并不是很驚訝,反而是先擔(dān)憂起了玄寧真人,在他們看來,真正封住顧劍聲的,實(shí)則是玄寧掌門的性命。若顧劍聲破開封印,則他恩師便將魂飛魄散,這才是他遲遲不肯破封的真正原因。 清苦卻搖搖頭,“算不上破封,但琢磨了這么些年總是有些收獲,我能運(yùn)用一部分真氣了。” 謝康樂點(diǎn)頭,很簡單的就接受了他的說辭,“原來如此……不破劍封卻能使用真氣,換做旁人我肯定不信,不過是你,我總覺得對你來說輕而易舉。” “也并非輕易,我能運(yùn)用的真氣總是時盈時竭,往復(fù)變化,三日后,那些派門約定在午時集聚凌霄劍宗,而午時恰是一個衰竭期,那時我能運(yùn)用的功力怕不足半成,所以午時要拖住他們,不可讓他們來‘悟劍窟’,否則我怕欺瞞不住眾人目光……那個時候,便讓他們在大殿前……處置應(yīng)天命吧!” 清苦說罷,狠狠甩了衣袖,憤聲道,“我收了兩個徒弟,本以為死的如今沒有死,而活著的那個又要被逼死?好,這筆賬我顧劍聲記下了!若這幕后有人策劃,我一定將他揪出!” 謝康樂一驚,“你說有人策劃?這是什么意思??” 顧劍聲靠在門框上,神色疲憊回憶道:“我當(dāng)年因服了‘亢龍散’,所以誤殺寧悠悠,造成我與軒兒決裂,本來都以為是軒兒對我下的藥,結(jié)果陰差陽錯下自食惡果……但是,軒兒給我來信了。” “來信?” 顧劍聲點(diǎn)頭道:“沒錯,今天信送到了我手中,他說當(dāng)年之事并非他所為,而在這次六道攻來之際,讓他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邀我過去一同參詳,雖然時隔八年之久,但或許,能將當(dāng)年的陰謀者查出。待此事了卻,我便走一遭司天臺!” “不是他?”謝康樂一驚,隨即搖頭道:“一面之詞,他對你,對凌霄劍宗都懷恨在心,只怕他邀你過去是另有圖謀!” 清苦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應(yīng)飛揚(yáng),蒼老的笑著,“呵呵,我有的已經(jīng)不多,馬上還會再失去,還能再圖謀我什么?這一遭,必然要去的!” 謝康樂欲再勸,清苦卻已道:“謝師兄,我意已絕,你不用再說,還是先將天命帶走吧,順便我的事也請你轉(zhuǎn)告掌門和眾長老,讓他們做好安排。” 清苦語調(diào)漸轉(zhuǎn)森冷,寒徹雙眸映照著一地清冷月輝道:“是因?yàn)槲姨脹]露面所以被人遺忘了,還是凌霄劍宗這次損失慘重便讓外人覺得有機(jī)可乘了,凌霄劍宗何時輪得到那些派門侵門踏戶了!這次,就讓他們知曉惹怒劍冠顧劍聲的代價!”(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