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第二章 沖陣闖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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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慕紫軒穿越重圍,逼鄰張守珪身前,還隱隱帶有威脅之意,眾軍無不色變,一個個搭弓持槍,無數(shù)寒光閃閃的槍尖箭頭直指慕紫軒,慕紫軒頓覺一股銳氣撲面而來,刺得肌膚生疼,不由又在心中贊了一聲:“好彪悍的軍威!”。? 要看 書 而張守珪不愧當(dāng)時名將,見過大風(fēng)大浪,面對慕紫軒逼問依舊凜然不懼:“是何罪,自有圣上裁度?何時容得你區(qū)區(qū)司天臺靈臺郎過問!”張守珪知曉司天臺真實作用只有少部分人知曉,料定慕紫軒不會在眾多士卒面前言明,所以有恃無恐。 而慕紫軒卻也真無奈他何,需知凡帝王將相,皇親貴胄,名士美人、冥冥之中都有天運庇佑,就好像他們的命運都是被規(guī)劃好的,修行的人、妖、邪難以輕易打破,就算僥幸打破了往往也會遭遇天運反噬,所以很難以仙法妖力逼迫他們。就像玉真公主被替換,胡離卻不敢用真的玉真公主換取更大利益,而是偷偷將真的送回,而楊玉環(huán)出生入死好幾遭,卻每次都從頭睡到尾,頭發(fā)絲都傷不到一遭。 而張守珪亦然,身為當(dāng)朝重將,慕紫軒對付他,可以靠朝堂之力將他扳倒,可以在戰(zhàn)場上將他擊潰,但要武力脅迫張守珪。恐怕他剛一動手,就會有預(yù)測不到的變數(shù)發(fā)生,阻止他的動作。 而慕紫軒本也不打算與他糾纏,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將人帶回,證他之罪,再交由圣裁!”,說罷,正欲沖入帳中將張守志擒走,忽而帳篷一掀,發(fā)現(xiàn)張守志以自行走出。 張守志面色蠟黃干枯,頗顯虛弱,目光卻帶著疑惑,困頓,緊張、畏懼等諸多情感道:“你知曉真相,真能證我是否有罪?” 慕紫軒點頭道:“我已經(jīng)找到恢復(fù)你記憶的方法,除此之外你那失蹤的師侄杜篤之下落已有眉目,先將你帶走,再尋回他,自然可讓他與你對質(zhì)。” 張守志沉默一陣,眼露堅定神色咬牙道:“對質(zhì)?無此必要,貧道行的端,坐得正,若真是貧道所為,貧道自然不會不認!先將貧道記憶還來!”張守志入獄時原本一直堅信自己無罪,但自與上應(yīng)飛揚和陸天嵐,種種跡象都表面太似乎真做過自己無法容忍的過錯,與其飽受各種自我猜忌的折磨,不如索性弄個明白。??? ?? ?? 要看?書 慕紫軒見他此時說得堅定,不由嗤笑道:“就怕你到時不是這么說了,也罷,你縱然不認,我也自有方法讓你認。”說罷,手一揚,手中多出了一個模糊鬼影,鬼影一邊慘嚎,一邊尋想要逃出,但慕紫軒手掌心仿若有一個無形壁障,讓它次次碰壁而回,這便是桑魅的魂魄。 “唉,桑道主算你倒霉,先前還是盟友,但現(xiàn)在本公子卻要坐視你魂飛魄散,真是令人傷感!”胡離搖頭輕嘆道,語氣中卻并無半分哀痛之意。 話音落,慕紫軒手一緊握,便好像有一個無形巨手捏來,將桑魅的魂體瞬間捏做煙霧狀,一陣刺人耳膜的尖嚎,桑魅當(dāng)即魂飛魄散。 與此同時,張守志亦悶哼一聲,不堪重負般單膝跪倒在地。 天下術(shù)法繁多復(fù)雜,解除不同術(shù)法也有不同方式,千千萬萬,難以盡數(shù),但殺掉施術(shù)者,卻是絕大多數(shù)適用于絕大多數(shù)術(shù)法的解方。 施放奪魂術(shù)的桑魅神魂俱喪,張守志頓受前塵往事襲心,不愿相信的事實,此時一幕幕在腦中出現(xiàn)。 不到三十歲那年,隨司馬承禎初次下山,他向師尊請求看望近二十年都未見過的家人,卻在偌大的洛陽城中迷了路,滿眼都是他未見過的新鮮事物,令他覺得自己這些年虛度了。 好不容易回到故宅,卻發(fā)現(xiàn)他父母已經(jīng)辭世,他日夜祈福的兄弟茫然的看著他,竟認不出來。而一些親族甚至指責(zé)他,既然已斷了塵緣,就不該再回來。 好在他兄弟似是頗感歉疚,開始常常送些東西事物過來,一開始他都退回,可后來退得煩了,也就接受了。 再后來司馬承禎受到武后禮敬,他作為徒弟地位也是水漲船高,不時有些官員伺機拉攏他,終于一次酒宴之中,酩酊大醉的他被美貌的侍女扶向了主人家早已準備好的客房。 此后食髓知味,他又養(yǎng)了幾個女人,可養(yǎng)女人總需要個地方,所以再有官員送上房契地契時,他也開始坦然接受。 有取便要有予,拿人手短,他自然也要禮尚往來,于是便煉制些凡人也能食用的丹藥作為回禮,以致名聲越來越響,連王公一流也主動與他結(jié)交。 王公貴族和朝中大員的荒yin無道,視人命如草芥的生活一開始他也很抵觸,但相處久了漸漸也就麻木,不知從何時起連麻木感都沒了。要看書 他也有過反思,想要回歸以往清心寡欲的生活,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變了,過往那過了近三十年的生活如今過上三天都忍受不了,好在發(fā)現(xiàn)隨他一同下山的其他人,大多也是和他一個樣,他便放寬了心,甚至做得更加大膽。 雖不是他親為,但一些弟子家仆為了討好他逼良為娼、侵占鄉(xiāng)民田產(chǎn),害人性命,這些事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最后甚至主動授意手下人去做。 想要更多錢財女人,就需要更多權(quán)位,更強的修為,本不在意的上清派宗主之位成了他志在必得的東西。 而素來無爭的李含光也轉(zhuǎn)了性似的誓要奪得下任宗主之位,雖然有眾多與他同路的長老支持他,可他依然時常因李含光的深藏不露而倍感壓力,直到他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上清派禁卷《周易參同契》。 再之后呢?張守志汗流如注,渾身顫抖,開始畏懼的不愿再回想起,可噩夢依然席卷而來! 吸取女子陰元,修煉陰丹,一個個如花女子在他采補之后變得如干尸一般,肌膚灰白開裂的死去。 更憑借陰丹之力和一名號稱從西域買來的,擁有和師尊相同太極胎印的女子推測出了師尊的把柄,那一天,他大笑著在那女子身上沖刺了一次又一次,心中沉重枷鎖瞬間打開,世人哪個圣潔,原來高高在上超塵脫俗的師尊也與他同樣沾有污穢。 這個把柄足以使司馬承禎身敗名裂,原本他還猶豫是否使用,直到司馬承禎將師兄弟中與他私交最好,也是最支持他的呂知玄驅(qū)逐出門,這明顯偏袒李含光的舉動終于使他做出決斷,讓他在那個夜晚,帶著那名女子找上了司馬承禎…… 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張守志開始慌張,想要否認,想說這些記憶不是他的,而是慕紫軒強加過來的虛假記憶,但那種真實又熟悉的感覺卻令他無法欺騙自己!究竟是何時起,他從一個白紙般的清修者變得滿身塵埃! “張道長,怎樣,你可有罪?”慌亂中,聽得慕紫軒一聲威嚴叱令! 張守志瞬間被從過往拉回現(xiàn)實! “不,不能承認,只要向失憶時一樣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便好,杜篤之若指證我,我也可以咬緊牙關(guān)說他誣陷,師尊也確實不算是死在我手上,皇帝已對此事下了定論,所以也不會鬧大,對,只要我不承認,我兄弟,與我有交情的王公,被我握著把柄的官員也會為我開脫,說到底,我害死的不過就是幾十個賤籍女子,誰會將她們死活放在心上……” “大哥,你怎么樣了,沒事吧!”張守珪扶著她,滿臉關(guān)切的問放心,“放心,只要你咬定你無罪,今日我便是鬧到陛下御前,舍盡家身性命,也定保你無事!” 看著那情真意切,毫無作偽的表情,張守志忽得笑了,好像最開始的踏錯的一步,就是看著面前這位血濃于水的胞弟功成名就,妻賢子孝的生活起了羨妒嫉恨之心,真是……錯了啊! “修道修道,要是心中的道丟了,迷了,死了。那只這身子茍活著又有何益?若查明真相,貧道確實有罪,那不過便是以死償罪罷了!”不久前在司天臺中,他義正言辭的回答又回蕩在耳中。 張守志看著張守珪,笑道:“好兄弟,還是拖累你了,可我真的錯了,我,有罪!!” 一聲有罪,隨即張守志長喝一聲,鼓起所剩不多的真氣匪聚單掌,一掌印向了自己天靈!飛散的血液,直濺到身旁血親的面上! —————————————————————————————————————————— 慕紫軒都不知自己是怎么頂著眾士卒殺人般的眼光走出西北大營的,走了老遠,還能聽到張守珪那如老猿啼血般撕心裂肺般的嘶吼。不由慨嘆道:“我本還以為張守志會抵賴,準備了好多說辭來揭穿他的謊言呢,沒想到他竟然坦然承認,并當(dāng)場自盡了,當(dāng)真不可思議。” 胡離亦道:“也許,一步步的沉淪泥沼并不可怕,那墮落的快感,又時甚至讓人都不會察覺自己的淪陷,可怕的是從陽光照耀的懸崖上直接墜落到陰暗幽森的無底深淵,那種在一瞬間讓自己粉身碎骨的罪惡感,!這世上最難測度的,就是人心啊!” “哈,我倒覺得最難測度的是胡兄的妖心,事情算是徹底結(jié)束了,我也該告辭了!” 胡離也搖頭道:“是啊,此番禍種計劃失敗,你我一無所獲,白忙一場,我也該回返萬妖殿,準備對原本計劃進行變動了。” “那,胡兄保重!” “慕兄,請!”一人一妖互道聲告別,朝著相反方向走去,就在擦肩而過瞬間,胡離突又道:“對了,我叔父胡不歸,就是你殺得吧?” 慕紫軒腳步一凝,并不轉(zhuǎn)身道:“胡兄,何出此言?” 胡離道:“也沒什么依據(jù),只是覺得你對禍種計劃頗為在意,而且看你擒拿滅殺桑魅的手法,似乎對魂系的術(shù)法也頗為精通,總覺得你應(yīng)該也會奪魂術(shù)。” 慕紫軒笑道:“只是會些爛大街的基礎(chǔ)魂法而已,算不上精通,奪魂術(shù)今后若有機緣倒可一學(xué),不過此時我確實不會,公子的猜測,太隨意了。” 胡離道:“無妨,其實慕兄不必辯解,不管叔父是否是你所殺,慕兄在胡某眼中,已經(jīng)是將來必除的強敵了!” 慕紫軒眉一挑,玄奧氣機無形擴散,“那為何不是現(xiàn)在鏟除在下呢?” 胡離擺擺手,大笑著離去,笑聲清楚傳來,“還用問嗎?哈哈,自然是為了人族和妖族的和平啊!” 待胡離走遠,慕紫軒目光深邃的自語道:“胡離啊胡離,禍種計劃失敗,我卻并非百忙一場,而你,又真的是一無所獲嗎?” 話音落,一個面上隴紗的黑衣女子從慕紫軒身后影子中踏出,慕紫軒繼續(xù)道:“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禍種計劃失敗,但卻有幸將厲傀和桑魅這地獄道的兩大獄首誅殺,被他們拘束的魂魄也已奪回,現(xiàn)在鬼母失落的魂魄又得了其二,離你的復(fù)活又近了一步,幽凝!” 女子不言不語,慕紫軒卻如在聆聽她對話一般,片刻后,雙目一亮道:“原來如此,你竟還從桑魅的魂魄那,逼問出來這么又有趣的情報,難怪玄敏和尚會為了青城山常道觀的廟產(chǎn)和飛云子爭奪不休,難怪桑魅會化身普法和尚結(jié)交玄敏,又難怪會有敵人攔截龍虎山的人,現(xiàn)在想來,玄敏和尚死前受到拷問,定也是桑魅的手筆,青城山竟還藏著這樣的秘密!” 似是聆聽了幾句后,又道:“青城山,那里不急,還是先幫桑魅完成她死前遺愿吧,墨天工為我準備多時的那個面具,也是時候拿出來用了,嗯,開啟的鬼門,是在這個方向吧。”慕紫軒看了看,最后朝西方走去,行不幾步,突然愣了愣,失笑道:“說起來,方才,師弟逃往的好像就是這個方向吧?我突然有預(yù)感,他啊,又要卷入麻煩的風(fēng)波之中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