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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89節

    “打他??!他爹不在京城呢!沒?人保他的!”

    “哈哈哈哈!”

    謝青煢煢孤立,眸光堅毅,小小的手緊握成拳。他目視前方,冷淡地?看著起哄的小郎君們?。

    嬉笑聲?真刺耳,惹得人心糟亂。

    謝青惱怒地?笑,咬著青澀的嗓音,輕輕啟唇:“鴻臚少卿家的、大理寺正家的、司農卿家的……諸位郎君,有朝一日,謝青定會讓你們?子債父償?!?/br>
    他居然說出這?樣可怖的話……仿佛軀殼底下,并?不是一個稚嫩的孩童。

    小郎君們?受了?驚,手上棍子猛地?一戳。

    謝青沒?站穩,朝后倒去。

    “咔嚓”一聲?,河冰霍然裂開。

    咚——!

    謝青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孩子們?嚇得一哄而散,沒?人敢認這?一樁惡事,先跑為妙!

    畢竟,法?不責眾。

    如謝青所?想,他的衣袍泡了?水。身子骨重若千鈞,一直往水底沉去。

    意識迷離間,謝青再度睜開漂亮的鳳眼,隔著波光粼粼的水紋賞月。

    還是習武好,多學一點東西,不至于這?樣被動。

    也和祖母說了?,天不冷,非要他多穿一層衣。

    他打著哆嗦,怨恨起了?父母。

    如果謝安平和塔娜在京城之中,他有父母撐腰,或許就不會受人欺負了?。

    可是,家中大人啊,棄親子于不顧,遠赴藩鎮,只為了?保護這?樣一個愚陋不仁的家國。

    何其可笑。

    謝青犯了?什么王法?嗎?他做錯什么了?嗎?

    謝青困惑地?想,意識迷離。

    月亮高懸,隨著水波顫動。

    他一直覺得皇宮森冷蕭疏,每每入宮骨頭縫里都發寒。

    那時不懂,如今想來——宮墻四面峙立,人陷其中,可不就是一口口囚人的棺材嗎?

    太監們?趕來及時,謝青得救了?。

    沈家郎君為臣友孩子謝青鳴不平,官家罰了?這?些為非作歹的小郎君們?,連同他們?家中大人也被罰了?俸。

    比之謝青受過的驚嚇,真真無足輕重。

    打那兒以后,謝青就不入宮了?。他也學會了?更圓融處事,只等著有朝一日,刀刃趁手,可見一見血氣?。

    ……

    一瞬間,沈香忽然明白了?,謝青為何那樣緊張她?落水。

    他吃過苦,所?以擔心她?也遭難。

    謝青不知該如何保護沈香,才會極端地?想要困住她?。

    好傻的夫君。

    沈香好好抱了?一下謝青,她?埋首于夫君懷中,小聲?說:“若當時我在場,一定會把每一個欺負夫君的人都打趴下。教他們?知道,您也是有人關心,有人罩著的。”

    謝青聽得沈香一番懲惡揚善的話,嘴角不由自主上翹,心情頗好。

    “小香來晚了??!?/br>
    “嗯?”沈香迷茫。

    謝青煞風景地?答了?句:“所?有恃強凌弱之人,我都盡數除去了?……一個不留?!?/br>
    看啊,這?就是睚眥必報的謝青。

    他怎可能忍氣?吞聲?,以德報怨呢?

    沈香忽然笑出聲?,好好親了?謝青一下,夸贊:“夫君干得好?!?/br>
    惡有惡報,是他們?活該。

    但她?還是想告訴謝青,異于常人,不是您的錯。這?些罪,您不該受的。

    第75章

    重陽節將至, 大街小巷的茶樓與酒肆門口?都架起花棚,綁縛長長的紅綢絳, 底下擺無數菊花盆栽, 用以攬客。

    沈香去?看過兩回,俱是深深淺淺的黃,有棣棠菊、喜容菊等?等?花品。

    文人?附庸風雅, 還好簪花, 沈香想起從前在刑部?衙門里,每到?花期,郎君們就會往鬢邊簪花,添一縷風采,官家也是默許朝臣玩花的,從來沒有攔阻過。

    沈香嫌女相?, 本能抵觸簪花。許是擔憂她不合群,謝青也不戴花。兩位衙門主官都一派肅穆儀容, 底下官吏怕被上峰留下“不正經”的印象, 也紛紛不擇花了?。

    搞得六部?其他衙門都很沒面?子, 仿佛他們多不務正業愛俏麗,唯有秋官衙門一心撲在公事上。

    如今沒有避嫌的必要?,沈香取來銅剪子截下一朵粉蕊桃花菊,給謝青插-入翡翠發冠間。她左右打量, 笑瞇瞇地說:“這般才好看。”

    謝青就像個傀儡娃娃, 任她著衣打扮。見小妻子笑, 他也抿出三分溫柔的笑意,他只待她這般柔善。

    “夫君, 我想請你幫個忙。”

    沈香鮮少主動和謝青要?什么?,頭一回索求, 謝青微微怔忪,轉而是悄然彌漫起的歡喜。這樣代表,沈香偶爾也學會依賴他了?。

    “小香盡管開口?。”

    謝青的聲音放得更輕,似乎畏懼打破這一瞬的溫情。

    “您能幫我要?來石榴的賣身?契嗎?我瞧她是個好的,往后京城來往也該有個婢子隨侍,不然旁人?要?笑我出門都不知擺排場。”

    “可?以。不過在慶海縣隨侍無妨,將她帶回謝府還太草率,我不想小香涉險?!?/br>
    謝青不必說得太深,沈香都懂。

    謝家緊要?,里外都是自家人?。帶回一個禍害入家府,那會惹出事端。

    沈香點頭:“嗯!那么?請夫君幫我查一查石榴的來歷,也正好看看她的為人?。要?是個好的,咱們領回去?;若不好,往后歸京時?,就把賣身?契還她,再給點錢財,全了?這一場短暫的主仆情分?!?/br>
    “好。”謝青揉了?揉沈香烏黑油亮的軟發,“馬車在外等?候,為夫得去?衙門審閱案牘。留小香一人?在府上,實在掛心。你切記,萬事小心。”

    “我省得。有阿景暗中保護,沒人?能傷到?我?!?/br>
    “……嗯?!敝x青的笑顏微僵。

    雖然是謝青親口?吩咐阿景從旁照看的,但?由一個外人?給予小妻子的安全感,他想起來還是通體不爽利……

    謝青勾唇,轉身?的時?候,凜冽的眼風掃過樹枝,正巧對上阿景戰戰兢兢的視線。

    殺氣騰騰的邪神?啊……嚇得阿景險些跌下樹來。

    他不懂主子這一臉兇相?是為何。阿景招誰惹誰了?!他內心頗有幾分委屈:我已經按照尊長吩咐離夫人?一丈遠了?啊,再遠一點就不能及時?保護家眷了?,還要?我怎樣嘛!

    夜里,沈香收到?了?石榴的賣身?契書。

    不過是要?個可?心意的奴婢,秦刺史壓根兒不當一回事,轉頭就喊管事的取賣身?契書送往沈香的院子了?。

    沈香朝石榴招招手,催她至跟前:“你的賣身?契書在我手上。”

    還沒等?石榴回答,沈香出人?意料地燃起燭火,任火苗將賣身?契書燎成了?一團灰燼。

    石榴瞠目結舌:“夫人?,您……”

    她摸不清沈香的門道,忽然她膝頭一軟,跪到?了?地上。

    燒了?賣身?契便是不認奴才了?,夫人?是要?趕她走嗎?

    沈香沒有攙石榴,只溫柔一笑:“如今你是自由身?了?。”

    “奴婢除了?服侍人?,旁的行當無一精通,離了?府上,怕是連口?飯都吃不上了?。求夫人?別不要?奴婢!”石榴磕頭砰砰響。

    沈香挪來錦布桌上的糕點,特地選了?一碟子糯米和紅棗混合蒸熟的水晶龍鳳糕擺在她面?前。

    “怎會?跟了?我,好歹飯還是能吃飽的。”沈香頓了?頓,接著道,“只是你貿貿然換了?主子,我也不敢直接收了?你。畢竟往后的日子舉步維艱,我在謝府也未必好過……”

    石榴懂了?,沈香不會給自己添麻煩。若是不忠的奴才,她寧愿舍棄,也不會收入囊中。

    她要?跟著沈香過活,那就得表一表忠心。

    這一招先禮后兵,把她嚇得夠嗆:“夫人?請放心,奴婢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您的抬舉,奴婢就是路邊的草,荒田里的泥,百無是處?!?/br>
    沈香伸手攔住她的嘴:“不可?自輕。”

    石榴一怔,有幾分錯愕。以往的貴人?娘子,都愛聽她們說些尊卑高低的輕賤話,唯有同主子家涇渭分明,她們才算是個好的。

    可?是今日,沈香居然捂住她的嘴,和顏悅色勸她不要?自輕自賤,便是言語上的糟踐,她也不許。

    因沈香是農家女出身?,所以石榴這番話教她感同身?受,不經意惹惱她了?嗎?

    思及至此,石榴又悸栗栗地發抖:“是奴婢多嘴!是奴婢該死!”

    “唉?!鄙蛳銢]法子同她說清楚,只能遞過去?一塊甜糕堵住小娘子的嘴。

    接著,她又抖出一張新的和雇契書,挪至石榴面?前:“不必你賣身?于我,咱們有緣,簽三個月的長契吧。這段時?日,勞煩石榴貼身?隨侍,三個月后,你我再考慮要?不要?續契,你看可?好?”

    “???”石榴呆若木雞。

    和雇?也就是她不算賣了?身?子、任人?宰割的奴婢,而是拿工錢的長工?她贖了?身?,往后是自由人?了?。天底下竟有這么?好的事?為、為什么????

    “不愿意嗎?”沈香為難地問。

    “愿意!愿意!”石榴胡亂往嘴里塞了?糕,手指戳上紅印泥,麻溜地簽字畫押按了?手印。

    “慢點吃?!鄙蛳憬o毛毛躁躁的小娘子遞了?茶湯。

    石榴習慣沈香細聲細氣的招待,已不會像第一次那般驚慌失措。

    石榴忸怩了?會子,心道:難怪謝提刑愛重沈香,這樣溫柔的女主子,還不打不罵手下奴仆,她也想長久追隨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