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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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皇后的生辰是為千秋節, 自然也設宮宴,于宮中大辦。 今年的千秋節有些許特殊。 就在臨春生辰前三日,北姚的使團抵達玉京。 北姚正是大楚北面的鄰國, 與大楚一向不和, 戰事不斷。從前謝明崢在北境軍營中, 便幾次大敗北姚軍, 因而?積攢了軍功, 成功打出些名望。 因謝明崢在北境那?幾年始終壓著北姚, 北姚不敢再?猖狂,加之今年北姚大旱,糧食收成不好, 已經不能再?支持這樣?長久的戰爭。 北姚皇帝向大楚求和,并派使臣出使, 正這么巧, 趕上臨春生辰。 北姚既然趕上了千秋節,自然也被邀請參加, 并且送上一份大禮。北姚特產香料,此番給大楚皇后送上的, 便是北姚皇室才能使用的一種香料,名喚夢魂香。 北姚使臣說?:“此香凝神靜氣, 且在點燃之后, 能使人夢回前世。” 臨春對此說?法并不相信, 只?笑著命人接下禮物?,賜下美酒。北姚此番出使的人中,為首的是北姚三皇子, 以及北姚的六公主。 出使還帶著公主,顯而?易見, 是要將?公主獻給謝明崢和親。臨春不喜歡那?位六公主,從她一進來,目光便黏在謝明崢身上,□□而?熱烈。他們北姚人崇尚以武安邦,性子不似大楚人含蓄。 臨春收回目光,繼而?有些擔憂。 謝明崢會拒絕她嗎? 他答應過?的,只?能有她一個人。可是這是北姚的公主,牽扯到家國大事,謝明崢能輕易地拒絕嗎? 轉念臨春又想,他左右也被罵了許多回了,多這一回應當也不打緊吧。 臨春有意無意地往那?位北姚六公主身上瞥去。 那?位北姚六公主站了起來,手中端著一杯酒,朝向謝明崢,笑道:“許久未見陛下,陛下更俊朗了。” 眾人聽得這話,一時?間神情各異。 聽這位六公主的話,她竟與陛下是舊識? 臨春亦驚了驚,一時?間心里有些不舒服,覷了眼謝明崢,卻還不能表露出不高興。 北姚六公主又道:“我敬陛下一杯。” 說?罷,便將?手中的酒仰頭飲盡。她身后北姚使團皆在叫好,為她的豪爽。 臨春心里越發不是滋味,明明這是她的千秋節,是她的生辰宴,可因為北姚人的到來,搞得她一點過?生辰的欣喜都沒有。她如今是皇后,在這樣?的場合,不應當吃醋拈酸,她應當保持得體,大方應對。 她試著如此做,可還是覺得心里不舒服不高興,而?后借口不勝酒力從宴上退下,先行回甘露殿休息。她臨走時?,那?位北姚六公主遠遠地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帶著好奇與審視。 臨春知道她為何好奇,因為她喜歡謝明崢,所?以會好奇謝明崢的皇后是怎樣?的女子。 臨春坐在步輦上,漸漸地身后的絲竹管弦的聲音都遠了。她撐著額角,又有些懊惱,她走了,豈不是讓那?位六公主快活,好像她是落荒而?逃似的。 臨春心里煩得很,回去見著北姚六公主也不高興,想來想去,只?好怪謝明崢。 都怪他招蜂引蝶,招人惦記。 也不知道跟那?位北姚六公主有怎樣?一段風花雪月的往事。 自己都走了,他難道瞧不出來自己不高興么?臨春明白自己在無理取鬧了,畢竟今日北姚使團在,倘若皇后走了,皇帝也走了,豈非明晃晃打他們的臉? 她嘆了聲,還是煩。 一面煩,一面又忍不住想。 越想越煩,最后竟是在步輦上便紅了眼眶。 謝明崢變了,他新鮮感過?了,果然開始覺得膩了。 臨春嘴一撇,要哭了。 回到甘露殿,她便把人都打發出去,自己在里頭待著難過?。 還說?要送一件她定然喜歡的生辰禮呢,當下見著北姚六公主,恐怕什么都忘了吧。 她抱著冬冬,啪嗒啪嗒掉眼淚。 冬冬長胖了不少?,越發圓潤可愛。臨春又想到冬冬是謝明崢送的貓,懶懶把冬冬也推走了,轉去美人榻上歇著。 謝明崢一臉便瞧出臨春臉色不對,他心頭一喜,看她垮著一張臉離席,心中歡喜更甚。這說?明臨春在意他,她越耍小性子,越說?明心里有他。 至甘露殿時?,臨春正倚著美人榻兀自生氣。生氣生得入神,連身后腳步聲也不曾聽見。 直到聽見一聲“阿寶”,陡然嚇了一跳。 臨春從美人榻上坐起身,抬眸望向來人,眼眶還紅著,使小性子道:“陛下怎么來了?不用陪北姚使團么?” 謝明崢低聲地笑,笑得臨春越發惱怒。 她抄起手邊的枕頭朝他扔去:“陛下美人即將?在懷,笑得不能自已了。” 謝明崢接住她的枕頭,緩步行至榻邊,將?枕頭擱下,長臂將?人圈在懷里,下巴抵著臨春的肩,“阿寶吃醋了是么?” 臨春否認:“我才沒有。” 謝明崢也不逼她承認,只?是又忍不住笑,解釋道:“我已經與北姚使團說?了,不會接受他們的和親提議,但?會答應求和的事。亦或者,他們愿意,可以將?公主嫁給宗親中人。” 臨春臉色稍霽,偏頭看謝明崢:“真的嗎?” 謝明崢:“當然。” 臨春哼了聲,又想起北姚六公主說?的話,臉色再?次冷下來,“那?陛下這么做豈不是傷了人家六公主的心,人家瞧著可是記掛了陛下好幾年呢。” 謝明崢笑意更甚,還說?不是吃醋,這話酸得他都聞見味兒了。 吃醋好啊,“從前行兵打仗時?,與她打過?幾次照面,僅此而?已。” 臨春將?信將?疑,“只?打過?幾次照面,人家便對你記掛在心?陛下魅力可真大呀。” 不過?從前京中對謝明崢仰慕的貴女便不少?,這話想來是真的。那?時?臨春還道她們膚淺,只?看外表。 她轉移話題,問起自己的生辰禮物?:“我的生辰禮呢?你說?了給我準備好的。” 謝明崢嗯了聲,抬眼看向明間的方桌,桌上置了一個四方匣子,匣子上用絲帶纏著,打了個好看的結。臨春從謝明崢懷里下來,奔向匣子,她打開,瞧見了里頭的東西。 一眼看去只?有無數珍珠瑪瑙玉石,一時?分不清是什么物?件,像是項鏈,又似乎太長了。她將?那?一團丁零當啷的東西拿出來,抖開,終于發現除卻丁零當啷的珠玉之外,還有那?么一丁點的布料。 臨春皺眉看向謝明崢,謝明崢開口解答:“是一件舞衣。” 臨春眉頭皺得更深,顯然在認真思索手里這東西怎么會是一件舞衣?這能穿么? 謝明崢看出了她的疑惑,道:“我幫阿寶穿上試試。” 臨春總覺得這是個陷阱,但?又對那?些珠玉琳瑯有些喜歡,遲疑著答應了。 他們之間這幾個月坦誠相見的次數多了,臨春已經不似從前那?般害羞,她褪下衣裙,讓謝明崢幫她試穿那?件舞衣。待穿上舞衣之后,臨春的羞恥感頓時?涌上心頭,這…… “這哪里像舞衣啊?你是不是在騙我?”她看向自己身上那?些隨著動?作丁零當啷響動?的小物?件,以及那?極少?的布料,只?能堪堪遮住一些必要的地方。 這能穿出去給人跳舞看么? 謝明崢眸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眼神漸漸變得渾濁,啞聲道:“穿不出去,這舞衣阿寶只?能穿著跳舞給我一人看。” 臨春呸了聲,明白了他的意圖。 “你這禮物?哪里是我一定喜歡,分明是你自己喜歡。” 謝明崢反問:“難道阿寶不喜歡么?” 這花里胡哨的,雖說?不大像件衣服,但?……還是喜歡的啦。 “跳支舞吧,阿寶。”謝明崢道。 殿中燒著地龍,即便只?穿這么一點也不會冷,臨春咬著唇,有些猶豫。 穿這衣服跳舞…… 但?也只?有謝明崢一個人看…… 又想到那?位北姚六公主,他們北姚人聽聞能歌善舞。 臨春終是緩緩退了一步,身上珠玉琳瑯響動?,腳上那?對金鈴鐺更是清脆地搖晃起來。 - 這個生辰臨春過?得格外難忘,全是一些不堪回首的記憶。翌日起來,臨春都還在羞惱之中,帶著這種羞惱,臨春泄憤一般,將?枕邊的某人踹下了床。 矮桌、美人榻、床……總之整個寢殿仿佛都不堪回首,臨春待在寢殿里便不由?自主回憶起一些東西,索性出門走走。 臨春又遇上那?位北姚六公主。 北姚六公主一眼認出臨春,叫住了臨春,“皇后娘娘,請留步。” 臨春不動?聲色打量著北姚六公主,而?北姚六公主亦毫不掩飾地打量著臨春,喃喃道:“似乎也沒什么特別的。” 臨春一怔,她這話是說?……自己沒什么特別的是么? 臨春又有點不高興了。 誠然如此,昨日北姚六公主被拒絕,心中郁悶不已,她不解為何自己會被拒絕,早在當年她便告訴謝明崢,她喜歡謝明崢,倘若謝明崢愿意,可以去他們北姚做駙馬,但?謝明崢拒絕了。沒料到,他昨日竟又拒絕了自己。 千秋節宮宴結束后,北姚六公主回到安置的宮殿,命人打聽謝明崢與皇后的事,聽說?了那?些傳聞。 北姚六公主笑了笑,道:“聽聞皇后娘娘當年曾與他不合,后來他娶你也是為了折辱你,后來你舍命相救,他才對你動?了情?” 北姚六公主一口一個“他”,而?非陛下,仿佛與謝明崢多熟悉似的,聽得臨春頗不是滋味。好在謝明崢昨夜已經解釋過?,與她并不熟稔。 臨春維持著禮貌的微笑,道:“公主聽到的傳聞有對亦有錯。對的是,本宮的確當年曾與陛下交惡,本宮當年曾命人抽過?陛下一頓鞭子,惡狠狠地羞辱了陛下一番。但?后面那?些卻是錯的。” 北姚六公主蹙眉追問:“那?是如何?皇后娘娘能與我講講么?” 臨春笑道:“事實上,是陛下當年對本宮一見鐘情。縱然本宮命人折辱過?他,可陛下還是對本宮從此魂牽夢縈,后來想方設法,讓本宮入了他的后宮。至于所?謂舍命相救,也是陛下對本宮舍命相救。” 北姚六公主臉色一變,當即否認:“不可能!” 她所?認識的謝明崢絕不是這樣?的人,他應當是冷酷的、無情的,殺伐決斷,怎么可能會先對一個女子如此深情,想方設法為了得到她? 臨春笑容淡了些,遠遠地瞧見了謝明崢的身影,道:“公主若是不信,可以親自詢問陛下。” 謝明崢下了朝來尋臨春,得知她出門散步,便尋了過?來。他行至臨春身側,順勢將?她手包裹在掌心里,“怎么手這樣?冷?” 北姚六公主福了福身,目光被謝明崢的手刺了下,有些不死心地問:“陛下,我方才與皇后娘娘提起陛下與娘娘的故事,娘娘說?,陛下對娘娘一見鐘情,真的么?” 謝明崢看了眼臨春,點了點頭,“皇后所?言,正是事實。朕對皇后一見鐘情,從此魂牽夢縈,憂思難忘。” 北姚六公主咬了咬唇,追問:“可他們都說?,娘娘當年曾命人打過?陛下一頓鞭子,為何陛下還對娘娘一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