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不往 第2節
可長得再好,廢了,就是廢了。 被眾人認定廢了的陸子期正認真打量自己手中匕首,他輕輕抬起左手往前,不過輕輕一碰,食指尖兒就有血珠子冒了出來。 匕首鋒利,觸之見血。 殷紅的血,冷森森的匕首,還有安靜白皙的少年人。也許是他過于俊美的五官,也許是他過于蒼白的面容,也許是他的眼睛,里面沒有活人該有的溫度,讓這少年與這破敗冰冷的門房如此和諧,都帶著冷幽幽的寒,沒有活的氣息。 陸子期垂眸看著這泛著寒光的匕首,還有左手滴落的殷紅的血,微微閉了閉眼,長長的睫毛垂下,遮蓋了少年那雙沒有人氣的眼睛。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曾經的陽春三月,他娘含笑看著他,一句句教他讀書。風過,吹落潔白的梨花,飄落在他的頭上衣衫,娘親連為他拂落梨花都那樣溫柔。 可睜開眼,哪里有什么梨花,只有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還有這個冷寂荒唐不可理喻的世界。陸子期握著匕首,靜靜笑了,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娘親,你賭輸了,他們——也別想贏。” 娘親臨終只擔心他氣盛沖動,讓他好好活,娘說這世間總還有美好的風月、值得的人。娘說,落子無悔,她選的路,她認。 可陸子期不認。娘可以輸,可在她的賭盤上,別人憑什么贏。 他瞧著匕首,抬了抬嘴角:大家一起輸啊。 整個世界都是一片雪白,可那潔白的雪下都是臟污丑陋。如同那個在他心中曾經山一樣偉岸的父親,玉面皮囊、軒昂舉止背后,原來也不過是個耽于欲望、猥瑣平庸的小人。 很多年以后,陸子期回首往事,總會停在昌德二十二年正月初五這天。這一天,如果不是那咚咚的砸門聲,也許他的人生早已面目全非。 更重要的是,昌德二十二年的正月初五,十三歲的陸子期遇到了才六歲的謝念音。 彼時,當陸子期沉著臉打開大門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將改變他的一生。 “咚-咚-咚”,是石頭一下又一下砸到木門上的聲音。 聲音很輕,此時無論是莊子后頭正熱火朝天邊吃rou喝酒邊搖骰子的婆子們,還是呆呆立在廊下看著大雪不知未來到底如何的鐘伯,都沒有聽見這敲門聲。 不大的敲門聲,淹沒在了紛紛大雪里。 如果不是陸子期此時剛好就在大門旁的門房里,大約整個莊子也沒人能聽到,大約門外這個再也走不動的女孩也許就這樣結束她短暫的一生,小小的身體注定被總也不停的大雪覆蓋。 可偏偏這天陸子期要出門,偏偏陸子期清清楚楚聽到了這敲門聲。 咚- 咚- 咚- 作者有話說: 放兩本預收: 預收1:《炮灰原配是狼美人》 靖北王府煊赫熱鬧,門口的馬車都不知排出去多遠, 內里一處繁華院落,卻終日冷清,門可羅雀。 院中的大丫頭已熄了爭強好勝的心, 早先還說跟了新娶的世子夫人,在王府她也算混出了頭。 哪知道兩年了,世子爺人都沒來過幾回。 還不如分到旁邊那個小院, 至少還能見到世子爺的人, 就是見不到人的時候,好東西也是流水一樣送進去。 世子夫人叫人了,丫頭掀簾子進去, 就見夫人頭都沒梳,先問今日吃什么。 丫頭忍了又忍,兩年了再忍不住, 脫口就是一串: “夫人,世子爺回來了,又去隔壁小院了。” ——您這上次見世子爺,還是三個月前吧。 “好幾個箱子,綢緞密得手都插不進去,都抬小院去了。” ——一匹沒給您這個正牌夫人留。 “早先那邊叮叮當當,不光是種樹,還扎了一個好大的秋千。” ——您這兒的秋千還是您自己扎的,簡陋得她一個丫頭都覺得可憐..... “夫人您那meimei都能起來蕩秋千了,您——” 該崛起了! 房內靜了靜,丫頭屏息垂頭,心中激蕩,胸口起伏, 等著自家主子發話。 終于自家夫人說話了,丫頭攥緊了手, “所以,今兒廚房到底吃什么?” “聽說要減兩個菜,真的假的?” 閱讀提示: (1)男女主雙潔 (2)女主穿越任務者,早期是沒有心的,女主身份很多。 —— ——預收2: 《未婚夫覺醒了戀愛腦》 對象不是我。 嘉怡郡主開始還難過, 后來她趴著墻頭瞧, 藏在馬車后頭瞧, 就這動不動紅眼掐腰上頭的貨, 還搞事業呢..... 早晚在別人砧板上爬。 哦這個別人, 是嘉怡郡主的新夫君—— 這次郡主她只為家族,只要權勢, 新夫君他就是一個冷心冷肺無心情愛的—— 等等—— 不太對勁兒 這個樣子,嘉怡郡主有點熟: 她試探著問: “殿下,你這眼睛——” 也要紅? (文案暫定) 閱讀提示: (1)女主男主先婚后愛 第2章 “可我怕呀。哥哥走了,我怕壞人要把我抓走!”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陸子期聽到敲門聲,收起了匕首,面無表情地取下了門栓,第一眼根本沒看到人,低頭才看到門口那個還沒到自己腰高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還抱著那塊不知哪里撿來的石頭,顯然就是用這塊石頭敲出的動靜。此時,她正抬頭睜著一雙茫然的大眼睛看著陸子期,似乎她也不知道自己將敲開怎樣的命運。 可這個小小的女孩,已再也走不動了。 陸子期的視線先落在她亂糟糟的頭發上,然后是她身上臟兮兮的衣服,最后落在了她只有一只鞋子的小腳上,那只沒有鞋子的小腳早已凍得紫脹。小姑娘似乎知道少年正看著她沒有穿鞋子的腳,她想動,可那只腳早已不聽使喚,動不了。 她茫然地低頭去看自己不聽話的腳,冰天雪地中,她好像已感覺不到冷。 青白狼狽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卻格外抓人,烏黑澄澈。連茫然,都顯得格外干凈。 陸子期看著她紫漲的小腳,這些日子以來,少年第一次有了表情,他微微皺了皺眉。 小姑娘張開干裂的唇,嘶啞地喊了一聲:“哥哥。” 她說:“哥哥,求求。” “我餓。” 在說“求求”的時候,她努力伸出手,丟下石頭,兩只凍脹的小手團到了一起,無比認真又艱難地向陸子期拜了拜。 這樣做的時候,她那雙澄澈茫然的眼睛依然一瞬不瞬望著陸子期。 陸子期抿了抿唇,回身欲喊人,小姑娘唇角動了動,大約是知道她得救了,想給恩人擠出一個笑。她該笑,小舅舅說她的笑最好看了,誰能看到都福氣大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對眼前這個好看的哥哥笑出來,小小身子一軟,就暈了過去。 多虧少年手快,一把撈住小姑娘。真把人抱在懷里,才發現這孩子多小。 陸子期抱著小小的女孩,轉身前看了眼門外,紛紛不停的雪早已把小姑娘來時的腳印掩蓋,一片白茫茫,方圓一片就陸家這么一個莊子,往前往后都是一望無際的被雪覆蓋的農田。 他又看向了懷中破爛一樣的小姑娘:磨穿的鞋底,凍爛的小腳,不大的小臉,凍得紅彤彤好像碰一碰就會掉下來的小耳朵。 真是活見鬼了! 這么小一個孩子怎么找到這樣一個地方,她到底怎么用這小腳小短腿走到這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