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天亮之前回不去，就是死罪？

    林云看著萬仞山崖，眉頭微皺。

    他已經猜出這胖老者的身份了，卻沒想到，這老者半點人情都不近。

    明明，都幫助自己悟出了第十劍，還給他來這么一遭。

    “傳聞凌霄劍閣閣主，神龍見首不見尾，生性涼薄，喜怒無常，今日看來，傳言倒是半點都不假。”

    林云目光落在胖老者身上，沉聲說道。

    沒錯，這胖老者就是劍閣閣主，劍玄河。

    除他之外，沒有誰敢如此肆意妄為，與有關他的傳聞一切契合。

    胖老者不置可否，淡淡的道：“別磨蹭了，好好想想自己如何上去吧，殺人不悔的小子。我可得提前跟你說，你若被發現逃逸，小梅子是保不住你的。”

    小梅子？他說的是梅護法？

    也就他敢這么說了吧……

    不在理會這胖老者，林云回身一躍，落到湖面。

    前方千米之處，便是高聳的崖壁，他粗略看了眼。末入云層的高度就已經有了千丈，云層之上，還有多高完全猜不到。

    如果能洞穿崖壁，有借力之處，配合巔峰圓滿的七玄步，可以勉強一試。

    嗖！

    湖面上，刺耳的破空聲，林云化為驚鴻，一閃而過，帶起重重浪花。

    五指微屈成爪，眼中寒芒閃過，朝著崖壁狠狠的抓了下去。

    嗤嗤！

    有些尖銳的聲音響起，五指生疼，崖壁上卻是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怎么可能？”

    林云臉色微變，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練就龍象戰體訣，在真元灌注下，五指鋒利程度足以媲美玄兵。

    突然間，林云想到，他之前以掌碎山河圖轟擊思過崖。整座山峰都在晃動，可風波消散后，卻還連半點裂縫都沒有。

    到此，他算是明白了，這山崖中是有陣法存在的。

    想要洞穿，幾乎不可能。

    崖壁光滑如鏡，想要找到借力的地方，也不太現實。

    七玄步，金烏展翅！

    真元激蕩，背后金烏印光芒綻放，林云雙臂一展。他如金烏展翅，騰空而起，一息之間，騰飛百丈。

    可氣力衰竭，半空中的讓，明顯后繼乏力。

    七玄步，人多留影！

    眼中閃過絲不甘，在氣力將要用盡之時，半空中，他連走就步。

    每一步留下一道殘影，九道殘影，各出一掌。

    砰砰砰！

    林云本體與殘影，連對九掌，每一掌都爆發驚天巨響，響徹四方。九掌之后，林云深吸口氣，眼中陡然精芒爆閃。

    七玄步，玄影迷蹤，如日在天！

    高空中，他的身形模糊起來，下一刻綻放出刺眼奪目的光華。如一輪昊日，再度騰空，一口氣，直沖云霄。

    胖老者瞧著消失的林云，神色漠然，輕聲道：“飛的越高，摔的越痛。”

    身形末入云霄的瞬間，林云抬頭看去，視野的盡頭看到了思過崖的輪廓。

    頓時心中一喜。

    呼哧！

    只是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消散，他便以流星墜地般的速度，轟然落下。

    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撲通一聲，落在了湖面上。

    巨響聲中，湖水翻騰不止，浪濤起起落落。

    湖面上躺著的林云，感覺骨頭都松了，差太遠了……

    以他現在的境界，不可能飛上思過崖，就算是將七玄步修煉到化境都未必夠。

    若是去求胖老者，對方刁難一番后，未必真的不近人情。

    可這樣，未免太讓對方小瞧了。

    林云起身，掏出一枚玉簡，玉簡上書寫著大風勁三個蒼茫的古字。

    大風勁！

    這是他在青陽界，通天祭壇中，完成十星考核后得到了獎勵。

    十星光芒耀天地，今朝賜你大風勁；有朝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重天。

    器靈的話，稍稍念起，便會環繞在耳邊。

    原先以為這大風勁，只是玄級功法，等到了玄武境便自可修煉。

    可后來才發現，這大風勁與現在武學，完全不是一回事。

    晦澀難懂，無法修煉。

    想要修煉武技，至少得明白其中心法的意思。一知半解就去修煉，顯然無法成功，甚至還有危險。

    他估摸著，這大風勁說是玄級武技，實際上得要紫府境方可修煉。

    上古黃金盛世的武學，與當今武道，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一夜時間，我姑且試試吧。”

    林云將玉簡，貼在眉心，一段段晦澀難懂的文字，斷斷續續涌入在腦海中。“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幾千里也；化而為鳥，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天地之正，何為逍遙，得有陰陽明晦，得有風，得有氣，六氣聚在，方可逍遙…

    …”

    “天地之間、有六氣常存，風、雨、陰、陽、明、晦，風為六氣之一，亦為六氣之始，沒有風，便沒有雨，陰陽不現，混沌不開。聽風起，觀云醉、樹欲靜，風不止，且讓風吹……”

    等通讀一遍后，林云放下玉簡，睜眼看去。

    天色，卻是暗了下來。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林云握著玉簡，與湖面之上，緩緩踱步起來。

    或許是因為，將水月劍法修煉到化境的緣故，林云意外的發現，這大風勁的心法，并非如以往那般晦澀難懂。

    鯤鵬，游為雨，化而為鳥。

    眼下，我就像是困在水里的魚，只有化為鳥，才可怒而飛。

    可得有風才行，無風不起浪，浪濤不起，魚怎么可能飛……

    大風勁，共有四個境界，與當今武道的境界劃分不同。

    這大風勁，分為精妙、絕妙、神妙和完美四個境界。

    初始就是精妙，并無小成和大成之分，顯示其門檻奇高。要么不成，一旦小有所成，便精妙無比。

    風從何來？

    若是以真元衍化，他心念一動，便可拍出驚天動地的掌風，可顯然不對。

    風、雨、陰、陽、晦、明，這風，應該是上古時，天地間存在的六氣之一，與現在的風，并非同一種意思。

    風為上古六氣之一，只要明白這句話，或許就能找到蛛絲馬跡。

    或許，胖老者會知道一些。

    林云目光一瞥，朝亭中老者看去，對方朝其一笑，伸手指了指天。

    天黑了，你的時間不夠了。

    瞧見對方神色，林云立刻收回視線，不在做他的指望。

    風……

    半空中，一片落葉隨風搖曳，上下起落。

    是葉在動，還是風在動呢，很顯然是風在吹著落葉動。

    可如果落葉不飄，又如何知道，風在吹呢？

    林云眼中一亮，恍然間，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么。

    其閉上雙目，順著自己捕捉到的一絲靈光，不斷思索起來。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破曉便要到來。

    等到他睜開雙目之時，微光零落，黎明已至。

    風從何來？

    從我而來，只要有將這一方天地推動，風自然就來了。譬如眼前，我若將這湖水推動，風，自然也就來了。

    一念及此，林云思緒，愈發清明。

    大風勁種種心法，不在晦澀難懂，一通百通。

    真元順著心法，毫無阻礙的運轉起來，無邊氣勢，在林云身上悄然蓄積起來。

    胖老者眉頭微皺，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樣？

    呼！

    就見林云憑空而起，對著湖面，陡然一掌拍了下去。

    當如玉般的手掌，貼在湖面上，雄渾的掌力彌散開來。下一刻，整個湖面，陡然下沉，硬生生降下三尺。

    轟！

    驚天巨響中，水面迅猛彈了回去，天地在顫抖中，狂風驟起。林云面露喜色，隨風而起。怒而飛，扶搖直上末入云霄。

    近了，近了……

    眼見著，一點點接近著思過崖，林云眼中笑意漸濃。

    可只差數百丈時，林云臉色微變，發現氣力衰竭，風已微弱不至。

    錚！

    恰在此時，琴音再起，一股狂暴的颶風，呼嘯般卷著他，沖向了思過崖。

    林云輕輕一飄，穩穩落地。

    胖老者到最后，還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喜怒無常，生性涼薄，倒也不是沒有一點人情。

    抬頭，半空中，幾名執事在劍雕上看了他一眼。見他還在思過崖，便沒有多言，悄然退去。

    只是林云不知，在他踏上思過崖的瞬間。

    深淵之下，梅護法出現在了那片島上。

    梅護法看著幾乎變形的湖面，輕聲嘆道：“這浪可真夠大的……”

    “無風不起浪，你所來何事？”

    胖老者淡淡的道。

    “大皇子，今天又來了。”

    梅護法臉色略顯難看，輕聲說道。

    胖老者淡漠的神色，多出一絲惆悵，望著湖面久久無言。

    “我想知道閣主怎么看？”

    梅護法略顯忐忑，在這位閣主面前，總是無法保持從容。胖老者撥弄著琴弦，面無表情的道：“她若是不愿意，沒人能動她；她若是點了頭，那誰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