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找得出來的……”羅伊說，“我才剛剛適應nba的比賽節奏就賽季報銷了，我不開心。我不能和我的隊友并肩作戰，我不開心。因為我和托尼他們的傷病，導致球隊惹上這樣的麻煩，我不開心！”

    “蒼蠅不叮無縫蛋，誰讓我們的黑人球員這么少呢？這是我們管理層的失職啊。”路易輕嘆道。

    聞言，羅伊身上的汗毛簡直要立起來了，他無法接受這種說辭：“教練，我參加過隊內的訓練，我知道那幫家伙的實力，我確信管理層在挑選球員的時候都是基于實力為前提，他們都是好球員，這與膚色無關！”

    路易笑了笑，反問道：“既然所有問題你都有答案，我還需要告訴你什么？媒體怎么問，你就怎么回答唄，實話實說。”

    “我一定會實話實說，如果因為這種事讓球隊背上種族主義的污名，那簡直比oj·辛普森被判有罪還要冤枉！”

    路易微微張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作為一個不是白人也不是黑人的歷史親歷者，他堅持認為辛普森有罪。

    年輕人，你這個比喻問題很大！

    之后，托尼·阿倫也來找路易問了同樣的問題。

    路易同樣是讓他實話實說。

    阿蘭·休斯頓和德維恩·韋德倒是沒來找路易，但他們一個已經準備退役后的工作安排，一個看見路無瑕新賽季帶隊大放異彩后心生他念。

    不過，他們是凱爾特人球員，他們為這支球隊打過球，他們知道真相。

    “我仍然以作為凱爾特人的一員為豪。”休斯頓在好萊塢的節目里痛斥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為什么他們要假裝凱爾特人一直是一支無黑隊？我們有黑人球員，只是都受傷了，這是純粹的運氣不好，為什么要和種族主義扯上關系？”

    韋德的態度比較曖昧，他承認凱爾特人的黑人成分確實略低，但也表明隊內沒有種族主義。

    “黑人球員和白人球員的數量真的有那么重要嗎？這支球隊前幾年還奪冠了，現在那些幫助球隊奪冠的球員仍然是凱爾特人的核心主力。”韋德反問媒體，“他們有奪冠的實力，為什么你們要質疑管理層的選人標準？”

    當凱爾特人的球員們紛紛表態后，那些為路易打過球的人也都在各個地方站出來“蹭熱度”。

    不過，他們蹭歸蹭，并沒有說瞎話。

    以本杰明·威爾遜為首，所有人都可以保證路易不是一個種族主義者。

    當然，也有例外。

    已經完全轉型為媒體人的伊塞亞·托馬斯在節目上陰陽怪氣地表示：“我不確定路教練有沒有種族主義，但我確實記得他曾用‘黑鬼’這個詞罵過我。”

    托馬斯是這起事件里唯一一個跳反的路易舊部。

    他的言論引起了老凱爾特人球員的激烈反應。

    “伊塞亞在撒謊！”拉爾夫·桑普森對《解放者報》的記者說，“我們所有人都能作證，伊塞亞要么記憶錯亂了，要么在公報私仇！”

    從凱爾特人是否有種族主義，到路易是否有種族主義，所有人都在發表意見，整個事件猶如火山噴發般爆發出了可怕的能量。

    終于，連聯盟辦公室都坐不住了。

    路易在全明星正賽前夜接到了大衛·斯特恩的電話。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受害者

    大衛·斯特恩心急如焚。

    波士頓凱爾特人一直是nba的平權典范。

    早在各隊懼黑如虎的50年代，他們就把球隊的崛起希望寄托在比爾·拉塞爾身上，誠如不朽的奧爾巴赫所言——“我們馬上就會有個家伙來改變一切了！”

    在那個各隊對黑人球員默認有不成文的配額的年代，凱爾特人無視了潛規則，成為職業籃球歷史上第一支全黑人首發的球隊。

    之后，又讓拉塞爾球員兼教練，使nba歷史上第一次擁有了黑人教練。

    黑人球員是nba崛起的根基，而凱爾特人正是打下這一根基的球隊。

    現在，這個nba的平權典范居然惹上了種族主義？甚至連路易這個官方欽點的歷史第一教練都有可能被打成種族主義者，無論是哪個后果，聯盟都承受不起。

    所以，斯特恩在全明星正賽前夜給路易打了電話。

    斯特恩想要快刀斬亂麻，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處理這事。

    按照2005年夏天推出的114法案1，凱爾特人現在已經無法簽下任何球員。

    1詳見1566章。

    斯特恩想給凱爾特人開個后門，或者說，給這條現在看起來真特么不靈活的規定打個補丁，允許凱爾特人額外補充1－2名球員加入球隊。

    這樣，凱爾特人就能去簽自由市場上的黑人球員了。

    路易尋思，我這千載難逢的無黑隊窗口期怎么能被你給毀了？

    “不行。”

    “怎么不行？”

    斯特恩真急了，在他看來，特事特辦就是破解當前危局的辦法。

    “這么做只能證明聯盟的確關心這件事，而凱爾特人仍然要背負種族主義的罵名。”

    斯特恩道：“可是若不這么做，凱爾特人在下賽季之前都無法擺脫無黑隊的事實！”

    “什么叫無黑隊？總裁先生，我們隊里有黑人球員，只是他們都受傷了而已。”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斯特恩咆哮道，“那些狗娘養的平權雜種是不會管這些的！”

    印象里，這是斯特恩第一次在路易面前表現得這么暴躁。

    當然，也不能說是面前。

    路易看不到斯特恩。

    不過，這也符合路易對斯特恩的一貫印象。

    斯特恩大概是職業籃球歷史上的脾氣最暴的總裁，曾在參加晚宴時因為沒有吃到合胃口的三明治便瘋狂用“f”開頭的甜蜜英語狂噴后臺。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但你這把快刀斬不了亂麻，只會讓人覺得我們做賊心虛，從此之后，凱爾特人的管理層無論做出什么決定都會被人無端猜測，球隊將永無寧日。這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斯特恩固然著急，但聽見路易如此從容地回答，便知道對方已有應對之策。

    “路教練，說說你的方法吧。”

    “在那之前，我有個問題。”

    “但說無妨。”

    “總裁先生，你是象黨還是驢黨？”路易笑問，“你的回答可能會決定你對我這個辦法的看法。”

    無論是公開的訊息，還是私下的來往，斯特恩最讓人稱奇的特質之一就是他從不談論政治。

    他是個非常務實的人，所做的一切決策都是建立在聯盟的利益之上。

    “這個不重要。”斯特恩說，“如果你需要我是個象黨，那我就是象黨。如果你需要我是個驢黨，那我就是驢黨。”

    既然斯特恩不愿言明他的政治傾向，路易也不追問到底，只是說道：“黑人，白人……說到底，這是一個包容和開放的問題。對那些人來說，因為凱爾特人黑人球員少，所以我們不開放。因為我們現在沒有可以打球的黑人球員，所以我們不包容。這兩者加起來就是種族主義。”

    “所以，我只需要比他們所能想象的更包容，更開放就夠了。”

    從未見過這種魔法的斯特恩表示：“一支連黑人球員都沒有的球隊憑什么讓人相信你們是包容和開放的？”

    “總裁先生，這個世界上除了黑人之外，還有許多特殊的群體需要平權。比如女人，您猜nba各部門的男女比例是多少？除了女人之外，還有一些更弱勢的群體，比如……lgbt群體。”

    “什么lgbt群體？”

    斯特恩蒙了。

    “來，且讓我跟您介紹下這個世界上最需要受到關注的群體……”

    當路易向斯特恩介紹完lgbt的種種劃分，nba總裁已感到頭皮發麻。

    他當然知道這個群體，當世界進入互聯網時代，那些人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連政客們也不能忽視了。

    只是現在，關于lgbt的政治正確還沒有鬧到未來那么魔怔，但它已經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了。

    所謂凱爾特人無黑隊鬧出的種族主義新聞雖然轟轟烈烈，但只要能夠正確地引導輿論，這些黑流量同樣會變成紅流量。

    比如，那些因為此事第一次關注nba的人如果發現，凱爾特人是一支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開放和多元的球隊，或許他們會黑轉粉，成為nba的新觀眾。

    斯特恩認同了路易的處理方案。

    而路易則接著表示，若想把這套魔法攻擊用得恰到好處，還需要聯盟的深層配合。

    路易與斯特恩的這通電話決定了很多事。

    一天后，于拉斯維加斯舉行的全明星正賽落幕。

    科比狂砍38分，率領西部明星隊終結了東部明星隊的連勝，并當選amvp。

    全明星正賽結束后，又休息了幾天，常規賽便再次開賽了。

    全明星周末后首戰是主場對籃網。

    凱爾特人球員明顯能感覺到裁判對對手的偏袒。

    今晚，籃網和凱爾特人之間的吹罰出現了明顯的雙重標準。

    路易幾次和裁判發生爭吵，最終領了兩個技術犯規被驅逐。

    在罰球數比對手少24記的情況下，凱爾特人依靠姚月半的45分11籃板艱難取勝。

    賽后，記者問路易：“率領一支沒有黑人球員的球隊取勝的感覺如何？”

    路易一看對方的狗牌，便知道不是傳統體育媒體，當即反懟回去：“沒有黑人球員？你什么時候成了凱爾特人的總經理了？布蘭登·羅伊、托尼·阿倫、德維恩·韋德、阿蘭·休斯頓都被你交易了嗎？”

    如果說這場比賽讓路易暴怒的話，那么下一場對小牛的比賽，則完全是黑哨級別的了。

    小牛單場狂罰48球，全場14分優勢戰勝凱爾特人。

    賽后，有知情人爆料：“boss lu在球員通道咒罵了裁判半個小時！”

    過了兩天，凱爾特人回到主場對陣雄鹿。

    本以為可以在主場喘口氣，結果凱爾特人再次在罰球上輸給對手20記。

    幸好雄鹿實力不濟，凱爾特人憑借硬實力取勝。

    幾乎忍無可忍的路易在當晚的新聞發布會開始前狠狠拍了拍桌子：“就因為我們沒有黑人球員可以上場，所以就應該被這樣對待？！！”

    如果說這幾場比賽的遭遇只是讓人覺得凱爾特人有些倒霉的話，那么對熱火隊的比賽，幾乎所有的籃球迷都可憐起了凱爾特人。

    那是凱爾特人與熱火隊的三番戰。

    由于兩隊目前戰績相同，此前兩次交手更是一勝一負，所以，如果凱爾特人輸掉此戰，熱火等于擁有兩個勝場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