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選擇不插話，等巴斯引入正題。

    終于，巴斯的目光轉向路易，開口說道：“路教練，我聽說前兩天的談判很順利，你對湖人隊應該存在著向往之心吧？”

    這話問的有趣，如果路易的答案是肯定的，巴斯就會掌握主動權，畢竟他自己都說自己向往湖人了。

    若是路易的回答是否定的，談判的氛圍會立刻降低。

    “談不上向往，因為沒有什么地方比得上紐約。”

    “既然如此，為什么您要選擇離開紐約？”

    路易笑道：“如果你把墨鏡摘掉，我就告訴你。”

    巴斯笑了起來，緩緩將墨鏡摘下來。

    路易當即給了洛林一個“我就說我能讓他把墨鏡摘掉吧”的眼神。

    “杰里可以在洛杉磯待上幾十年，我不可以，我是個需要新鮮感的人。”路易緩緩地說出離開紐約的原因，“我把過去十年都獻給了紐約，回報是七座總冠軍，這消耗了我所有的熱情，我在這里再也找不到樂趣了。”

    “路教練，我真的理解這種感覺。”

    巴斯侃侃而談道：“我在34歲那年賺到了一百萬美元，然后，我帶著家人去了棕櫚泉的度假村玩了一周，離開之前，我發誓我要買下那個度假村，當時，它價值2000萬美元。”

    “幾年后，我真的買下了它，我和我的好朋友弗蘭克在度假村里喝了個爛醉，然后我哭了，在我的生命中從未有過這樣的滿足感。”巴斯的臉上滿懷激動之情，“但是，等我醒來，酒意消退，可能只花了五分鐘的時間，我就對那個地方失去了興趣，我要買更多的度假村，賺更多的錢。”

    “路教練，本質上，我們是同一種人，我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真誠地邀請你加入湖人。”

    吉姆也趁機幫老爹撐場：“路教練，如果有什么地方可以取代紐約，那一定是洛杉磯。”

    “吉姆，沒有地方可以取代紐約。”

    路易反駁了巴斯的寶貝兒子，而后說：“杰里，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

    光靠嘴炮和“志同道合”這種事是不能讓路易做出決定的。

    巴斯也知道他需要拿出真正的“誠意”。

    于是，他給吉姆點了點頭。

    吉姆隨即拿出一份合同。

    “路教練，我聽說你拒絕了紐約的600萬年薪的合同，我的出價只會高于其他的報價。”巴斯將合同推到路易的面前，“我給你1年800萬美元，如果你帶領湖人奪冠，還能額外得到100萬美元的獎金。”

    路易早已經過了靠薪水養家的階段，光是他這些年的投資所產生的每個月的凈利潤，就足夠他以及幾代人來揮霍。

    薪水更多是一種尊重。

    所以像火箭隊那種不知道怎么尊重人的隊伍，盡早滾蛋。

    “這是個好的開始。”

    路易不會滿足于聯盟斷層式第一高薪（只算教練）。

    談判到了這個階段，巴斯必須拋出全部的條件。

    “我還會給你提供一個管理層的實權職位，當然，這份工作同樣會有薪水，我會按照最頂級的規格和你簽合同。”

    “不錯，還有呢？”

    吉姆認為老爹給的條件足夠了，而路易的“還有呢”似乎像性癮者的欲望一樣永無止境：“路教練，你還想要什么？”

    “吉姆，你現在在湖人的主要工作是？”

    “我主要負責論壇的銷售部門。”

    巴斯笑道：“如果路教練接受我們的邀請，我計劃把他安排到您身邊，他需要跟著真正的大師學習才能得到進步。”

    路易問：“如果吉姆和我意見不一致呢？”

    巴斯的眼中難得有一絲兇色，用眼角瞥了眼兒子說：“他必須無條件遵從你。”

    “很好。”

    路易笑了笑。

    然后，接著問。

    “如果杰里和我的意見不一致呢？”

    巴斯的回答不再果斷了，他吞吞吐吐地說：“啊……這……我會幫你做好杰里的工作。”

    “如果你做不好杰里的工作呢？”

    “我是他的老板。”

    “所以你覺得你對籃球的見解在杰里之上嗎？”

    “不……路教練，我非常尊重杰里，但是……你是比他更出色的行政管理人員。”巴斯艱難地說，“如果你和杰里的意見不一致，如果杰里始終無法和你達成共識，我會支持你。”

    “哪怕所有人都反對？”

    “是的。”

    “非常好。”

    巴斯的態度極其真摯，但路易莫名有種在被畫餅的感覺。

    他當年好像就是這樣把周先生騙到xj的吧？

    然后，路易雙眼銳利得像野獸一樣直視巴斯：“如果，你和我的意見不一致呢，巴斯博士？”

    “怎……怎么會？”巴斯笑得比哭還難看，“路教練，你是籃球領域的大師，我怎么會和你的意見不一致？”

    路易笑嘻嘻地喝了口可樂。

    “當年杰里的首選是西德尼·蒙克利夫，是誰力排眾議選擇了埃爾文？”路易笑問，“如果我們之后出現了同樣的問題，而你和我的意見不一致，我們該聽誰的？”

    巴斯不能對路易說，選擇悲劇師被證明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這么說，當然是沒錯，但這也表明他日后可能會出于同樣的原因行使老板的無上權威來讓路易做那些他不想做的決定。

    他們必須拿下路易！

    “我會無條件聽你的，路教練。”

    路易知道他會這么回答。

    這是教科書般的畫大餅，路易不會為了這種沒有任何效應的口頭承諾而把自己搭進去。

    “你現在當然可以對著我這么說，巴斯博士，如果我選擇簽下合同，我就是湖人隊的一員，和杰里一樣，是你手下的員工，你是我的老板，未來的某一天，你會為了某些原因和我產生分歧，而你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條件聽我的話，你依然會憑借著自己的直覺——就像你要求杰里他們選中埃爾文一樣——做你想做的決定。”

    這一刻，坐在杰里·巴斯面前的不是那個看起來很好說話，幾乎要決定加盟湖人的路易。

    而是統治紐約尼克斯十年，可以罷免管理層的任何人，可以交易尼克斯的任何球員，可以主宰球隊上下每個人命運的彌賽亞。

    “杰里，你說，我為什么要拋下紐約的一切，踩進洛杉磯的泥潭？”

    巴斯無法回答，他的嘴唇抽搐著，連著上唇的胡須都在發抖，“路教練，告訴我你需要什么。”

    路易就像抓住獵物的獵手一樣笑了。

    “給我籃球運營部總裁的位置，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吉姆不禁叫出來：“你瘋了？那是我爸爸的職位！”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我要走了，派翠克

    “你瘋了？那是我爸爸的職位！”

    路易看向吉姆·巴斯，這個敗家子比起詹姆斯·多蘭如何呢？并沒有好多少，相比多蘭那種自掘長城式的運作，小巴斯則屬于急功近利，自我意識過剩導致耽誤了球隊的典型。

    他是有cao作的。

    科比帶領湖人拿下兩連冠的關鍵是拿一堆當時看來只是破銅爛鐵的球員換回保羅·加索爾，這筆交易與小巴斯直接相關，兩連冠的成績也讓他坐上了繼承人的位置。

    在小巴斯上位之后，湖人又在2012年夏天組建f4，可是最終慘淡收場，還讓科比拼斷了跟腱，湖人的下墜之勢從此不可阻止。

    看見他為此激動不已，路易只是笑嘻嘻地說：“這有什么關系？你的父親依然是球隊的老板，這一點不會改變，只是失去了直接干涉球隊計劃的權力。”

    吉姆不禁為老爹叫屈：“我爸爸從來都沒有干涉過管理層，他只是想作為團隊的一員，但你正在奪走他參與進來的權力。”

    路易有不可動搖的理由。

    “每一個職員都希望自己的老板足夠專業，可是，他們更不希望的是被一個不專業又喜歡指手畫腳的上司干擾到自己。”路易刻薄地說，“這是我的底線，如果你們覺得不可接受，那么很遺憾，我們的談判只能到此為止，你們另請高明吧。”

    然后，雙方都沉默了。

    餐廳里安靜得很，因為巴斯包場了。

    他不希望談判被打攪。

    洛林就像不存在一樣，從談判開始后，她就沒說話了。

    因為路易只是想讓她旁聽，如果可以的話，幫忙判斷一下巴斯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可是如果她真的可以判斷出這個的話，那當演員就有點屈才了。

    這是路易第一次在她面前以工作狀態示人。

    這和她平日里印象中的那個路易差距太大了，簡直是兩個人。

    原來她的丈夫在外面的時候這么霸道嗎？

    要求老板把自己在公司的職位讓出來給他——洛林：我沒理解錯吧？——這種事居然發生了？

    當氣氛變得難以呼吸的時候，每一秒鐘都很難熬。

    把總裁位置讓給路易？這怎么可能？

    巴斯是這樣想的，但是，考慮到湖人當下的處境，留給他的選擇并不多。

    在皮彭和羅賓遜的上限已經可以確認的情況下，本杰明·威爾遜的加盟將決定湖人還能否在90年代擁有競爭力。

    而只有湖人簽下路易，威爾遜才會與湖人正式簽約。

    路易和威爾遜是一體的。

    路易值得嗎？巴斯不禁回想起1984年的那個夏天——帶領凱爾特人重返巔峰的路易出人意料地拒絕和凱爾特人續約，并接受了尼克斯的邀請，前往紐約出任球隊的主教練，并對球隊一切運作有過問和最終的決定權。

    之后的幾年發生了什么？

    路易把一支受人恥笑的隊伍，變成了絆倒凱爾特人王朝的冠軍之師，并在之后的七年時間里連續奪冠，讓尼克斯的商業價值飆升，進而影響到整個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