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放下私欲、忌妒、貪婪和自欺欺人的虛榮，讓我看到純粹的自我？！”

    路易有多大聲，其他人的回應就有多大聲。

    “我能，教練！！！”

    “誰能在這個時刻，為了我們六年來灑下無數血淚所鑄就的榮光與夢想，傾盡所有地打完這場比賽？誰能？”路易像是要把心肺腸子吼出來一樣，“大聲告訴我，誰能？！！！”

    這是路易在球員身上聽過的最響亮的回應，是他們所有人的一致回應：“我能，教練！！！”

    “那就上場吧，把他們拿下！”路易直指球場。

    沒有能夠一擊致命的喬丹，在防守端的投入了全部的能量。

    就像尼克斯料定喬丹會單打一樣，開拓者同樣認定，拿下63分的威爾遜會為尼克斯投出本賽季最關鍵的一球。

    在喬丹的防守下，威爾遜無法接球。

    最后是尤因出來接球。

    24秒，米勒拿球過渡。

    所有人都在動，暴力的沖撞每一秒都在發生。

    有人倒地，比如梅森和羅德曼。

    有的人跑得更快，像威爾遜與喬丹。

    米勒選擇把球回傳給尤因。

    尤因高位拿球，尼克斯有足夠的時間來激活exge ricky（高位動態進攻）。

    威爾遜反跑，終于把喬丹甩開半個身位，他知道飛人會馬上纏住自己，但這已經足夠他以一個很好的身位向尤因跑去。

    最后11秒，威爾遜左側高位從尤因手上手遞手接過球。

    喬丹幸運地擠過聯盟第一掩護墻，跟住了威爾遜。

    威爾遜將球帶出三分線外——比賽時間剩下最后6秒，而尼克斯的進攻時間僅剩4秒。

    尤因提到三分線外，再次做擋拆。

    威爾遜果斷運球沖向擋拆方向，5秒——在那個瞬間，喬丹想起了萊利的吩咐。他們只領先2分，寧愿讓尼克斯投兩分球，也不給他們出手三分，所以，喬丹不顧一切地擠向尤因，甚至于用非法動作將大猩猩的身體頂開。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不讓威爾遜投三分，哪怕要落后小半個身位。

    可是就在喬丹擠過尤因身體的那個瞬間，威爾遜的運球節奏出現了奇異的變化，他將球向上拉——要收球投籃了？不！不到1/3秒的時間，威爾遜腳下發力，身體跟著慣性退回到三分線外，而一心向里追擊的喬丹瞬間失去目標，重心完全被破壞，他不可避免地向前撲倒。

    威爾遜用路易指導的后撤步在最后一秒進攻時間擺脫了籃球史上最殘暴的貼身防守，在弧頂三分線外，將球投出。

    在威爾遜出手的剎那，花園已經沸騰，就算是從來都不曾看過籃球比賽的門外漢，只要看見這一幕，也相信他能完成使命。

    因為他就是為這一刻而活的！

    路易望著飛速旋轉的籃球，忘記了耳畔的喧囂。

    明明籃球還沒有落袋，但每一個人都相信它不會偏離方向。

    對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此刻不過只是一次不足為道的停頓。但對另一些人來說，一切的意義都在這即將發生的時刻里，不要驚慌，不要等待，不要放棄希望，未來你會對著子孫不厭其煩地講述這個故事，因為你就在那里！

    “唰！！！！！！！！！”

    “本杰明最后時刻的投籃，讓紐約尼克斯在比賽結束前3秒鐘完成了反超！！！omg！omg！！！！”

    開拓者使用了他們最后的暫停，比賽還剩下3秒鐘。

    最后的2秒鐘，路易用斯蒂文斯換下米勒。

    開拓者需要發出個邊線球，然后在3秒內進攻。

    他們依然有機會，哪怕非常渺茫。

    但尼克斯決不允許對手在這3秒內找到生機。

    麥迪遜花園在開拓者準備發邊線球的那幾秒鐘里爆發出了最可怕的聲浪，他們讓這座球館擁有了自己的靈魂。

    尼克斯場上的球員筑成了密不透風的銅墻鐵壁。

    負責發球的杰羅姆·柯西仿佛聽到了鬼魂在他耳邊微笑。

    5秒。

    4秒。

    3秒。

    2秒。

    1秒……

    沒有機會！

    沒有空位！

    沒有接球人！

    萊利所畫的跑位路線被尼克斯完全封死，他們沒有暫停了，無法重來，如果五秒違例，等于送出球權，而在此刻把球權交到尼克斯手里等于認輸，柯西只能冒險。

    可是，你怎么能在擁有四位最佳防守陣容成員的尼克斯的面前冒險傳邊線球？杰羅姆·柯西一定受到了鬼魂的誘惑——在這根本找不到縫隙的陣地上，柯西的球指向喬丹，這一意圖被瞬間察覺，斯蒂文斯將傳球破壞，威爾遜飛身而出，在空中抱住那顆已經不再屬于波特蘭人的失控球。

    3秒

    2秒

    1秒

    0.5秒

    0.3秒

    0.1秒

    當花園變成伊甸園，即使是群星閃耀的波特蘭開拓者也不能從這里帶走勝利。

    “結束了！結束了！”科斯塔斯的聲音似乎能夠直達天際，“尼克斯捍衛了自己的榮譽，在這場世紀比賽里完成了22分的大逆轉，把世界冠軍留在了紐約，他們的時代還沒結束！他們的統治還在繼續！多么偉大的勝利！多么的偉大的球隊！！多么偉大的冠軍！！！”

    第一千零四十章 不可重復

    （插入bgm：demure－ever so blue）

    現場的觀眾瘋狂地涌入球館。

    這是當代的特色，nba球員與球迷的距離并不大，也還沒有球隊在關鍵時刻因球迷的進場而無法打完最后幾秒，所以聯盟沒有對這個現象引起重視。

    麥迪遜花園內所發生的故事是不真實的。

    名人也好，朝九晚五的工人也罷，他們此刻是一體的。

    你可以看到對體育純粹的熱愛之情抹除了階級的天塹，令他們毫無保留地表達自己的激情與熱愛。

    在這個世界上最吵鬧的球館里，路易深深呼吸著，有一種不可平復的情感正在他的體內醞釀，并從眼眶溢出。

    湯姆賈諾維奇輕拍他的肩膀。

    與路易共事這么多年，他自以為很了解路易，到頭來，他發現自己了解得還不夠。

    至少他不夠了解場上的路易。

    他以為路易是個英明的暴君，會主宰一切球員，這可能是事實，但讓尼克斯走到這里的并不是暴君的統治，而是他對手下球員的了解與信任，哪怕在此之前，這幫人幾乎決裂，他也沒有失去這份信任。

    湯姆賈諾維奇可能永遠也無法忘記路易在比賽期間看著他說的那句話——“我要做什么才能把他們留住？”——他想留住的具體是什么呢？球員，還是球隊？或者是更復雜的東西？

    魯迪相信，讓路易淚灑球場的不僅僅是勝利，更是因為他不得不失去一些東西。

    他做什么也不能把那個東西留住。

    這可能是最讓他難過的事，與此相比，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狂歡之后，聯盟不得不把涌入場地的球迷勸退回坐席，除非他們想錯過nba歷史上第一屆冠軍隊伍的現場慶典。

    在1993年以前，每一支奪冠的nba隊伍在與觀眾慶祝之后就會離開現場，前往更衣室噴香檳，之后的一切活動也都在更衣室進行。

    但是，路易的多年好友，斯特恩的左膀右臂加西亞·林恩卻認為，聯盟應該將頒獎慶典正式化和商業化。

    一個商業價值飛快上漲，頂尖球員在不久的將來或許能每年賺1000萬美元的職業聯賽的冠軍頒獎慶典如果只在更衣室舉行，這可說不過去。

    林恩的建議當場就得到斯特恩的認可，并快速下達文件，告知各隊。

    比起在球場上互相推搡擠兌，球迷更愿意回到座位上回味方才發生的事情。

    現場的人慢慢變少，球員們也終于能互訴衷腸了。

    該慶祝的慶祝，該悲傷的悲傷。

    全場拿下66分8籃板7助攻的威爾遜看見了尤因。

    尤因也在看他。

    兩個曾經勢不兩立的人，為了榮耀都掏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

    就在現場，一位來自日本的采風漫畫家看著這兩人互相走近，他有預感即將發生什么，全世界的球迷都知道威爾遜和尤因有重大矛盾，在一起經歷了那么多之后，他們會如何慶祝這場勝利？

    只見他們兩人揮起自己的手，狠狠地與對方來了個結實有力的擊掌。

    就這樣了。

    這就夠了。

    比起威爾遜和尤因，尼克斯的許多球員都像第一次奪冠似的激動。

    羅德曼發起了神經，對記者宣稱：“我要用這枚總冠軍戒指求婚！”

    “斯派克·李那個狗雜碎去哪了？出來聊聊！”米勒囂張地大吼。

    “我在這！”

    大導演站起來回應米勒。

    米勒剛想開罵，大導演卻先聲奪人：“就算你贏了，在我心里你還是不如戴爾·艾利斯，你這個自大的蠢貨！”

    “！@￥！#％”

    可以說，尼克斯已經得意到近乎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