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路易比之前老實得多，他聽了菲奇的吩咐，在場下記錄數據，而不參與比賽。

    伯德已經竭盡所能，他作為一個菜鳥，被安排到三號位和聯盟中最炙手可熱的超級巨星j博士全程對位，出場47分鐘，拿下22分21籃板5助攻4搶斷。

    考慮到菲奇沒有給他應有的戰術地位，還能要求他做得更多嗎？

    他在場上的價值已經明顯超越了j博士。

    在一場焦灼的慢節奏比賽里，76人如魚得水。

    他們的內線發揮出了巨大的優勢，而且，此戰比東決game1更讓人警醒。

    內線薄弱的凱爾特人，在伯德那雙仿佛被上帝親吻過的雙手抓下21個籃板后，讓全隊的籃板超出76人11個。

    可是，“l火車”和奇克斯合砍40分的表現，卻是凱爾特人的不可承受之重。

    道金斯和考德威爾·瓊斯的高效率內線進攻，再次讓76人以更高的進攻效率，在比賽結束之時以99比97，又一次2分險勝。

    在波士頓花園連贏兩場，即將回到主場的j博士志得意滿地宣布：“這是一場‘人民的勝利’！”

    優雅的博士將他們的勝利和遠在費城的人民結合在一起，充分體現了球隊和球迷一家親的美好關系。

    費城的氣勢無與倫比，他們的目標顯然不僅僅是把凱爾特人擊敗而已。

    “我可以制定好的戰術，讓我們的進攻更加高效，但我不能讓我的球員學會防守。”

    在職業體育里，公開對媒體批評自己的隊員是一件敏感的事。

    大部分的教練員都奉行把秘密困在更衣室內，自行消化。

    菲奇喜歡和媒體打交道，更喜歡通過在媒體面前指責自己的隊員來進一步施壓。

    路易難以認可這種將隊內矛盾公開化的舉措，但也沒話說，誰叫人家是主教練呢？

    但是這場敗仗，應該讓菲奇認識到了，他們必須調整首發。

    他既然知道凱爾特人的防守質量不好，就應該聽從他的建議把能防守的人安排進首發。

    “你們看起來毫無血性！”

    菲奇之前，奧爾巴赫已經先一步沖進球隊的更衣室大聲訓斥隊員。

    這種越俎代庖的行為在湯姆·桑德斯時代很常見，但菲奇卻不想看到有人搶了他的工作。

    “這是一場侮辱了所有人的比賽，你們必須去費城把我們的尊嚴贏回來！”

    “夠了里德，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菲奇奪回了他的更衣室話語權，“我對你們中的某些人的防守很不滿，有的人在進攻的時候生龍活虎，防守的時候卻像個死人。”

    他刻薄地說到這，眼神飄到皮特·馬拉維奇的身上：“皮特，你說呢？”

    馬拉維奇今天得到了21分鐘的出場時間，但他的進攻效率不高，12投5中。

    菲奇突然向他開罪，極有殺雞儆猴的意思，人人都知道馬拉維奇是個了不起的進攻手，防守始終是他的弱點，菲奇讓他上場也有活用他優點的意思，只是今天沒找到手感而已。

    現在卻指責他防守端的不足，就好像未來一大堆76人球迷不爽恩比德的投射不夠穩定害的西蒙斯大帝沒有得到好的禁區空間一樣，看得人直接他媽黑人問號。

    菲奇絕不是對馬拉維奇的能力不夠了解，他完全是在找茬。因為奧爾巴赫干涉了他的工作，所以他得想辦法把工作要回來。

    馬拉維奇只是不幸的替罪羊。

    被拿出來當反面典型的馬拉維奇滿臉不滿，眼中的憤怒簡直要把菲奇的西裝點燃。

    “比爾，如果你需要人防守，你就應該給那些善于防守的球員更多的上場時間。”奧爾巴赫早已習慣“指點”別人，始終不認為他這么做有損菲奇的權威。

    菲奇板著臉說：“關于這個，我會在明天的復盤會上找到答案，謝謝你的建議。”

    更衣室的氛圍很怪異，只有幾名教練員在說話，尤其是馬拉維奇被樹立了反面典型后，說話的人更少了，唯恐一句話不對就引火燒身。

    當奧爾巴赫和菲奇都走出更衣室，路易發現蘭比爾笑瞇瞇地翹著二郎腿似乎很高興。

    “有什么可樂呵的？”路易問。

    “我一直以為比爾不喜歡我才不讓我上場，現在我知道了，他是愛護我，才不讓我上場。”蘭比爾刺耳地說，“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幫人家背黑鍋啊！”

    考恩斯粗鄙地罵道：“他就是個下作的狗屎！”

    “別像個娘們一樣呻吟了。”伯德諷刺地說，“如果你們的表現無可挑剔，他自然會找別人的茬，是你們給了他機會。”

    當幾個強大的個性同時輸出負面能量的時候，更衣室的化學反應就完蛋了。

    最受傷的馬拉維奇無法在這里得到任何的慰藉。

    他第一個離開了更衣室。

    路易也收拾了下東西走人了，他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觸他們的霉頭。

    第二天，在希臘學院，一群人圍在未來看很老式，但如今卻是最新科技的vcr前看昨天的比賽錄像。

    東決game2，該死的cbs終于延時直播了凱爾特人和76人的比賽。

    從他們延時直播的決定就能看出高層的目光有多短淺。

    因為這絕對是一輪值得宣傳的系列賽。

    伯德和j博士，兩個響亮的名字。

    比爾·菲奇雖是守舊的頑固派，卻對于用錄像帶來回顧比賽復盤找不足的方法非常癡迷，這與路易不謀而合，倒是奧爾巴赫非常反感他們的做法。

    這樣一種對工具的依賴挑戰了里德·奧爾巴赫用實戰來閱讀和理解比賽的老式本能。

    為此，奧爾巴赫分別將菲奇和路易稱為“視頻隊長”和“小視頻隊長”。

    路易十分尊重奧爾巴赫在專業領域上取得的成就，但當聯盟變得高度職業化，商業化的進程也在緩慢而正確地前進時，這個老頭好像還活在50－60年代，那個由他一個人兼任總經理、教練、球探、訓練師、一切職務的原始時代。

    菲奇的復盤會不像路易想的那么有趣，他總是把復盤的時間弄得又臭又長，反復強調球員犯下的錯誤。

    這讓人厭倦。

    最終，他在一眾球員的沮喪情緒中宣布了game3的戰略。

    “為了提升我們的防守質量，我們將改變我們的首發陣容！”

    路易吐了口氣，終于，菲奇采納了他的建議。

    第四十四章 人小鬼大

    前往費城之前，凱爾特人的教練組就game3的首發陣容產生了一些爭論。

    比爾·菲奇本著民主討論的原則，讓路易、k.c·瓊斯和鮑勃·麥金農自由發言。

    k.c很謹慎，他不說換誰，只說一號位一定要換人。

    “我們需要防守更好的人頂上來！”k.c義正言辭地說。

    然后，鮑勃·麥金農主動發言：“我查看了我們的數據，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將克里斯·福特放到一號位，他的投籃能力非常出色，而且，他場均有1.5個搶斷，這是所有后衛中最高的！”

    “除此之外，我想陣容已經不需要再進行調整了。”麥金農相信換一個后衛能解決問題。

    福特有個外號，叫“瘋狂轟炸機”，三分線時代元年，他就能以42.7％的命中率場均投進一球，效率和產量都是聯盟里首屈一指的（伯德場均進0.7球、40％命中率）。

    問題是，他不是正統的一號位，他非常接近二號位，只是受限于身高，不得不轉型打一號位。

    76人的防守強度，他的持球能力大概率是過不了奇克斯的那一關。

    為了今天的討論，路易準備了很多。

    “我認為我們的防守問題不是換一個后衛就可以解決的。”

    路易的話音很重，菲奇沒想到他對此也有想法。

    “路，這可不是球探工作，你說話小心點！”麥金農和路易不同，他在這一行干了大半輩子。

    現年53歲，有aba的執教經歷，也在布羅法勇敢者當過一段時間的救火教練。

    論經驗，論執教能力，他哪樣都比路易強。

    路易一個19歲的小鬼，沒有執教履歷，不是球員出身，也敢在此大放厥詞嗎？

    “鮑勃，我認為球探工作和執教工作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我們要做的，都是最大化發揮球員的長處，而放大對方球員的短處。”路易含蓄地笑道，“我給出的一切建議，都是基于我對彼此的了解，而不是憑借經驗和資歷以及并不總是能說明問題的數據來給出建議。”

    麥金農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你什么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您的建議有點膚淺……”

    “小鬼！”

    “好了！”菲奇看向路易，“有什么建議就說吧。”

    “你們都知道，我對于數據非常感興趣，但我感興趣的數據不是得分、助攻、籃板這些基礎的數據，在座諸位都是從事這項運動多年的人，也應該知道許多球員并沒有數據所反應的那么好，數據是會騙人的。”路易淡笑道，“因此，我們必須拋開這些欺騙性很大的基礎數據，尋求更高階的數據。”

    麥金農聽得傻眼，菲奇更是不知所云：“高階數據？”

    “我有個朋友非常喜歡nba，但他不想被華麗的數據所欺騙，他在研究一種更能體現球員價值的數據來辨別出真金和廢鐵，因此，他發明了一種名叫防守勝利貢獻值的數據。”對了，那個朋友叫盧若何，就是老子我。

    路易的發言正在挑戰菲奇等人的認知。

    “這項數據的運算方法，是根據對手的得分、進攻回合、進攻邊界值（聯盟平均每個回合的得分）、聯盟每支球隊的平均得分、以及回合數來推算一名球員在比賽里用防守帶來了多少貢獻。”路易說，“有多名76人球員在這項數據中排在聯盟的前20位之中，所以他們的防守可以排在聯盟前三。”

    “值得高興的是，拉里的防守勝利貢獻值在季后賽至今，排在聯盟的第一位，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也說明了他的全面。”路易提出的這項新鮮的數據讓教練組的其他人感到驚奇。

    “除此之外，戴夫也名列前茅，但他的身材在五號位上太過吃虧，我們應該讓他去打四號位。”

    菲奇問：“那誰來打中鋒？”

    “比爾·蘭比爾。”

    “什么？！”麥金農大叫，“你瘋了？比爾在季后賽出場時間很少，即使他的防守勝利貢獻值在里面很靠前，也不能說明問題！”

    路易早知道會有這種說法，而這才是他的目的。

    “不，比爾在dws（防守勝利貢獻值縮寫）的數據排行中沒有名次，我說了，這是一個嚴謹的數據，我們已經率先剔除了那些上場時間不多的球員。”

    “我選擇比爾，是因為戴夫的身材面對費城的內線很掙扎，塞德里克更像個三號位，他很難和考德威爾·瓊斯、達里爾·道金斯對抗——既然他們都不行，我們為何不嘗試一下使用比爾？”

    “他的身材、籃板保護和粗野的內線作風或許可以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蘭比爾可能是菲奇最看不慣的凱爾特人球員。

    他的作風和品行在菲奇眼中，與爛人無異。

    麥金農完全不能接受路易的建議，蘭比爾是他最討厭的隊員，因為他總是抱怨，而且喜歡對抗菲奇之外的一切教練，因為只有菲奇掌握著生殺大權。

    “小鬼，你這么推崇比爾還不是因為他是你一手引薦進球隊的！他從里到外根本就不像是個凱爾特人，也從來都不會維護球隊的形象，他是一個自私的混蛋，你讓他在這么關鍵的比賽里首發，難道不是以私廢公嗎？”麥金農將一頂難以承受的帽子扣到了路易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