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后來回了神兒,叫了一聲隨便。羅明給我打了一份兒一樣的,我悄悄嘟囔了一聲,說我不愛吃角瓜。 毛病,羅明翻白眼,你又沒提前告訴我。 我扒了兩口飯,角瓜這種蔬菜很奇怪,怎么做咬起來都半生不熟,我嘀咕了一聲,可是朱丘生都知道。 廢話,羅明回我,他是你哥。 說完他忽然就噤聲了,擺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像在思考什么艱深的問題,我拐了拐他,問,怎么了? 沒事,他說,我突然在想我弟愛吃什么。 羅明有個比他小兩歲的弟弟,他說他和他弟“不熟”,關(guān)系只限于周末坐一桌吃飯。 我和他是真不熟,他說,我啥也想不起來。 朱丘生就沒有,他記得我不愛吃角瓜,所以不種也不買,記得我愛吃蔬菜丸子,大塊兒雞蛋。因為我愛吃茴香餡兒的餃子,他在院墻底下種了一排,每次包餃子剁餡兒都現(xiàn)采。 我愣了下,羅明問你怎么了,今天一天都精神恍惚。 失眠了,沒睡好,我說。 一天的睡眠缺失打垮了生物鐘,我越在床上躺越清醒,數(shù)羊數(shù)到初始單細胞生物還沒睡著。 第三天也是。 第三天早上我開始嘔吐,胃蜷成一團,像要把黏膜全都擠出來,喉嚨里出來的全是酸液,讓我喉嚨疼。 第四天我又沒睡著,我口干心慌,開始大量飲水,然后三經(jīng)半夜跑廁所。我第三次進去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咳嗽,特別詭異,嚇得我尿都要回去了。 干他丫的。 我立在門口沒走,靜靜等了會兒,然后看見最后一間隔間亮起了詭異的光。我沖過去,朝里面大喊了一聲。 靜止了三秒,我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坑邊的不是什么女鬼,是我們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小學(xué)委,名叫張文彬的,被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正手摳著墻,盡力搶救差點被我嚇進坑里的英語單詞書。 他立正站好,警惕地把書放在背后,如臨大敵地看著我,問,盧,盧子卯你在這兒干嘛? 我上廁所啊,難不成半夜起來聞味的?我說完朝他一揚下巴,你干嘛? 我,我也上廁所。張文彬說。 我“嘖”了兩聲,上廁所?裝備挺齊全啊,我點著他的東西:手電筒、書、熒光筆、毛毯。問他,再找個老師給你在廁所講講? 世界上有種人,自己偷著學(xué)習(xí),不想別人知道,張文彬顯然屬于此列。我沒再逗他,說你忙你的,我上我的。 他“哦”了一聲,開始悶頭干活。之后的兩天是張文彬背英語,我嘔吐;張文彬背古詩,我嘔吐;張文彬做數(shù)學(xué)題,我在他旁邊快要把胃嘔出來。 后來什么都吐不出來了,我開始干嘔。張文彬收拾去睡覺的時候看見我嘴角拉著好長一條血絲,我成功把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小學(xué)委嚇得白了臉,他一把把我撐起來,走,走我送你去校醫(yī)院。 別了,我推開他,太麻煩了。 每天就睡四個小時的張文彬表示我健康狀況堪憂,說你想學(xué)隔壁中學(xué)那個猝死的? 但是去校醫(yī)院班主任就知道了,我說。 那怎么了? 我心里想,去校醫(yī)院班主任就會知道,班主任一知道就會找我談話,他一找我談話我就要露餡,然后朱丘生就會知道我狀態(tài)不好。 我不想讓他知道。 算了算了,我拍拍張文彬瘦弱的小肩膀,我回去瞇一會兒,說不定能睡著呢。 這周連上不休,周六的時候羅明伸手在我眼底下點了點,說你怎么這樣了,我還以為咱們班轉(zhuǎn)來個熊貓。 我反應(yīng)了會兒明白他說的是我黑眼圈,啊了一聲,我說很明顯嗎? 羅明狂點頭,說我和吸了鴉*一樣。 接下來的物理課,我陰溝里翻船,被很簡單的一道題掛在了黑板上。下課就被班主任叫進辦公室談話,羅明他媽的把我賣了。 班主任開篇第一句話就把我嚇呆了,他說子卯我叫了你哥來,你回家好好休息兩天。 我咬了咬嘴唇,說老師,這,這樣就落課了。其實我不怕落課,主要是朱丘生最近實習(xí),很累的,經(jīng)不起折騰。 身體最重要,班主任不容置疑地說,我都給你請好假了。 十分鐘后,我看到了黑著臉的朱丘生,我直覺他看我的目光有一點疼,然后我感覺肩膀收緊了。 朱丘生在抱我。 他勒得我好緊,骨頭都疼。我像是一下子卸了勁兒倒在他懷里,眼眶腫脹發(fā)痛,沒忍住,趴在他肩膀上哭了。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盼著他來的。 -------------------- 謝謝觀閱! 第25章 睡我哥的背 回到家,朱丘生就把我打包起來,裹在被子里睡覺,他在旁邊一刻不停地守著我,姿態(tài)稱得上盡忠職守。 我在被子里貓了一個鐘頭,抬頭看他,我還是睡不著。 他的表情稱得上軟和,手指摸了摸我的眼睛,指肚干燥發(fā)熱,我稀里糊涂地順著蹭了蹭,輕輕叫了聲哥。 朱丘生愣了一下,低聲應(yīng)我,誒。 我長了本事,連人帶被滾進他懷里,用鼻尖蹭他脖子,哼哼著說,我睡不著。 朱丘生摸我的后腦勺,手指鉆進我頭發(fā)里,按得我很受用,他說,哥帶你去放松放松,去玩會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