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松了口氣。哦,睡覺。睡覺好啊,睡覺安生,睡著了就一了百了。 我爬上上鋪,翻了幾個身,心里默念著,睡覺睡覺。 可是問題來了,我怎么也睡不著。 我躺在上鋪,身下響起輕輕的鼾聲。月光照進來,圣潔的銀光里,我滿腦子都是朱丘生的臀部和那截細腰。 挺翹的、圓潤的臀部,緊實的、線條嚴整的細腰。 他就睡在我下鋪,酣睡到無意識,像嬰兒一樣,潔白如紙,對周匝的一切一無所知。我的身體安寧著,思緒卻奔跑馳騁,我想到很多,想到井下他扔在我膝蓋上的那塊石子,想到他背上的山風,然后想到裂唇,菜丸子,葡萄架。 大腦突然出聲,問我,語氣曖昧,誰是你的瑪蓮娜? 在意識回歸前,我已經探出頭,在月光里凝視他。一只毒蛇盤著,繞著禁忌的蘋果樹,說你吃啊。 吃啊。 我的喉結動了動。 朱丘生如有感知,突然就睜眼了,他好像是皺了皺眉,眼睛挑起一個縫兒,看到我吊在床架上,那一眼把我們倆都嚇了一跳,我差點從床上栽下去,我攀住床沿,緊張地看著他。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迷迷糊糊地說,不睡干嘛? 干嘛?我要干什么?我的腦漿飛離大腦,但同時脫口一個心機頗深的結論。我說朱丘生,我恐高。 多可笑,不到一米,恐高。 好在睡眠讓他的思維遲鈍,朱丘生想了下,沒想出所以然來。在意識混沌時,他對我的縱容仍占了上乘,他撩開被子,說,下來。 我壓制住如鼓的心跳,緩慢又急迫地鉆到了他身旁。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朱丘生很快又睡了過去,他背對著我,整個人均勻地律動。我面前是他赤裸的背,是那一對曾支撐起我胸膛脊柱的蝴蝶骨,以及深深的,吸引我用親吻填滿的脊柱溝。 肌rou線條起落,山川般秀美廣博。 他是磁石,我是鐵礦,他的背是磁極,吸引著我的唇,我瞪大雙眼,唇面挨上一片冰涼,同時心臟顫栗,我不知道何時落下了一個濕漉漉的吻。 脊柱溝,蝴蝶骨。他脊柱的中軸線被我印上一個端端正正的吻。 朱丘生動了動,口里“嘶”了一聲。我驚得一下子后仰貼在墻上,不敢出聲,更不敢動。 他卻沒有醒,一翻身轉了過來。床鋪狹窄,他的一只胳膊恰好搭在了我的腰上,手指漫不經心地一握,攏住了我的腰側,guntang的掌心貼著我的皮rou,嘟囔著,好好睡覺,不許動。 不許動。 然后他又睡了過去,手掌卻在我腰上無意識地摩挲著,腰rou挨住了帶著薄繭的手掌。壘柴點火。 我們的臉靠得很近,他的長睫毛幾乎掃在我臉頰上。我與他身高相仿,躺下后正正好好,頭挨頭,腳對腳。 他唇里的熱氣,落在我唇瓣兒上。 只消輕輕一扯,被子便從他身上落了下來,變成了無遮掩的。我開始思考銅鑼村的山水有何特別之處,是什么樣的水土能養出這樣的,靈秀的骨頭。 這樣的脊背。 這樣的腰腹。 這樣讓人一眼看到,就想盤在腰上的腿。 然后,我呆怔了,從內心深處涌上一股恐懼,但恐懼背后又是可恥的歡愉。 ……天打雷劈五雷轟頂的,我為什么這么想? 我的肢體顫抖,我的心臟驚悚。我在求我的大腦停下,但我對它束手無策,大腦離開了我的神經體系,它的想法香艷而獨立。它一遍遍幻想掐住他的腰肢,摁住他掙扎的腿。 然后攏住他的腳趾,強硬地抓過來,讓他勾住我的后腰。 …… 許多意味不明的動作在我腦海成型,可怕的火從體內點起來了,一瞬燎原。大腦cao控了我的理智,血液順著血管燙遍軀干,熾焰深淵里,我在哭喊著,停下!停下! 我的大腦,我的意識笑了,它說,你想停下嗎? 我說,求你停下! 它笑得十分輕佻,你可以控制我,但你想停下嗎? 我……我想嗎? 我的手給出了答案,它倒戈叛變。 它伸了下去,鉆進了下衣,生澀的、急迫的、無師自通的。我身前熾熱,背后卻是冷寂,朦朧虛妄里,我看到朱丘生的唇離我越來越近,他的身影卻離我越來越遠。 大腦問,是誰啊? 我在濡濕里緊咬著下唇,鐵銹的味道崩壞著我的神經。 大腦問,是誰啊? 擱淺的魚在泥沼上掙扎,淤泥涌進它的腮部,讓它窒息變臟。我扭動著身體,說求求你,讓我死吧。 求你了,讓我死。 他在我腦中看我,用他那雙細長的狐貍眼睛看著我,用他那雙幽深靜謐的眼睛看著骯臟卑賤的我。我在悲痛與極樂之間但求速死,咬破的嘴唇吞噬著欣喜的眼淚,直到電光一閃,白色把黑夜弄臟了。 -------------------- 謝謝觀閱!(嗚嗚嗚章節給我誤刪了,這個18其實就是17呀) 第19章 男男交往過密 有一種說法,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是雙性戀。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簡直如釋重負,我在內心深處渴望時間能帶走我對朱丘生病態的迷戀。 但很快我就放棄了。我不出意外地考上了高中,一扇住宿的大鐵門讓我和技校的朱丘生從此分隔,但繁重的腦力勞動和距離都沒能制止春夢的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