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卓衍拿起手?機，給棠月發(fā)消息，敷衍道，“陸小少?爺可真?嬌氣，做個噩夢，還整得多愁善感了?。”

    “哥，你認定棠月了?嗎？”

    “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不小了?，我只比你小三歲，馬上大?學(xué)畢業(yè)了?。”

    “小三天也是小，何況還是三歲，吃你的飯，管我和你jiejie做什么。”

    -

    棠月抽空回?復(fù)了?陸卓衍的消息。

    【棠月：我下午有外出，結(jié)束后大?概7點回?公司。】

    【陸卓衍：行，那我看著時間來接你。】

    中午傅小鯉過來找棠月吃飯，她原本沒打算瞞著陸卓衍，但最近他們實在鬧得不愉快，還是先別讓陸卓衍知道，她來見?傅小鯉。

    “陸卓衍的消息嗎？”傅小鯉給她夾了?一筷子蘆筍，明知故問。

    棠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繼續(xù)剛剛的話題，“所以傅昂，也就是你爸爸那里怎么會有那些集團大?佬的資料，他就是一個大?學(xué)教授，即便是之前，也就是開了?家材料公司。”

    傅小鯉垂著頭，壓低聲?音，“我猜這些是我爸爸的行/賄名?單。”

    -

    送走了?陸商祺，陸卓衍心情并不怎么好，雖然他很堅定，卻還是擁有七情六欲的rou體凡胎，陸商祺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這是他第一次開始明白陸老爺子為什么揣著明白裝糊涂。

    看著謹小慎微的陸商祺，陸卓衍也閃過一秒的動搖，即便只有一瞬，依然是動搖。

    他開車去山上兜了?兩圈，情緒放空后，直接去了?緣生寵物殯葬等棠月下班。

    正準(zhǔn)備開進車庫，忽然注意到有個中年男人站在辦公樓門口。

    中年男人穿著舊棉襖，手?揣在兜里，頭上纏著白色的紗布，探頭探腦地朝著大?廳里張望，像在找人。

    陸卓衍盯著看了?會兒，身后有車鳴喇叭，他把車開進車庫。

    乘坐電梯到了?一樓，從一樓出去，他打開手?機相冊，根據(jù)猜測極快鎖定過往的照片資料。

    在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他時，陸卓衍找到了?照片，男人的面容和照片里的人對應(yīng)了?。

    是他，棠月的養(yǎng)父，虞文升。

    第100章 不講理

    眼前的男人頭發(fā)?花白, 臉上溝壑遍布，歲月在臉上刻下明顯痕跡，如?果不是?五官變化小, 陸卓衍真不一定能把他和照片上面的男人重合。

    陸卓衍身形高挑，肩寬腿長，即便是懶懶地站在那兒, 依舊壓迫感十?足。

    他就那么居高臨下睥睨著虞文升。

    身高估計不超過175，瘦巴巴的，眼珠昏黃, 里面的那點精明勁兒毫不掩藏。

    就是?這?么個男人，給棠月的童年帶來難以想象的痛苦, 即便她現(xiàn)在看起來很平靜, 偶爾卻會被噩夢驚醒。

    每每那?時，無能為力的感覺讓陸卓衍一顆心飽受酸楚，特別心疼棠月。

    兒時的傷痛, 要用漫長的余生去?治愈。

    拿出手機, 摁亮屏幕看了眼時間，4點46。

    “盯什么盯, 我臉上長錢了？”虞文升眼神躲閃, 嘟嘟囔囔，被陸卓衍氣場所?震, 不敢大聲罵罵咧咧。

    陸卓衍垂下眸子, 冷下臉, “你找誰？”

    穿著光鮮亮麗，連鞋上都沒有一絲灰塵的年輕男人竟然主動搭話, 虞文升心底暗罵，家里有倆鋼镚兒的鱉孫。

    卻又不乏得意, 刻意捋了捋背，“我閨女在這?兒上班，找我閨女。”說完又問，“小子，這?兒要什么員工卡才能上去?，你有嗎？”

    陸卓衍彎彎唇角，“有呀。”

    親切溫和的態(tài)度令虞文升面上一喜，發(fā)?號施令，“那?你領(lǐng)我上去?。”

    -

    緣生寵物殯葬所?在的這?棟辦公樓有45層，緣生在13樓，平時使用低層電梯。

    陸卓衍引著虞文升乘坐了高層電梯，摁下45樓。

    “這?樓建這?么高，摔下來豈不是?變成rou泥！”虞文升邊說邊笑，扯到臉上的傷，疼得齜牙咧嘴。

    陸卓衍斜倚著一角，視線隨意在他身上落了落，從?容自若地問，“臉上怎么回?事？”

    提起這?件事，虞文升正愁憋屈無處發(fā)?泄，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被揍了一頓，還威脅他小心點。

    開玩笑，等他拿到五千萬，還怕這?群人，就是?蘭希是?個慫貨，出了這?件事后，別說把棠月住哪兒告訴他，現(xiàn)在躲起來，人都找不到。

    要不是?姜助理，他還真不知道棠月現(xiàn)在有大出息了，在這?種鏡面反光的寫字樓里上班。

    閨女出息了，當(dāng)?爹的不來沾沾光，怎么說得過去?。

    罵罵咧咧把這?事兒跟倒豆子似的倒出。

    陸卓衍神色懨懨，語氣敷衍，“哦。”

    他的反應(yīng)讓虞文升的表演欲受損，就像演員在舞臺上演出半天，結(jié)束時，臺下觀眾稀稀拉拉敷衍地拍拍掌。

    嚴重損害自尊心。

    拽什么拽，臭煞筆。

    虞文升心里這?么罵著。

    還想說點什么博取關(guān)注，卻聽陸卓衍說，“到了。”

    電梯門打開，虞文升跟著陸卓衍走出來，沿著樓梯走了一段路，空蕩的環(huán)境里，只有腳步聲回?響，聽著怪瘆人。

    越走越不對勁，雖然他沒見過寫字樓里的辦公室長什么樣，但眼前就一扇普通窄小的門，隨著陸卓衍推開那?門，入眼的是?空曠的天臺。

    虞文升警覺起來，不欲再前進，扭身就跑。

    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了，陸卓衍人高腿長，三兩步擒住虞文升手腕，另只手摁著他的后背，將人壓制住，一路拖到天臺。

    “cao你媽，鱉孫放開老?子！”

    話音和拳頭一道落下。

    虞文升被大力打蒙了，前幾天才被人打了一頓，腦袋上的傷還沒好，這?拳打得他懷疑骨頭錯位了，疼得眼冒金星。

    “狗雜碎，你他媽到底是?誰？”虞文升挨了打，喉嚨里發(fā)?出哧哧聲，很難聽，不停地蹬著腿，試圖逃走，“我知道了，你跟上次那?伙人是?一起的？”

    天臺風(fēng)大，滾動的風(fēng)，卷起地上一個塑料袋，在空中飄來飄去?。

    陸卓衍眼神平靜，表情淡漠，卻正是?這?副模樣，讓人無端想起地獄來的修羅。

    “夜路走多了，要撞鬼。”

    “你撞上我了。”

    “你！”虞文升往地上呸出一口血，想奮力反擊，桐城就他媽是?個煞筆地方，這?兒的人都有病，“我特么報警，讓警察抓你！”

    陸卓衍垂下眸子，輕笑一聲，“好主意。”

    “剛剛在電梯里，你問，從?45樓摔下去?會不會變成rou泥。”

    歪了歪頭，認真地說，“沒見過，不清楚。”

    “你試試，我看看，就知道了。”

    被押著后頸，被迫看向45樓下面，地下火柴盒大小的人，給虞文升嚇得愣住了，身體僵硬了一瞬，渾身顫抖。

    瘋子，眼前的男人是?個瘋子，還是?個清醒的瘋子！

    -

    “你從?哪兒拿到的這?些？又回?慈山了？”棠月放下那?些資料的復(fù)印件，平靜的目光審視著傅小鯉，“還是?，你又和蘭希見面了？”

    在她面前，沒辦法說謊。

    傅小鯉撇開視線，抿了抿唇，“我只是?想我們手里多一些籌碼？”

    “這?么重要的東西?，她當(dāng)?作誘餌交給你。”棠月眼神鋒利，不錯過傅小鯉臉上的任何表情，“你答應(yīng)她什么條件了。”

    傅小鯉轉(zhuǎn)回?頭，嘴唇一張一合。

    棠月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她要瓦蘭那?套房子，這?只可能是?其中一個條件，第二個條件和你爸爸離婚？”

    從?傅小鯉把資料交給棠月，就知道他的棠月，可以猜出來。

    “第三個條件呢？”棠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傅小鯉嘆口氣，“沒有第三個條件。”

    “你覺得我信嗎？”棠月放下杯子，語重心長，“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第三個條件，但是?傅小鯉，不要為了我犧牲什么，這?是?我的底線。”

    傅小鯉神色微動，卻還是?要去?挑戰(zhàn)她的底線，想知道她會為了他到什么樣的程度，在她心里，他的位置能不能比陸卓衍高，哪怕就高那?么一點點。

    “如?果有呢？”

    棠月目光沉沉，“試試看。”

    不要我了嗎？

    傅小鯉心里難受得要爆炸。

    “傅小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真的很討厭有人為我犧牲，我的棠蘭mama，當(dāng)?年是?為了保護我，才會死，我經(jīng)常在想，如?果她沒有保護我，是?不是?就能活久一點。”

    “棠阿婆，她本來有著很好的晚年，但為了我，日子過成什么樣了，一把年紀了，還要天天熬夜做手工，結(jié)果因為那?一次身體不舒服堅持出攤，猝死在烈日下。”

    “為我付出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梁舒余很愛你，她是?我們的母親，我卻從?未在她那?里獲得過母愛，你有那?么多的愛，原本人生一帆風(fēng)順，現(xiàn)在該站在更大的舞臺上，卻因為我，就這?么蹉跎著，當(dāng)?個三流小提琴手，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不信神佛，只信自己的因果報應(yīng)。”

    “所?以，不要為了我犧牲什么，這?樣你能活得好一點，我也?能活得輕松一點。”

    傅小鯉點點頭：“好。”

    看著傅小鯉離開的背影，棠月想起六年前，發(fā)?現(xiàn)蘭希和傅昂出軌，梁舒余很平靜，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說里面有八萬塊錢，是?她所?有的積蓄，要她和傅小鯉好好的。

    還告訴她，把一些東西?存在了小姨棠琳那?里，讓棠月記著去?找棠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