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fēng)不講理 第38節(jié)
棠月知道很多鋼琴家、小提琴家,他們都給自己的手買了重金保險,平時生活里不提重物,不做家務(wù)。 一切生活起居都是由?家人或者助理負(fù)責(zé)。 雖然?現(xiàn)在的傅小鯉沒有這樣的條件,但這些年,傅小鯉家務(wù)從?來沒有少?做。 兩人一起出門,剛剛走?下六樓,棠月的語音電話?響起來,傅小鯉看著她,“他這么早找你,是有事么?” 棠月當(dāng)著他的面接聽。 “你的時間觀念呢!我在樓下等你十五分鐘了,棠小姐。”陸卓衍陰陽怪氣。 棠月語調(diào)平緩,不見起伏,“在下樓。” 傅小鯉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看起來絲毫未受影響。 “你快點!”陸卓衍不耐煩地下了最后通牒。 走?到四?樓時,從?露天走?廊望出去,能清楚看見樓下囂張的g63,傅小鯉笑了一下,“棠月,你跟陸卓衍和好了?” 棠月默不作聲。 傅小鯉單手抄進(jìn)兜里,另一手扶著欄桿,站在原地,嘴角掛著笑,眼睛里絲毫沒有笑意,“我想也是,不然?他為什么這么早來接你。” 好半晌。 “你到底想說什么?”棠月停下腳步。 傅小鯉站在高處,身?后有一抹橘色朝陽,抿抿唇,“我就?問問。” “然?后呢?”即便是站于地處,看他需要仰視,但棠月依舊平靜地直視著他的眼睛。 兩人對?峙著,偶爾有人趕著上班經(jīng)過他們,會下意識回頭看他們。 忽然?,傅小鯉主動邁出腳步,一步一步朝著棠月靠近,與她并肩。 棠月165,身?高不高不矮,看這兩人卻都需要仰視。 卻從?未因為身?高差距的原因,在他們面前?失過氣勢。 “我比你了解陸卓衍。” “也比他了解你。” “他和你是不可能的,棠月。” - 昨晚許皓把醉酒的陸卓衍送回了西山楓林,擔(dān)心家里沒人陪他,還特意把布魯一道送回來。 凌晨四?點,陸卓衍被渴醒了,頭腦昏沉,他揉著腦袋,身?上的睡衣都沒有換,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不舒服極了。 去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光,之后去洗個了澡。 他有著淡淡的潔癖,從?外面回來一定要換衣服,不換睡衣不能躺上床,昨天穿著外套躺一晚,主臥的床是怎么也睡不下去了。 但他又不想自己換床單,一看時間,這幾天養(yǎng)成的習(xí)慣,要去接棠月。 從?西山楓林到苑西路開車要一個多小時,他搞不懂為什么棠月要住那么偏。 她現(xiàn)在是沒錢么? 租不起市中?心的房子,所以才要跟人一起合租的? 她那么多壞習(xí)慣,到底什么樣的室友才能忍受她。 會不會跟人吵架,然?后被人趕出去。 陸卓衍想到這些笑了一會兒,笑完穿了件外套,拿起車鑰匙,牽著布魯出了門。 布魯睡得好好的,賴在地上不動,陸卓衍干脆把它抱起來,“你許大爺遛你是不是很敷衍,你怎么長胖了。” 布魯“汪汪”兩聲表達(dá)不滿。 大清早的,布魯挺不容易,脖子上被牽引繩拴著,在棠月家樓下,繞著g63前?后左右的跑來跑去。 而他的主人陸卓衍,此刻一條手臂很大爺?shù)臋M在方向盤上面,頭懶洋洋地枕在手臂上,耷拉著眼皮,敷衍地鼓勵它跑步。 另一只手,掌心松松垮垮地拽著布魯?shù)墓防K,“牽引繩就?這么長,在車門口轉(zhuǎn)悠兩圈得了。” “人家樓上那丑貓,就?那個金元寶,你看人家就?在家待得好好的,還不需要遛。” 布魯“汪汪”兩聲,繼續(xù)繞著車前?后來回跑。 當(dāng)布魯停下腳步,沖著某處“汪汪”時,陸卓衍順著它的視線望去,困倦的眼睛忽地睜開。 棠月正朝著他走?過來,還有她身?后那個男人。 頃刻間,昨夜斷片的記憶如潮水般灌入腦海。 昨晚就?見過了。 傅小鯉。 ——那個眉眼和他有七分相似的男人,他二叔傅昂的親兒子。 ——當(dāng)年棠月一直跟在傅小鯉身?邊。 時光荏苒。 他們還在一起。 陸卓衍直起身?,原本?耷拉的眼皮微微掀開,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傅小鯉。 傅小鯉原本?在和棠月聊著什么,棠月表情?很淡,他忽然?抬起頭,視線與陸卓衍在空中?碰上。 傅小鯉沖著他招招手,毫無芥蒂,“哥。” 陸卓衍沒說話?,視線慢悠悠地打量著他,良久才仿若恩典一般,驕衿一點頭,“嗯。” 誰是你哥! - 八年前?。 陸卓衍轉(zhuǎn)學(xué)到慶陽中?學(xué),而傅小鯉就?讀于隔壁的慈山音樂附中?。 過去他還在桐城市的時候,總聽老爸說傅小鯉有多出息。 他們傅家祖墳上冒青煙,出了個小提琴神?童。 五歲就?被那位姓奚的國際小提琴家收為關(guān)門弟子,直到那位奚老師過世,奚老師麾下另一位成就?頗高的學(xué)生,由?他繼續(xù)教傅小鯉。 這樣的神?童自然?是受到老爸的關(guān)注。 培養(yǎng)音樂生對?于普通家庭來說有一定的負(fù)擔(dān),如果只是單純的考考級,以后當(dāng)老師授課,這樣相對?容易很多。 像傅小鯉這樣有天賦的,自然?是會讓他考音樂學(xué)院,出國深造。 但是昂貴的課時費,國內(nèi)參加比賽還好,要是去國外參加比賽,各種費用加起來,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是很難承受的。 甚至需要傅昂夫妻倆里面,至少?有一個人犧牲工作,生活上圍著傅小鯉轉(zhuǎn)。 傅小鯉從?小到大學(xué)音樂的費用,都是由?陸卓衍的老爸傅霆全額承擔(dān)的。 傅霆還承諾過,之后送傅小鯉去國外念書,去更?大的舞臺。 老爸對?于傅小鯉的期待很高,總是告訴他,“阿衍,傅小鯉和陸商祺一樣,都是你的弟弟,我和你二叔這一脈就?你們兩個孩子,以后要互相幫助。” 傅小鯉對?于陸卓衍來說,雖然?見面不多,但對?他的兄弟感情?,跟對?陸商祺的不同?。 受傅霆影響,陸卓衍從?小對?傅小鯉有種責(zé)任心。 他剛?cè)ゴ壬侥嵌螘r間,正巧趕上傅小鯉在外地參加比賽,二嬸陪在他身?邊,所以他只見到了二叔,還有礙眼的棠月。 二叔家住著一套三?室兩廳的商品房。 陸卓衍聽老媽說過,房子是老爸當(dāng)年買給爺爺奶奶的養(yǎng)老房,爺爺奶奶早早過世,房子就?過給了二叔,所以二叔一家住著。 陸卓衍從?小擁有的東西太多了,房子什么的,他從?沒放在眼里。 他一到二叔家,就?擁有了一間獨立的臥室,書架、衣柜、床這些都是新的。 床品是他慣用的品牌。 房間大小以及別的還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桐城的家,但他看得出來,為了迎接他的到來,傅昂夫婦花了心思。 那間臥室采光良好,有個小小的落地陽臺。 面積僅次于傅昂夫婦的主臥。 至于挨著主臥的一間次臥,房間門緊閉,二叔說是傅小鯉的屋子。 三?個房間都被分配好了,那棠月住哪兒呢? 二叔沒有說,直到他收拾完行李,睡上一覺出來,才發(fā)現(xiàn)棠月的臥室,就?是在飯廳里拉了個簾子作為隔斷。 簡陋的不能稱之為房間。 陸卓衍無法形容當(dāng)時的心情?,老爸這個不知真假的私生女,過得不如想象中?那么好。 他現(xiàn)在住的房間,說不定就?是她一直以來住的屋子。 他的到來,搶走?了她的房間。 在這件事情?上面,他是得利者。 卻毫無勝利的喜悅。 心情?很矛盾,一方面不認(rèn)可棠月,覺得解氣。 一方面又無端煩躁。 煩躁的根源,他理不清。 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當(dāng)事人棠月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滿不在乎。 而比賽完回家的傅小鯉,見到棠月,比見到他更?加吃驚。 陸卓衍很快就?發(fā)現(xiàn)傅小鯉和傅昂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些緊張。 傅小鯉這個人,跟陸卓衍老爸形容的完全不同?,根本?不是什么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shù)生。 他很有個性,他會乖巧老實地喊他“哥”,更?會意味深長地喊棠月“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