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實在太兇猛了 第903節
“所以,這個揮舞長柄斧槍的鼠人強者,就是‘大角鼠神的使者’?” 孟超瞇起眼睛,飛快開動腦筋,“究竟該怎么不露痕跡地助他們一臂之力才好呢?” 悄悄離開地底,順著原路返回,還沒回到血顱角斗場,他已經想出來了。 在造反這件事上,古老地球上的東方人擁有極其豐富的經驗,甚至是融入血脈的天賦優勢。 什么叫魚腹藏書,什么叫野狐夜嚎,什么叫莫道石人一只眼……那都是東方老祖們玩剩下的東西。 數千年造反和鎮壓積累的血淚教訓。 再加上現代秘密組織的基本原則。 只消稍稍泄漏一星半點,就足以讓鼠民義軍深入學習,豁然開朗,受益無窮。 結合自己的所見,孟超幫鼠民義軍指出了三個問題。 第一是組織太不嚴密,沒有絲毫警惕和反偵察意識。 最明顯的問題,散布在黑角城各處,用來動員基層力量的“觸手”,和位于老巢深處,充當“大腦”的指揮層之間,竟然可以直接聯系。 這樣的話,萬一被某個精明的氏族武士,抓到了一條“觸手”,豈不是能順藤摸瓜,將鼠民義軍設置在黑角城里的整個組織,都一舉攻破了么? 孟超建議鼠民義軍在“觸手”和“大腦”之間,最好多設置幾個層級,每個層級的每個成員之間,采用單線聯系,最多知道自己的上線和下線,兩到三個人的身份,這樣就算被抓,也不至于對組織造成致命的破壞。 另外,常規消息的傳遞,其實是不需要兩名成員直接見面的,完全可以采用“死信箱”的方式。 所謂“死信箱”,就是一個經過挑選的無人交接點,同時也是組織成員經常有充分理由可以去的地方。 像是專門做鼠民買賣的市場、酒館和賭場,包括一些最低級別的角斗場的觀眾席下面,都能設置死信箱。 使用死信箱的好處是,接受信息的人,無需見到發送信息者的真面目,甚至不需要知道發送信息的人是誰,這無疑大幅提升了安全系數。 第二個問題,孟超覺得鼠民義軍在貧民窟的地底深處,設置的警戒線實在太兒戲了。 倘若這座古代獸人的“軍火庫”,以及周圍直通城外的隧道,對于鼠民義軍的計劃真的至關重要。 那么孟超輕而易舉就能滲透的三五重警戒線,就顯得形同虛設了。 雖然粗枝大葉的氏族武士們,不太可能具備一名幽靈刺客的專業水準。 但既然干的是殺頭的買賣,就不能將希望寄托在敵人的愚蠢上。 所以,孟超為大角鼠神的使者,介紹了好幾種設置明暗崗哨的方法。 還有很多無人警戒線和陷阱的挖掘方法。 都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東西。 最簡單的,在容易被敵人潛入的線路上,繃緊幾根頭發絲,掛上幾枚鈴鐺,后面的隱秘處再放上兩三個小型的捕獸夾,就有可能堵住一個致命漏洞了。 第1026章 神諭 除了物理上的警戒線之外,孟超覺得鼠民義軍更應該筑起心理上的警戒線。 他發現很多飽受欺凌的鼠民,對氏族武士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但對“鼠民同胞”們卻不加半點防備。 在同病相憐、同仇敵愾的心理暗示下,即便萍水相逢,也很容易掏心掏肺。 這是不對的。 孟超覺得,自己必須提醒“大角鼠神的使者”,很多情況下,氏族武士豢養的鷹犬,比氏族武士本人更加可怕。 要知道,鼠民也分成“野鼠”和“家鼠”。 世代為仆,從小被教育要對主子忠心耿耿的家鼠自不必說。 就算是被氏族武士毀滅了家園,屠戮了親人的“野鼠”們,經過一段時間的圈養和調制,也有可能遺忘仇恨,磨滅人性,心甘情愿地為虎作倀。 為了博取主人的歡心,擺脫低賤的身份,這些家伙是不惜出賣任何人的生命以及自己的靈魂,來換取主子的“賜血”的。 古老地球上的無數抗爭者,都不是直接死于敵人之手,而是遭到叛徒的出賣,死在毫無保留信任的自己人手里。 所以,鼠民義軍想要成事的話,就一定要有所甄別,不能什么臭魚爛蝦都攬入筐里。 特別是各大家族的“家鼠”們,哪怕這些家伙的豪言壯語說得再動聽,都不能讓他們接觸到最核心的秘密。 當然,現在說這些話,可能已經晚了。 從前世鼠民義軍沒有在黑角城鬧出太大動靜這一點來看,搞不好掌控黑角城的各大家族,已經盯上了鼠民們的秘密組織。 一味被動防御,鼠民義軍的計劃,仍舊會被扼殺在襁褓之中。 孟超建議鼠民義軍,應該主動出擊,以攻代守。 所謂進攻,當然不是飛蛾撲火地沖擊各大家族的神廟。 而是說,他們應該在黑角城各處,掀起一連串小規模的sao亂。 無論是在墻壁上涂抹“大角鼠神已經降臨”的宣言也好。 還是在墻角畫上一個個神秘莫測,其實沒有任何意義的符號也好。 甚至集中優勢力量,利用剛剛挖掘出來的“神器”,找機會伏擊相對弱小的氏族武士。 還有在氏族武士的飲食當中下毒,在為血蹄大軍準備的倉庫周圍放火。 這些都是可以考慮的策略。 不求成功率和破壞性,只求擴大影響力,得到更多鼠民的信任、期盼和支持。 還能最大程度調動各大家族的調查力量,讓氏族武士煩不勝煩,疲于奔命,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漸漸麻木和遲鈍。 這是孟超從怪獸文明那里,學來的辦法。 怪獸文明在針對龍城文明的每次天翻地覆的大動作之前,總會發動一連串小規模的破壞,極大消耗了異獸調查局的人力物力和精力。 異獸調查局明知道這些破壞,僅僅是怪獸文明的“佯攻”,卻又不可能置之不理。 否則,小規模的破壞不斷積累,也有可能從量變引發質變,令龍城文明因“失血過多”而死。 這是陽謀。 亦是進攻方的優勢。 曾經令孟超和異獸調查局的全體調查員都苦不堪言。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孟超扮演“怪獸”的角色了。 他認為,大角鼠神的使者,不該再一廂情愿地認為,自己的組織和計劃都處于絕對保密的狀態,從而浪費如此寶貴的優勢。 對了,他還建議鼠民義軍,可以在部分破壞行動中,留下蛛絲馬跡,將矛頭指向掌控黑角城的各大家族。 如有可能,最好營造出,“這些破壞行動,都是各大家族的氏族武士,偽裝成大角鼠神的信徒,鏟除競爭對手”的效果。 氏族武士內部,并不是鐵板一塊,鐵皮家族和血蹄家族的矛盾,可以追溯到數千年之前。 相對于他們從未放在眼里的鼠民,敵對家族的野豬人或者牛頭人,才是更大的威脅。 所以,就算偽造出來的證據比較拙劣也沒關系。 很多時候,人們是否相信一件事情,并不取決于證據有多么充分和可信。 而取決于人們是否愿意相信,以及相信之后,能獲得什么樣的利益。 以上建議,都是常規cao作。 對于擁有異獸調查員和幽靈刺客,矛與盾的雙重身份的孟超而言,幾乎不假思索,就能寫上幾十條。 相比提出建議,還是如何措辭,才能模仿出古代獸人的口吻,更令他頭疼。 畢竟,圖蘭語并非他的母語,能說得流利已經很不容易,怎么可能完美模仿幾千年前,鼠人英雄的語氣? 孟超寫了幾稿,都不甚滿意,煩躁起來,干脆自暴自棄。 “算了,古代獸人的文明程度,比現在不知道高了多少,他們說話的方式,怎么可能是艱深晦澀的文言文呢,搞不好比現在的圖蘭語,更加大白話呢!” 孟超這樣自我安慰。 用大白話將自己的意思翻譯了一遍。 又在字句之間,添加了一些他從圖騰戰甲的cao作系統上看到,意思不甚了然的楔形文字。 然后,他將這些建議,都蝕刻到了一張從貧民窟地底的隧道深處,墻壁上剝離下來的金屬薄板上。 對金屬薄板精心修飾了一番之后,孟超將它卷成一個圓筒,準備找機會塞到鼠民礦工們一定能發掘出來的地方去。 等鼠民義軍將它發掘出來后,他們會相信這是大角鼠神降下的“神諭”,從而對孟超言聽計從嗎? 孟超覺得,如果“大角鼠神的使者”,并非全然是一個狂熱的瘋子,還是一名勉強合格的義軍指揮官,他就不可能相信這么荒謬的東西。 但絕大部分鼠民礦工、奴隸、仆兵還有垃圾蟲們一定會欣喜若狂,深信不疑。 最終,就算大角鼠神的使者根本不相信什么狗屁神諭。 他也會乖乖照孟超說的去做。 “身為一名龍城友人,我也只能幫你們到這里了。” 孟超喃喃自語。 將新鮮出爐的“大角鼠神的神諭”放到一邊,開始琢磨自己如何能在接下來的sao亂中,奪取最大的好處。 “對了,我還需要一副面具?!?/br> 孟超心想,“所謂‘大角鼠神’,究竟應該長得什么樣子呢?” …… 葉子踉蹌著跑過終點,終于忍不住“哇”一聲吐了出來,緊接著就雙腿一軟,被身后數百斤重的巖石壓得撲倒在地,險些把門牙都磕掉了。 他只覺眼冒金星,天旋地轉,肩膀上捆綁著籮筐的牛皮繩,深深嵌入肩胛骨的縫隙里,簡直像是兩把刮骨鋼刀,要把他的手臂活活卸下來。 葉子發誓,他這輩子都沒有這么累過。 背著幾百斤重的大石頭,繞著訓練場跑了足足五十圈,五十圈?。?/br> 而這僅僅是收割者給他規定的,每日必修課中最輕松的一項而已。 “收割者,收割者,你究竟是永夜深淵中的惡魔,還是被圣光燒壞了腦子的苦修士?” 鼠民少年在心中哀嚎,“就算是永不疲倦的骷髏兵,也禁不起這樣折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