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人實在太兇猛了 第446節
似乎在一條臭氣熏天的下水道里隨波逐流。 這里是周圍幾座地下避難所共用的排水系統。 原本就污濁不堪的廢水,經過大爆炸后,混雜了包括鮮血在內,無數可疑的物質,更是粘稠如沼澤,灼熱如巖漿,又似強酸般侵蝕著他的血rou。 還有無數畸形變異的蛇蟲鼠蟻。 閃閃發亮,猙獰丑陋,爭先恐后地朝他爬來。 而他也屏息等待著蛇蟲鼠蟻們自投羅網。 好將他們統統塞進口中,補充珍貴的蛋白質和能量。 可惜這些生活在麻風村地底的蛇蟲鼠蟻非常機敏,警覺極高。 在最后一刻,感知到了他無法控制的殺氣,紛紛尖叫著逃了開去。 他有些失望地嘟噥了一聲,再度昏死過去。 這次他似乎在地下水道中漂流了更長時間,被粘稠的污水帶到了遠離崩塌大樓的地方。 再次睜眼時,四周已經穩定下來,再也感知不到地動山搖和灼熱的毒霧。 除了心口黑氣繚繞的貫通傷之外,周身其余傷口都初步自愈,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痂殼,幫他勉強保留了幾分元氣。 這里是地下水道的拐彎處。 前面有一處殘缺不全的鐵柵欄,擋住了不少順流之下的垃圾,令垃圾在鐵柵欄前面堆積成一座緩緩旋轉的垃圾山。 而他就半躺在垃圾山上面。 身上還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一只膽大包天的老鼠,在他身上摸索。 不,不是老鼠,是個人。 孟超本能反應,殺意凝聚成有若實質的利刃,直刺對方的眼球。 對方一個激靈,停止摸索,東張西望片刻,又有些困惑地掃了孟超一眼。 這是個孩子。 七八歲,最多十一二歲,因為瘦得脫了形,孟超也吃不準。 他有一頭鳥巢般蓬亂的頭發,頭皮上還長滿了疥瘡,尖嘴猴腮的樣子,比老鼠還狼狽。 右眼是正常的黑色,左眼卻是略帶晶瑩剔透質感的淡金色,里面綻放的光芒,璀璨到不像是真的。 這樣一只眼球,如果鑲嵌在一張英氣逼人的面孔上,或許能為主人增色幾分。 但鑲嵌在這樣一副尖嘴猴腮之上,卻形成鮮明的反差,反而更讓人在意這孩子的丑陋,甚至生出“他偷來了別人的眼球,安在自己臉上”這種荒謬的想法。 這當然不是真的。 這孩子應該是麻風村里感染者的后裔,晶瑩剔透的淡金色眼球,和他左側嘴角突出的獠牙一樣,都是畸形變異的結果。 他大約也知道自己的左眼和左側嘴角的獠牙非常扎眼。 所以準備了一副黑色風鏡,和印著骷髏圖案的黑頭巾充當口罩,再加上寬大的斗篷,來遮掩自己的面目。 只不過,地底深處,下水道里的小型垃圾山上,只有他一個人,為了工作方便,才將風鏡掀起,口罩扯下而已。 沒錯,“工作”。 孟超暗暗運轉《行尸術》,保持身體冰冷,呼吸和心跳趨近于零,瞇起眼睛,冷冷觀察這孩子究竟在干什么。 只見他腰間鼓鼓囊囊,把斗篷都撐開了一條縫隙。 透過縫隙,孟超看到他腰間扎著三條寬大的怪獸皮帶,上面掛滿了叮當亂響的“戰利品”,有網兜包裹的合成食物罐頭,有幾支沒了刀鞘的匕首,有兩把血跡斑斑的手槍,一支弓弩,還有一具鑲嵌著晶石的動力拳套。 這具動力拳套的尺寸太大,明顯不是這孩子的東西。 而他在東張西望一陣,沒找到殺氣的來源,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之后,嘟囔了幾句,又繼續用一柄匕首,費力切割孟超捆在身上的戰術包。 明白了,這就是個小毛賊。 是趁火打劫,發死人財來了。 偌大一棟建筑崩塌,無數麻風村民被埋在下面,雖然都是窮困潦倒的最底層,但身上幾支營養劑,幾個罐頭,幾件武器還是有的。 這小子,打得就是他們的主意。 搞清楚對方的身份,孟超原本想直接將這小子放倒。 心中一動,忽然想到: “為了斬殺‘血屠’高揚,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現在身受重傷,戰力暴跌,甚至連磁懸浮之力都運轉不起來,很難直接撤離巢城。 “再說,我也不能撤離巢城,必須死死釘在這里,和妖神‘漩渦’周旋。 “那就需要資源和支援。 “還有,我剛剛蘇醒,兩眼一抹黑,對外界的狀況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從大爆炸到現在,究竟過去多久,總要找個耳目,幫我打探情況。 “而想要維持麻風村和整座巢城的秩序,就需要找到能管事的首領,巢城倒好說,直接去找金牙幫好了,但在麻風村里,領頭的是誰,怎么找上門去,對方有沒有被妖神‘漩渦’蠱惑……情況很復雜啊! “這個小毛賊,是土生土長的麻風村民,倒是有些用處。” 第511章 沒用的阿吉 這時候,小毛賊已經把戰術包從孟超身上解了下來。 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戰術包,他眼前一亮,吹了聲口哨。 打開戰術包,里面的高純度晶石和大面額不記名消費卡,更是令他“哇”一聲,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 就在這小子舔舐著嘴唇,正欲繼續上下其手,把血魄戰刀等武器,都從孟超身上偷走時,孟超忽然睜眼,直挺挺坐了起來。 小毛賊怪叫一聲,觸電般彈了開去,想要落荒而逃,卻被孟超一把抓住手腕。 伴隨五指如鐵鉗般施加足以碎裂骨骼的力量,靈能亦化作電流,鉆進小毛賊的骨髓。 小毛賊嚇得魂飛魄散,更疼得痛哭流涕。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想辦法,晶瑩剔透的左眼滴溜溜轉了三圈,綻放出狡黠的光芒,裝出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叫道:“你,你醒啦,我正在救你……” 孟超冷笑一聲,并不說話,只是提升了靈能刺骨的級數,五指更是緩緩揉捏這小子的指骨和腕骨,似乎要將小毛賊的整只手都捏碎為止。 “痛,痛痛痛痛痛痛!” 小毛賊發出殺豬也似的慘叫,終于疼得飆出眼淚,哀嚎道,“饒命,我再也不敢了,饒命!” 孟超依舊不為所動。 大樓崩塌,死傷無數,這小子不想著救人,反而跑來發死人財,不值得同情。 而且從他輕車熟路的切割和摸索動作來看,應該是個慣偷。 這種人,十句話里至少有九句半都是假的。 倘若一開始不能擊潰他的心理防線,讓他對自己產生深深的恐懼,便很難收服這個小毛賊,為自己所用。 是以,孟超不但保持著粉碎骨骼的力度,還默默運轉靈能,激蕩腦電波,向對方的雙眸深處,發射了一道能激發最深層次恐懼的心靈攻擊。 一瞬間,小毛賊像是看到了平生所見,最恐怖的東西,嚇得臉色和聲音都判若兩人。 孟超一松手,他仰面栽倒,跌進了沼澤般粘稠的污水里。 隨后又拼命掙扎,從污水里冒出頭來。 小毛賊既不敢爬上垃圾山,又不敢水遁逃跑——剛才的“恐懼炸彈”,似乎徹底擊潰了他的抵抗意志,他心知自己絕對無法逃脫孟超的“魔掌”,只能乖乖任由孟超擺布。 孟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用兩根手指從戰術包里夾出一張大面額的不記名消費卡。 這張消費卡可以在各大幫派控制的巢城倉庫里,采購大量武器裝備和生存所需的物質,足以讓一個普通家庭,舒舒服服過上好幾年的。 孟超將消費卡飛到毛賊面前,斜插在垃圾里。 小毛賊正捧著又紅又腫的手掌,“嘶嘶”的吹氣,見到消費卡,眼里再次流露出貪婪的光芒,“咕嚕”吞了口唾沫,卻不敢撿,只是困惑和畏懼地看著孟超。 “回答幾個問題,幫我跑跑腿,辦幾件事,這張卡就是你的,除此之外,包里的晶石,也可以給你。” 孟超道,“聽懂了嗎?” 小毛賊目瞪口呆,見孟超不像是撒謊的樣子,樂得鼻涕泡都冒了出來,急忙重重點頭,伸手去抓大面額不記名消費卡。 誰知孟超在消費卡上附著了一縷靈能,正當小毛賊將卡片捧在手里時,他忽然施展“隔空御物”的技巧,把消費卡重新吸了回來。 小毛賊頓時一陣失落。 倘若一開始就沒有到手,也就罷了,但明明抓在手里,甚至能嗅到上面濃烈的銅臭味,卻又得而復失,這種感覺,簡直比砍掉他一只手更難受。 小毛賊敢怒不敢言,情緒被孟超拿捏得死死的。 “別急,只要你的表現令人滿意,我不會食言的,說不定,事成之后,還能給你更多好處——你應該看出來,我不是會計較一兩張消費卡的人。” 孟超冷冷道,“反過來說,倘若你的表現無法令我滿意,甚至心懷鬼胎,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你損失的,也絕不會只是這張消費卡和晶石,還有你的小命。 “這回,真的聽懂了么?” 小毛賊渾身一顫,臉色發苦,隱隱知道自己似乎卷入了致命的麻煩。 但招惹了孟超這樣的煞神,事情便不由自己說了算。 這種在巢城最底層一路掙扎,野蠻生長起來的小家伙,最知道隨機應變,見風使舵的道理。 當下扮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樣,有些夸張地重重點頭。 “上來吧。” 孟超這才招呼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吉。” 小毛賊爬上垃圾山,卻不敢靠近孟超,蜷縮在一邊瑟瑟發抖,活像一只濕噠噠的小老鼠。 孟超道:“阿吉,姓什么?” “隨便。” 阿吉道,“我不知道,姓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