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詭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5節
他只能從那些眼睛和鱗片間的一些人類毛發身上,確定這東西曾是張人皮。 或者說,它曾是孤辛最開始的那張皮,只是被遺棄在了這里。 這東西太惡心了。 這水缸看起來也要比之前的那些滑膩許多,發現季缺他們后,這張皮不禁在水缸中游動起來,顯得很興奮,帶起了一陣鱗甲刮過缸體的細碎聲響。 這水缸的木蓋內側沒有竹簡,只有一排排殷紅的字體。 “我是孤辛。” “我真是孤辛!” “記得看筆記,記得看筆記啊!你是孤辛!” “我是孤辛?” “不,我不是,你騙我,你這惡心的怪胎。” “筆記,哪里有什么筆記?我到底是誰?” …… 這里沒有孤辛的生平事跡,也許孤辛為了記住最初的自己,寫了一份很詳盡的筆記。 只是后來,筆記丟失了? 從這些血色的字跡可以看出,對方的情緒很不穩定,明顯帶著瘋狂和恐怖的意味。 這樣看來,陳寒石,也就是孤辛的這種“續命”方式并不完美,除了需要蛻皮,留下這一堆惡心的皮外,還可能會喪失不少記憶。 這也是陳寒石喜歡閉關的原因之一? 如果那本筆記真的無法找到的話,那真是一件挺微妙的事情。 人如何存在,除開一個軀殼外,最為重要的錨點便是記憶。 那丟失了最初那份記憶的孤辛,還是孤辛嗎? 這也是他變得越發瘋狂,這般渴望成仙的原因? 他清楚記得那面山壁上“開爐,成仙!”的扭曲字體,就像是他內心的投影。 想到這里,季缺只覺得這地方真的挺變態的。 變態得惡心。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孤辛能靠著這種方式活了八百多年,很有可能和他煉那種邪丹有關。 也就是說,他的每一次續命,每一次蛻皮,皆會有無辜的人因此死去。 那些人大部分是云雪宗的弟子,也就是孤辛的徒子徒孫。 靠著徒子徒孫的性命茍活到了現在,這種怪物偏偏能道貌岸然的活著,從遙遠的八百年前活到現在,還是別人眼中不可或缺的正道領袖。 想著這八百年里兩代驚才絕艷的宗主都屬于一個古老的靈魂,靠著吃人丹、蛻皮活到現在,在場四人都忍不住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惡心感。 特別是薛長老,因為他最喜歡的徒弟就是其中的犧牲品。 她甚至能想象出,孤辛在每次用人器官練成那詭異的丹藥,服下后像蛇一般蛻皮時的場景。 好一個名門宗主,好一個北地正道領袖! 薛長老手一移,最后一個水缸的木蓋蓋上了,那滑膩膩的東西便被隔絕在里面。 之后,四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心驚rou跳的同時,確定了他們的想法。 這是他們必須要殺死的東西。 薛長老說道:“待會兒如果需要我自爆時,你們躲遠點。” 三人不禁有些困惑的看向了她,她忍不住開口道:“你們不用這么看我,其實這么多年,我活得很不痛快,這次至少想為死去的徒弟痛快一次。” 羅老頭兒說道:“薛妹子,不至于,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等會兒我們并肩子一起上,怎么可能輸?小季有一句話說得很有道理,他是五境,老夫就不是五境了?” 說著,他就帶頭往外走去。 之后,四人出房間,走入了那放著不少牌位的走廊里。 走廊里陰風陣陣,四人一邊走過,一邊將那些牌位一一按倒,帶出啪啪的聲響。 信心和戰意是一種很重要的東西。 寧紅魚之所以能越境殺敵,除了天賦異稟外,還因為她的自信。 別人遇到境界比自己高的對手,首先想到的是自保和逃,而寧紅魚不同,她想的是如何干掉對方,只要敵人死了,自己就安全了。 結果干著干著,就成了習慣,以及她的名號。 以季缺對修行境界淺薄的認知,他知曉境界是一名修士實力高低的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卻不是全部。 就像游戲里的角色等級,當然是越高越好,可這并不代表你等級高就永遠會贏。 影響戰局的因素很多,比如天下第一的高手因為太倒霉忽然被天空落下的靴子砸死了呢? 更何況他們不是單挑,而是群毆。 正義的群毆! 當那些牌位被一一按下,四人的信心和戰意都在水漲船高。 身為正義的伙伴,污他們耳目的,污穢人間的丑陋東西,都該除去! 特別是看著走在前面的羅老頭兒,以及一點也不發憷的后輩季缺和寧紅魚,薛長老一時覺得都回來了。 她年輕時有過的,后來卻失去的那些都回來了。 俠氣依然在! 而季缺的心境也在發生變化,他仿佛又看見了領悟《義學》時,當晚夢見的那個高大身影。 一時間,他越發自己拳頭硬了,想要使用義擊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 啊,好想把壞人的腦袋敲進脖子里啊。 當那些牌位被一一按倒,他們四人已然出現在了那片“仙氣飄飄”的蓮池內。 羅老頭兒停下了腳步,緣于前方的景象出現了些奇妙的變化。 那片以白玉亭為中心的冰層變得晶瑩通透,一眼望去,連下面水域里漂浮的水藻都看得清楚。 冰層散發著淡淡的冷輝,將冰下暗沉的水域照亮了些許。 因為這層冷輝的緣故,季缺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些之前沒有看到過的東西。 一條碩大的鯉魚,緩緩從暗如墨汁的深水中浮起。 這頭鯉魚少說也有幾條貨船大小,前不見頭,后不見尾的。 這樣的大小,即便是深海中的藍鯨恐怕都不及它。 可它偏偏是一條鯉魚。 那長長的魚須橫在魚嘴兩側,隨水而動,如蟒蛇游動一般,即便是傳說中的龍須恐怕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龐然大物,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這不僅是深水巨物那般簡單,因為對方身上帶著一股厚重時光的蒼老味道。 這世上竟真的存在這么大的鯉魚? 這時,這鯉魚一個上浮,于是在季缺四人眼中變得越發清晰。 它魚身上不少鱗片脫落了,露出了暗沉的rou塊,配上它那一雙長著眼瞼的巨大魚眼,仿佛一個格外蒼老的古怪老者,穿過了無數晦暗的時光,在陰冷注視著你。 隨即,季缺想到了之前那半截和其長相神似的魚尸,猜到了什么。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只怪魚就是被這東西啃得只剩下了半截。 他甚至覺得,那條魚其實就是這龐然大物的子嗣,只是被這大家伙吃掉了。 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的龐然大物,總是能吃下不少東西。 暗沉的水域之中,又逐漸出現了一只個頭不小的狐貍暗影。 從身形上看,這狐貍和云雪宗祖地的靈狐雕像很像。 巨大的鯉魚游了過去,帶起一條雪白的水痕,而那頭狐貍作勢轉身逃跑,卻慢了半拍。 很顯然,它不適應這水下的環境。 于是乎,在季缺等人的視線中,那頭近乎兩人高的靈狐便被這大鯉魚咬中,殘忍吞食起來。 一時間,血水翻滾而出,狐貍發出了陣陣哀鳴。 這就是白露之前在祖地聽見的求教聲? 沒要多久時間,偌大一頭靈狐半邊身子被吞,露出了白森森的骨架,畫面血腥異常。 緊接著,那龐大的鯉魚身上,那些裸露在外的rou塊里,就鉆出了數只帶著眼瞼的碩大魚眼。 這些眼睛卡在灰白的魚鱗間,像是在陰冷盯著你,盯得你渾身發癢。 這時,寧紅魚開口道:“這是一種奇怪的幻術。” 她話音剛落,前面的空氣就扭曲起來,形成了一點細碎如漣漪的波紋。 之后,幾人身上那種奇怪的感覺就消失了。 而寧紅魚的右眼眼瞳,則多了一圈金邊。 很快的,這頭巨形鯉魚張開了大嘴,一口咬中了靈狐的脖子,將其拖向了深處,逐漸消失不見。 這是一幕極其震撼的場景,帶著歲月洪荒的古老味道,深邃且殘酷。 之后,冰層上方的水霧深處,就傳來了一陣仿佛刀鋒刮擦魚鱗的聲響。 四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并肩子向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 本來散發著光輝的冰層再次變得黯淡,一陣風風吹過,周遭白色云霧繚繞,蓮花搖曳,一切布置得宛若仙境。 但只是布置而已。 仙境的光線不會這么黯淡,仙境的蓮花不會開得如此嬌艷卻不見任何生機。 而那聽起來極其刺耳的刮擦聲響,就在前方云霧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