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兩京鐵路
“當然不是,這兩者有本質區別。” “實業債券那是負債,是由兩市開戶的商賈借錢給實業,債券到期之后實業是要給商賈支付本錢利息的。” “股票則是合資入伙,一種投資。” “股票沒有到期給付,但是通常需要按照業績給予分紅。” 說到這一頓,又說道:“如果實業的業績好,股票的分紅不會比債券收益少,當然,股票跟債券一樣可低買高賣,從中套利。” “原來是這。”孫守亭一下就聽懂了。 但是孫守亭還是擔心:“圣上,別的實業諸如大明機械廠、大明澹巴孤工坊、大明明酒工坊等,盈利是看得見的,因為只要把產品賣出就能產生收益,可是咱們大明基建工坊的盈利卻只有賣房子,而且價錢也定得非常低,所以……” 孫守亭擔心無人買賬,沒有商賈肯買大明基建工坊的股票。 崇禎也覺得,要想一分錢不花就把新北京的基建改造做好,確實有些不現實。 “那就這樣,北京的房子價錢可以定得高些,就兩倍好了。”崇禎沉吟著說道,“還有發行股票之前一定要說清楚,整個北京的地皮房子,包括內城外城所有的地皮房子,大多在大明基建工坊名下,所以未來的盈利前景是可期的。” “臣,領旨。”孫守亭這下再沒有什么擔心的。 崇禎卻又對孫守亭說:“孫掌柜,你的三樁難事朕替你辦了,但是朕也有言在先,如果新北京的改建工程完成后,市容市貌沒有大的改觀,朕饒不了你。” “此事圣上盡可放心。”孫守亭慨然說道,“只要外城之民房可以順利拆除,勞工數量以及工程的本金也足夠使用,臣保證完工后的新北京定能如圣上所愿,煥然一新,街巷之間再無污水橫流,雨天再無道路泥濘之苦。” “好,朕就拭目以待。”崇禎隨即又把目光轉向另一邊的翁之仁,“翁掌柜,大明火車廠的工匠什么時候能到北京?” 大明火車廠,算是大明機械廠下屬全資子公司,專門生產火車頭及火車廂,將由大明機械廠派遣一批工匠來北京。 翁之仁就是大明火車廠的大掌柜。 翁之仁忙道:“啟奏圣上,工匠因為要安頓家屬打點行裝,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大概要到月底才能到。” “月底能到就行。”崇禎欣然點頭,又接著說道,“翁掌柜,關于火車頭以及火車廂的加工圖紙,格物科已經給你了嗎?” “啟奏圣上,格物科已經給了圖紙。”翁之仁順著話說道,“臣已經與大明機械廠的幾個老師傅商議過了,基本上沒有太大問題。” “原先的話,大塊的鐵皮不僅難找,價錢也極貴。” “可是不久前格物科又新發明了一款鐵板擠出機,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將新出爐的鐵胚料擠壓成薄鐵皮,所以已經沒什么問題。” 鐵板擠出機?崇禎聞言不由心下微動。 這鐵板擠出機也算是格物科的無心插柳。 崇禎原本是想讓格物科研發鋼管擠出機的。 主要就是想生產無縫鋼管,繼續改良大炮的性能。 但是鋼管擠出的難度太高,主要是頂針的材料要求太高,因為頂針需要長時間在高溫高壓的工況下工作,很容易斷裂。 所以格物科直到現在還沒造出鋼管擠出機。 但是鐵板擠出機卻被格物科順手先造出來,并且很快就派上了大用場,造船、造車等許多行業都能用到。 崇禎又問道:“火車廠的廠址你打算選在哪?” “就在通州。”翁之仁顯然已經深思熟慮過,“那里緊挨著運河,離北海也近,交通極為便利,便于鐵料、木材等大宗原材料的往來運輸,而且兩京鐵路也要從通州經過,火車頭及火車廂建好之后,交貨也方便。” 在沒有鐵路運輸之前,大宗原材料的運輸只能依賴漕運或海運。 正是因為考慮到這點,兩京鐵路幾乎就是依托京杭大運河而建,因為這一來,建造鐵路所需的枕木鋼軌以及石料,都可以通過水路輸送,成本就能降下來。 對翁之仁的這一選擇,崇禎表示認可,通州確是最合適的廠址。 正說話之間,招股科都給事中李開先已經帶著鄭遵讓、石久可等商賈找過來,敢情大明鐵路運輸總號的招股已經完成,3500萬股分已經競賣完畢。 說實話,3500萬股能這快就完成競賣,還是有些出乎崇禎預料。 要知道這可不是意向出資,而是需要實打實的拿出資金買入股分。 不過這也足可以證明,鄭遵讓、石久可等商賈對鐵路運輸前景有多么的看好,他們都堅信這是個盈利極其可觀的朝陽產業。 …… 雙方會合后,眾商賈又提出去鐵路工地看看。 崇禎也沒有半點推辭,當即帶著一眾商賈來到鐵路工地。 崇禎到來時,汪平山正帶著勞工從漕船上卸枕木,這些枕木都是從遼東砍伐來的,因為走的全都是水路,運費并不高。 貴的反而是伐木工的工錢。 跑到遼東的深山老林伐木,還是要冒很大風險的。 看到崇禎帶著一群人過來,汪平山趕緊上前迎接。 見過禮之后,汪平山說道:“圣上,臣遇到一樁難事,請圣上援手。” 崇禎笑著說:“汪平山,你可是等閑不肯求人,今天卻厚著臉求朕,可見真的是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困難,說吧,什么事?” 汪平山說道:“枕木、石料、土方及勞工皆已經解決,唯有鋼軌至今還沒有著落,胡掌柜已經找了漢陽冶鐵工坊好多次,可漢陽冶鐵工坊的要價超出兩倍不止。” “這是為何?”崇禎皺眉道,“陳良弼他想要干什么?故意刁難你們?” 陳良弼就是接替吳晉錫的新一任冶鐵御史,漢陽冶鐵工坊現在就歸他管理。 汪平山苦笑著說道:“臣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陳都憲,別的工坊鋼鐵賣4元一斤,可是漢陽冶鐵工坊卻要賣到15元一斤,臣做了半輩子的買賣,從來只聽說貨物越是大宗,價錢就越便宜,從未聽說過反而漲價的。” “豈有此理。”崇禎悶哼一聲說,“此事朕會與內閣說。” “多謝圣上。”汪平山松了口氣,“只等鋼軌運到北京,就可以鋪設第一段鐵路了。” 說話間,汪平山已經領著崇禎以及鄭遵讓一行來到了鐵路的建設工地,只見沿著大運河的南岸已經筑起一條長長的梯形路基。 數以萬計的戰俘正在新軍的監視之下勞作。 看到有戰俘在偷懶,新軍上去就是一鞭子。 戰俘被打得嗷嗷叫,新軍卻仍舊不肯放過。 很顯然,新軍將士是將戰場上的仇恨帶到了鐵路工地。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這些戰俘在工地上會有什么待遇。 崇禎居然在這些戰俘中間看到一張熟面孔——祖大壽! 祖大壽因為年老體衰,搬運碎石時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 旁邊的新軍監工見此,當即揮起皮鞭噼頭蓋臉的打將下去。 沒幾下,祖大壽身上的布衣就被抽得稀爛,身上也出現傷痕。 不過祖大壽愣是沒有吭一聲,只是默默的承受著新軍監工的毒打。 新軍監工見此便越發的生氣,抽得也更狠,祖大壽背上很快血rou模湖。 “行了,別給打死了。”崇禎適時上前制止,祖大壽或許就是希望被活活打死,這樣就能免于接下來的三司會審,也可以免于遭受羞辱。 “圣上。”新軍監工向崇禎敬了記軍禮,又道,“這些狗東西就是賤,一會不打,他們就敢偷jian耍滑,所以得常打。” “那也不能直接打死,太便宜他們了。” 崇禎說完又問祖大壽:“祖大壽,你今年七十了吧?” “啟奏圣上,罪臣今年已經七十有一了。”祖大壽道。 “七十一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你已經是古稀之年了。” 崇禎哂然道:“夜深人靜時你可曾后悔過?后悔不該降奴?” “如何不悔。”祖大壽喟然說道,“罪臣甚至連腸子都悔青,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圣上會因此寬恕罪臣嗎?” 祖大壽并未藏著掖著。 崇禎反問道:“你覺得你自己值得寬恕嗎?” 祖大壽嘆道:“文臣變節猶可恕,武將降敵不可饒,罪臣身為武將卻叛國降敵,已然觸碰了武將的底線,雖百死亦難贖其罪。” “知道就好。”崇禎說道,“所以誰也救不了你。” “罪臣也沒想過要活。”祖大壽道,“只求圣上能放過祖家。” “那就得看你的兒子孫子有沒有鑄成大錯。”崇禎搖搖頭說,“若沒有鑄成大錯,頂多就是抄家再判徒刑,但若是手上沾染了同胞鮮血,恐怕就神仙難救。” 祖大壽聞言神情一僵,隨即又釋然:“是罪臣貪心了。” 說完,祖大壽就背起碎石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欸,圣上讓你走了嗎?”新軍監工勃然大怒。 崇禎制止道:“算了,讓他安心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