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出口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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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務(wù)府將舊院給包了。 連續(xù)七天,來自大明各省的三百多個大小商賈就聚集在舊院開會。 這次會議,將注定被載入史冊,因為從這次會議之后,大明的商業(yè)規(guī)則就將被極大的改寫,尤其是外貿(mào)規(guī)則將被徹底改寫。 此次會議之后,無序競爭將成為歷史。 取而代之的則是各個行業(yè)的出口配額。 此時此刻,崇禎就端坐在媚香樓的閣樓上,旁聽絲綢商們的討論。 此時正在主席臺上發(fā)言的就是石久可,石久可還不太習慣在這樣的場合公開講話,所以顯得有些結(jié)巴。 “尊尊敬的皇,皇帝陛下。” “還還還有各位商界同仁,大家晚晚上好?!?/br> “我今天要要要要說的問問題就只有一個?!?/br> 最開始的時候,石久可話都說不利索,但是真正進入到正題之后,石久可的口齒就逐漸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我要說的問題只有一個?!?/br> “那就是咱們自己人最好不要窩里斗?!?/br> “咱們自己人互相之間斗得你死我活,最終只能讓西夷撿了便宜。” 石久可正說呢,高起潛悄然走過來附著崇禎耳朵稟報說:“萬歲爺,四川急報?!?/br> 崇禎聞言便立刻起身,然后帶著朱慈烺來到了隔壁雅間,只見塘報上寫著秦良玉在敘州作戰(zhàn)不利,已經(jīng)退回瀘州。 朱慈烺看完塘報之后,也是神情凝重。 “這可真是意想不到。”朱慈烺皺眉道,“袁韜、武大定、曹勛等逆賊竟然會跟張獻忠勾結(jié)到一起,以致于忠貞侯措不及防吃了個虧?!?/br> “這其實是可預料的。”崇禎搖頭道,“父皇沒料到的是,李自成親自率領(lǐng)十幾萬大軍跑去打四川,卻被區(qū)區(qū)兩萬西軍擋在陰平道?!?/br> “父皇說的是。”朱慈烺深以為然的道。 “若非李自成的十幾萬大軍被區(qū)區(qū)兩萬西軍擋在陰平道,張獻忠也不可能輕松調(diào)集十幾萬大西軍主力與忠貞侯在敘州決戰(zhàn),忠貞侯也不會遭此小敗?!?/br> “不過問題不大?!背绲澾尤坏?,“忠貞侯大軍進逼太緊,袁韜、武大定、曹勛等逆賊才會與張獻忠同仇敵愾,現(xiàn)在忠貞侯退回瀘州,選擇暫避鋒芒,各路賊兵與西軍之間的矛盾很快就會變得不可調(diào)和,等他們開始自相殘殺,忠貞侯再殺個回馬槍,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擊破各路賊兵之間的聯(lián)盟。” 頓了頓,崇禎又吩咐高起潛說:“高伴伴,讓兵部立刻給忠貞侯發(fā)回函,就說年前就不必再進兵了,只要守好瀘州,遵義、重慶以及夔州三府即可?!?/br> “老奴領(lǐng)旨?!备咂饾擃I(lǐng)了崇禎的旨意,耀武揚威的往皇城去了。 崇禎、朱慈烺父子回到大廳時,只見石久可仍還在主席臺上講話。 “有鑒于此,咱們得成立一個攻守同盟,然后每年約定一個最低賣出價?!?/br> “凡我大明商賈,皆不準以低于底價的價格賣出綢緞或者生絲,誰若是陽奉陰違違背了攻守同盟,則務(wù)必將之逐出大明總商會,今后凡我大明總商會成員,皆不準許與此等背信棄義之jian商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br> 崇禎聞言不由得眼前一亮,這不就是出口配額? 自由貿(mào)易?自由貿(mào)易是不可能自由貿(mào)易,永遠都不可能有自由貿(mào)易。 對于石久可的提議,幾乎所有的生產(chǎn)商都表示贊同,因為他們也是深受海商或者西夷壓價之苦,在絲綢貿(mào)易的各個環(huán)節(jié)中,他們往往出力最多,但是利潤的大頭都反而歸了海商或者西夷,他們早就想改變這一局面。 但是渠道商尤其是海商的反應就比較曖昧。 說白了吧,現(xiàn)在絲綢貿(mào)易中最賺錢的環(huán)節(jié)就是渠道。 渠道商又分成三類,一類是大明本土的絲綢販運商,一類則是海商,還有一類是以荷蘭東印度公司為代表的大型海貿(mào)公司。 這其中最賺錢的是海商和大型海貿(mào)公司。 所以海商沒有太大的熱情簽訂攻守同盟。 當然海商也不會激烈反對就是,屬于成不成無所謂。 所以最終,石久可的提議很順利的通過,接下來就是議定盟約細則。 懲罰細則是清晰的,那就是哪個成員要是違背盟約,在私底下以低于底價的價格賣出絲織品或者生絲,就會被逐出總商會,這個還是很厲害的。 因為大明總商會的觸角已經(jīng)延伸到了幾乎每個行業(yè)。 一旦遭到了大明總商會的針對,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干。 招工招不到,生絲買不到,車馬腳行也不愿意承運你家的貨物,甚至于就連銀號也不愿意給你開戶走賬,你還能干啥? 總之一句話,被逐出了總商會,就躺平了等著倒閉吧。 但是底價怎么定卻出現(xiàn)了分歧,因為湖廣的絲綢商希望湖廣的底價能定得低些,理由是他們的運費更高,但是江南的絲綢商則是希望一碗水端平。 涉及到利益,都不肯輕易退讓,很快就吵得不可開交。 最后還是旁邊侍候茶水的寇白門看不下去了,提議說:“你們在這里爭底價爭個昏天黑地有什么意思呢?還不如想想如何賣出一個高價才是正經(jīng)。” 寇白門這一席話驚醒了夢中人,絲綢商一時間無言以對。 是啊,我們爭底價有什么勁呢?爭半天就為了以一個最低的底價賣絲綢給海商又或者西夷?就不能有點出息,定一個高價? 可問題是,真要是定一個高價,有誰會遵守? 好半晌之后,石久可拱手問道:“卻不知寇女俠有何高見?” “奴家這里高見沒有,不過愚見倒是有一個?!笨馨组T說,“你們?yōu)槭裁床幌惹宀橐幌麓竺髦蜗驴偣灿卸嗌偌易鞣?,每年能產(chǎn)出多少生絲?多少匹絲綢?然后就以此為定額,誰家要是定額不夠用了,就只能向別家買,如此不就能避免互相壓價?” 崇禎差一點就要喝彩,寇白門這個提議就跟出口配額很相似了。 不過真正的出口配額還要細化,因為絲綢跟絲綢也是不一樣的。 不過寇白門的話已經(jīng)打開了石久可等絲綢商的思路,有許多事,想不到就是想不到,可只要一點通了就一通百通。 當下石久可等絲綢商就將絲綢的十四大類分別估算出一個總額。 再然后按照這個總額,給與會的一百多家大小絲綢商分配定額。 絲綢商們還互相約定,今后每年開一次配額的會議,專門商量并確定各家絲綢商的生產(chǎn)配額以及各類絲綢的定價。 各個種類的絲綢按照品質(zhì)高低,劃分為上中下三等,價格也分為相應的三檔,今后海商或者西夷洋商再想從大明購買絲綢,就只能按這個價格,講價是不可能再講價了,要是運氣不好遇到蠶絲歉收,還有可能漲價。 絲綢商們還約定從今年年關(guān)之前開始執(zhí)行攻守同盟。 按往年的慣例,年關(guān)之前還會有一批洋商前來大明,等到這些洋商到了大明,就會驚恐的發(fā)現(xiàn)大明的絲綢、瓷器、茶葉、珠寶等商品都漲價了。 但是就算漲價,洋商也只能夠乖乖的多掏真金白銀。 因為大明的絲綢、瓷器、茶葉是賣方市場,不可替代。 想到這,崇禎嘴角就勾起一抹微微的笑意,隨即起身離開。 他之所以參與今晚的這次討論,就是為了達成這樣的意圖。 現(xiàn)在意圖已經(jīng)達成,他也就沒有必要再留在媚香樓上盯著。 見崇禎起身離開,朱慈烺便也跟著起身離開,父子倆下了樓,王承恩還有盧九德便立刻迎上前來替他們披甲。 依然是帶面甲的山文甲。 崇禎一貫就很重視個人的安全。 因為他非常清楚,有多少人希望他死。 不一會,父子倆就披上山文甲,然后跟著夷丁走出了媚香樓。 盧九德披著一身金色的山文甲,臉上照例也罩著一副鬼面甲,騎著馬走在最前面。 只不過到了現(xiàn)在,整個南京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盧九德只是個用來做幌子的假目標,所以也不會有刺客蠢到再來行刺盧九德。 從媚香樓出來的這隊明軍甲兵很快引起鈔庫街上行人的注意。 片刻之后便有人認出了“崇禎”,隨即“萬歲”的歡呼聲響起。 盧九德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場面,當即從馬背上揚起右手致意。 “萬歲!萬歲!”鈔庫街上的行人頓時間發(fā)出更加熱烈的歡呼聲。 更多的行人則從遠處蜂擁而來,不過沒有人攔路,夷丁甲兵所過之處,擋在街上的行人便紛紛如波分浪裂,讓到大街兩側(cè)。 …… 駱倀和駱虎此時就隱在人群中。 兩人衣袖中甚至還暗藏著手銃。 此時,兩人距離“崇禎”的直線距離也就十幾步。 如果能夠確定誰是崇禎,只需要一顆小小的鉛子,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送崇禎前去見他的列祖列宗。 然而遺憾的是,他們無法確定哪個才是真的崇禎。 反正最前面的那個肯定是假貨,后面的一百多個夷丁則哪個都有可能是崇禎,他們總不能上前挨個打開夷丁面甲去辯認吧? “這個狗皇帝,還真是謹慎?!?/br> 駱倀低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