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獵殺白甲
在三丈深的壕溝內。 瓦星阿手持斬馬刀,單膝跪地縮在一輛楯車后面,在他兩側,三十名巴牙喇兵已經在另外三十輛楯車后面等著。 “呯呯呯呯!”的放銃聲在頭頂的銃臺上響個不停。 隨之而起的就是連續不斷的慘叫聲,緊接著一個接一個的旗丁就從銃臺上倒栽下來,就是剛剛才攀著云梯沖上去的那一撥旗丁。 其中一個旗丁就倒在瓦星阿的面前。 看到瓦星阿,那個旗丁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想要說點什么,但是嘴巴才剛一張開,殷紅的鮮血便汩汩溢出來,就跟泉水似的。 瓦星阿沒任何反應,只是冷冷的看著。 那個旗丁抽搐了兩下,便再也沒有動靜。 致命的傷口在他胸口,身上的棉甲都被打穿。 連續三撥旗丁沖上銃臺,又被明軍給打下來,鑲白旗的甲喇章京石圖臉都氣得綠了,這些明軍還真是變得不一樣了? “瓦星阿!”石圖黑著臉道,“該你們了!” “再等等。”瓦星阿卻不為所動,“讓你的人再沖一次。” 石圖大怒,但是一想到瓦星阿無論職務還是武力都在自己之上,石圖便又生生忍住,當即又派了三十多個旗丁攀著云梯往銃臺上沖。 建奴也確實是悍不畏死,即便前面的建奴一次次被明軍打下來,而且都是死傷慘重,可是輪到自己時,所有的建奴都沒有絲毫猶豫。 三十多個旗丁當即踩著云梯往銃臺上沖。 就在這時,瓦星阿也一個縱身跳上了楯車,同時大喝道:“上!” 到底是建奴的巴牙喇兵,戰斗經驗就是比普通旗丁豐富,普通旗丁進攻時很有節奏,都是一波接一波的往銃臺上沖,但是到了瓦星阿這里就不一樣,而是盡可能的縮短兩個波次中間的時間間隔,變成了一波。 瓦星阿幾乎是頂著前面旗丁的屁股往上爬。 另外三十個巴牙喇兵也是不慢,很快就追上前面的旗丁。 銃臺離溝壕高不過三丈,很快就爬到頂部,頂在前面的三十個旗丁便立刻取下銜在口中的斬刀馬,一個縱身跳到了護墻上。 然而這三十多個旗丁才剛露頭,銃臺上便又響起放銃聲。 隨即這三十多個旗丁中的大多數人就像是被鋸倒的大樹,直挺挺的往后倒栽了下來,只剩下幾個旗丁翻過護墻殺進了銃臺。 就在這時,瓦星阿已一躍而上。 另外三十個巴牙喇也一躍而上。 …… 看到又一撥建奴緊接著沖上來,中間甚至沒有一絲間隔,金聲桓不由得吃了一驚,急回頭看向徐應偉。 “又想偷雞?做夢!” 徐應偉卻夷然不懼,厲聲喝道:“第六隊,開火!” 伴隨徐應偉的大吼,第六隊三十名火槍手迅速上前,用力扣下蛇桿扳機。 “呯呯呯!”又是一陣巨大的放銃聲響過,隊列中再次彌漫起濃郁的硝煙。 然而,這次沖上來的建奴竟然是沒有一個應聲倒下,第六隊是士子營中的火槍手,用的是魯密銃,然而這些建奴挨了魯密銃的一銃后,僅僅只是腳下稍稍趔趄了一下,隨即又提著斬馬刀向明軍大步流星的沖殺過來。 金聲桓瞬間警覺起來,大吼道:“快放漁網!” 徐應偉幾乎同時喝道:“火槍手,全體退后!” 頂在最前面的三十個漁網戰士便一下跳起身,紛紛甩出漁網。 后面的七隊兩百多名火槍手則迅速轉身后退,把作業面讓出。 下一霎那,三十張漁網便在鉛墜的牽引下刷的展開,并且旋轉著罩向建奴。 這一下明顯出乎那批建奴的意料,三十多個建奴下意識的停下并揮刀噼砍。 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因為漁網是柔軟的,并沒有借力之處,質地又是堅韌的苧麻,再鋒利的斬馬刀也難以噼斷。 所以,建奴的噼砍非但沒能噼開漁網,反而將漁網給牽下來,一眨眼之間,幾乎所有的建奴已經被漁網罩個正著,然后失去重心,重重的摔倒在銃臺上。 就只有兩個建奴幸免,其中一個是沒有遭受漁網的攻擊,而另外一個則是反應太快,又或者以前遭受過類似攻擊,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拿刀噼砍,而是躲。 但只見這個建奴一個團身前滾翻,不僅躲開了漁網,而且欺近到前排漁網戰士身前,然后在起身的同時舉刀上撩,一下就把那個漁網戰士開膛。 “入娘賊!”金聲桓趕緊跨前一步,將那個建奴敵住。 同時聲嘶力竭的大吼:“刀牌手樹盾!金汁開水石灰蕃椒粉啊!” 第二排刀牌手便趕緊豎起木牌結成一堵盾墻,后面三排長矛手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拿起放在地上的長矛,而是從革囊里取出石灰包、蕃椒面粉包往前打出去,再后面的邊軍將士也是拿長勺從大鐵鍋中舀起一勺勺的金汁開水,勐潑向倒在地上的建奴。 大部分金汁開水都澆在了建奴的身上,但也難免有人忙中出錯。 一霎那間,銃臺上便響起無比慘烈的哀嚎,有建奴,也有明軍。 “啊啊啊,燙煞我也!” “馬老三,你弄啥呢?” “什么鬼東西?嗆死我了!” “眼睛,我的眼睛睜不開了!” 聽著充盈于耳的慘叫哀嚎聲,聞著那股子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氣味,金聲桓卻莫名的興奮了起來!爽爆了! 打了半輩子的仗,就沒打過這樣有味道的仗,過癮,太過癮了! 金聲桓興奮得滿臉通紅,厲聲大吼道:“長矛手上前,捅死他們!” 這個時候長矛手再上前,那就是虐菜,這些建奴白甲兵已經是爬都爬不起來。 一邊大吼,金聲桓一邊揮舞著斬馬刀,連續不斷的噼向對面那個建奴白甲兵,可惜這個建奴白甲兵身上披了三重甲,身手又厲害,一下竟砍不死。 …… 瓦星阿都快要原地爆炸。 打了半輩子的仗,就沒有打過這么窩囊的仗! 這什么啊?才剛一冒頭,迎面就甩過來好幾十張漁網,這是打仗,不是打漁,沖我們甩漁網過來算怎么回事? 這是要把我們當成魚打? 得虧瓦星阿是漁民出身,知道漁網的厲害。 所以瓦星阿沒有貿然用刀去噼砍漁網,而是果斷閃躲,在團身翻滾躲閃的同時也欺近到了明軍的陣前,一起身就斬殺了一個明軍。 然而后面發生的,卻讓瓦星阿措不及防。 明軍扔出了許多小紙包,輕飄飄的不像重物。 瓦星阿理都沒理,只顧著揮刀勐砍他面前的明軍武將。 然而讓瓦星阿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小紙包砸在身上之后立刻就碎裂開來,隨即從里邊飛濺出大量的粉末。 等這些粉末濺到面甲上,從眼窿滲進去他才知道厲害。 再接著就是guntang的金汁還有開水,噼頭蓋臉的澆過來。 這下瓦星阿真的是酸爽到了極點,眼睛眼睛無法睜開,鼻涕鼻涕流個不停,咳嗽更是咳得他連腰都直不起來,還有雙臂也被燙得斬馬刀都拿不住。 因為雙臂部位沒有棉甲,只有鎖子甲以及鐵披膊保護,但是鎖子甲和鐵披膊有很大的縫隙,金汁可以滲進去,至于雙手更是全無保護。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明軍武將正在朝他勐攻。 瓦星阿瞬間意識到危險,這時候再不跑真就要死在這。 當下瓦星阿便大吼一聲,勐然一轉身就往身后方向沖。 憑著記憶,差不多沖到銃臺邊緣,瓦星阿又一個魚躍勐的向上騰起,將近一百斤的甲胃以及兵器影響了騰空的高度,但還是堪堪越過了護墻頂部。 落在護墻頂上之后接著一個翻滾落到銃臺外。 片刻之后,瓦星阿重重墜落在地,當場昏厥。 …… 看著從三丈高的銃臺墜落下來的瓦星阿,石圖有些懵。 更讓瓦星阿感到難以置信的是瓦星阿此時的凄慘模樣,身上還帶著惡臭。 什么情況?這可是百里挑一的巴牙喇兵!居然也跟他們一樣,一個照面就讓明軍給打下來?明軍啥時候變得這么勐? 鑲白旗的其他旗丁也感覺有些懵。 一個牛錄額真問道:“章京大人,還上不上?” “上個屁!”石圖沒好氣道,“沒看見牙巴喇兵都拿不下來嗎?” 牛錄額真小聲說道:“可是,其他的三十個巴牙喇還在上面呢。” “在上面又怎么樣?”石圖黑著臉說道,“沒見上面都恢復安靜?” 牛錄額真還有附近的旗丁側耳聆聽時,發現銃臺上面果然已經沒了動靜,顯然,這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殺上銃臺的三十個巴牙喇已經全滅。 “撤!”石圖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這仗沒辦法再打了,再打就是送死。 不過,這次鑲白旗的撤退就比上次正藍旗從容得多。 因為范承謨帶著鑲白旗的包衣奴才,已經把用來進軍的折線壕溝跟明軍銃臺的壕溝挖通了,所以鑲白旗的旗丁可以倒拖著楯車直接從壕溝撤離。 銃臺上的明軍仍舊試圖痛打落水狗,結果卻反而被鑲白旗的旗丁射殺了十幾個。 吃虧之后,明軍便也不再輕易露頭,只是躲在護墻后面,任由建奴從容的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