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面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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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遠已經(jīng)來到御馬監(jiān)附近象房。 有明一朝,周邊諸如緬甸、暹羅、朝鮮、琉球等國經(jīng)常會譴使朝貢,并獻上本國的奇珍異獸,而緬甸、暹羅等國便進貢了不少大象。 緬甸、暹羅等國進貢的加上繁殖的大象,象房的大象已不下二十頭。 看著象房內(nèi)被照顧得很好的一頭頭大象,朱高遠暗暗的松了一口氣,這一次能不能突圍成功,關(guān)鍵就在這數(shù)十頭大象。 “萬歲爺?!鄙砗髠鱽硗醭卸鞯拇⒙?。 回過頭看,只見王承恩一溜小跑著過來。 王承恩手上還抱著一套山文甲,一頂兜鍪。 “老奴到武庫看過了,尚有火藥一百余桶?!?/br> “但是三眼銃、魯密銃、鳥銃等所剩不多?!?/br> 朱高遠不由得皺了下眉,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御馬監(jiān)的馬匹呢?”朱高遠道,“還剩多少匹?” 王承恩道:“御馬倒是還剩不少,足足有三百余匹?!?/br> 兩人正說話之間,御馬監(jiān)方向忽然傳來馬嘶人沸聲。 朱高遠當(dāng)即披上山文甲直奔御馬監(jiān)而來,遠遠的就看到御馬監(jiān)南側(cè)的里草欄場上已經(jīng)聚集了一隊人馬。 是駙馬都尉鞏永固到了。 鞏永固只帶了十幾個家丁。 而且這些家丁都穿著便服,戰(zhàn)襖都沒有。 還有手上拿的也都是棍棒,倒是騎了馬。 鞏永固自己也只穿了一身棉甲,頭上戴了頂幞巾。 看到這,朱高遠的一張臉頓時黑成鍋底,過份了啊! 堂堂駙馬都尉府才十幾個家丁?連幾具火銃都他媽拿不出來?我信你個鬼! 不過朱高遠心里也清楚,這是崇禎自己埋下的禍根,崇禎這人猜忌心極重,對于宗親蓄養(yǎng)家丁、私備武器極為警惕。 唐王朱聿鍵出于好意帶著一千家丁勤王, 結(jié)果非但沒能夠換來崇禎的感激,反而遭到了軟禁。 所以鞏永固、劉文炳等勛貴在崇禎面前都非常謹慎。 昨日崇禎召兩人進宮,讓他們召集家丁保護他突圍,兩人就表示我們嚴格遵守朝廷的規(guī)制,并沒有蓄養(yǎng)太多家丁,實在是無能為力。 結(jié)果今天又來這一出,都火燒屁股了還在防著崇禎。 崇禎啊崇禎,你怎么當(dāng)?shù)幕实郏糠阑鸱辣I防崇禎??! 看到朱高遠,鞏永固跪地唱道:“臣鞏永固護駕來遲,死罪!” “起來?!敝旄哌h黑著臉道,“駙馬都尉府上就這十幾個家丁???” “是,臣府上就這些個家丁?!膘栍拦痰椭^道,“因為按朝廷規(guī)制……” “夠了?!敝旄哌h不耐煩的道,“趕緊帶著你的人,去武庫領(lǐng)取武器,你自己也挑一套山文甲披掛上,別讓人笑話。” “是。”鞏永固領(lǐng)了旨意去了。 過了沒一會,劉文炳也匆匆趕到。 新樂侯劉文炳跟鞏永固一樣謹慎,只帶了十幾個家丁,也拿著棍棒。 緊接著惠安伯張慶臻、宣城伯衛(wèi)時春也先后趕到,兩人也跟鞏永固、劉文炳一樣只帶了十幾個家丁,都cao著棍棒。 對此朱高遠甚至都懶得再吐糟了。 這些勛貴太特么坑了,現(xiàn)在只能指望那些文官了。 之后趕到的幾個文官,總算沒有再讓朱高遠失望。 督守德勝門的兵部右侍郎王家彥帶來了三百多人,其中包括五十多個家丁,都是從莆田老家招驀的精壯悍勇之輩。 王家彥剛開始其實帶了一千多人。 很不幸的是,當(dāng)聽說要保護崇禎皇帝突圍,半路上就潰散了一大半,等趕到御馬監(jiān)的時候就只剩這三百多號雜兵。 督守正陽門的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帶來了兩百多人。 督守西直門的太常少卿吳麟征也帶過來兩百多人。 還有兵部員外郎金鉉、左中允劉理順、左諭德馬世奇、翰林院檢討汪偉、監(jiān)察御史陳良謨、戶科給事中吳甘來等也各帶了數(shù)十人上百人不等前來。 此外還有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王國興、指揮同知李若璉各帶來百多個錦衣衛(wèi)。 到辰正(8點)時分,聚集在御馬監(jiān)欄場的家丁、太監(jiān)、民壯、錦衣衛(wèi)以及京營兵,加起來就已經(jīng)超過了一千人。 此外還有六百多匹馬。 這些已經(jīng)是朱高遠能夠緊急召集起來的全部武裝。 比朱高遠預(yù)期的要少,他原本以為能召集兩千人。 但是好在人少也有人少的優(yōu)勢,至少這些都是愿意追隨他突圍的死忠分子。 朱高遠目光從鞏永固、劉文炳等人臉上逐一掃過,心說如果沒有他的到來,如果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在場的官員及勛貴很快就要以身殉國。 屆時臣為君死,妻為夫死,子為父死,仆為主死,幾百上千個勛貴或官員合門俱亡,北京將籠罩在一片悲風(fēng)凄雨之中。 大明得國最正,在士民心中的地位幾乎無可撼動。 流賊陷北京后,殉國的官紳士子簡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有據(jù)可考的殉國官紳或士子就有將近一千人之眾! 朱高遠縱然記得其中不少官員的名字,但是有些住在外城已經(jīng)沒辦法應(yīng)詔,有些則是找不到人無法通知到,當(dāng)然也有拒絕奉詔的。 左都御史李邦華、戶部尚書倪元路就沒能找到人。 東閣大學(xué)士范景文則拒絕奉詔,老大人估計是對崇禎徹底絕望了。 總之能召集起來的就眼前這十幾個官員勛貴,就這千余鐵桿雜兵。 朱高遠招手示意鞏永固、王家彥、王國興等勛貴及官員到近前來。 “疾風(fēng)知勁草,板蕩識誠臣?!敝旄哌h肅然道,“值此家國激變之時,卿等甘愿拋家舍業(yè)與朕同進退共存亡,朕心甚慰?!?/br> “多余的廢話,朕就不說了?!?/br> “把你們召集起來就一件事,突圍!” “果然是突圍?!蓖跫覐┑热藢Υ瞬⒉挥X意外。 朱高遠又說道:“京師已經(jīng)守?zé)o可守,黃淮以北也已經(jīng)糜爛不堪,朕決意突圍前往留都重整旗鼓,待來日再行北伐恢復(fù)祖宗基業(yè)。” 這下,王家彥等人可是有些意外,圣上居然轉(zhuǎn)性了? 居然自己提出南遷?居然不怕背上無故棄地的罵名? 可惜,到了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你就算是肯背負罵名也是來不及了。 幾十萬流賊已經(jīng)將北京圍得水泄不通,就憑眼前這一千多雜兵也想突圍?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圣上,你覺醒得實在是太遲了。 知兵又生性耿直的王家彥直接就說道:“圣上,這時候才想起來突圍已經(jīng)太晚了,單憑眼前這群烏合之眾,根本就不可能擊破賊兵之重圍。” 同樣知兵的兵部員外郎金鉉道:“是啊,太晚了。” 鞏永固、劉文炳等一干勛貴和官員也是神情黯然。 很顯然,他們也同樣覺得突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晚嗎?”朱高遠卻淡淡的道,“朕覺得一點都不晚?!?/br> “圣上,此時的流賊已非崇禎元年之流賊,此時的京營兵也非太祖、成祖或仁宗、宣宗時之京營兵,眼前這些家丁、民壯以及錦衣衛(wèi),哦還有中官,也從來沒有接受過訓(xùn)練,更沒有絲毫的戰(zhàn)陣經(jīng)歷,我們打不過的?!蓖跫覐u頭如撥浪鼓。 鞏永固等人也跟著嘆息,烏合之眾怎么打得過百戰(zhàn)勁旅? “不用打過流賊?!敝旄哌h道,“我們只要打得過三大營?!?/br> “打得過三大營?”鞏永固、孟兆祥等勛貴官員都是一臉懵。 只有王家彥和金鉉神情一動:“圣上之意是從朝陽門正面突圍?” “對?!敝旄哌h沉聲道,“三大營投降流賊后并沒有被分散收編,而是仍舊被就地安置在朝陽門外,我們只要擊潰了三大營,潰散的亂兵就會沖垮賊兵本陣,單憑朝陽門外的那幾千流賊是阻擋不住十幾萬京營潰兵的!” “而且潰散的亂兵可以給我們提供絕佳的掩護?!?/br> “屆時,面對四散潰逃的十幾萬亂兵,流賊都不知道往哪兒追?!?/br> “如此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從容南下,或者往東與關(guān)寧軍匯合?!?/br> 聽到這,吳麟征等官員勛貴的眼睛頓時亮起來,此策似真的可行。 只有金鉉搖了搖頭說道:“三大營雖瀛弱不堪戰(zhàn),卻有十?dāng)?shù)萬之眾,單憑我們這區(qū)區(qū)千余烏合之眾,要想將之擊潰不啻于癡人說夢?!?/br> 朱高遠微微一笑說道:“誰說我們只有一千余眾?” 王家彥神情一動問道:“難道是關(guān)寧軍到城外了?” “不是關(guān)寧軍?!敝旄哌h搖了搖頭說道,“朕準備了另外一支奇兵?!?/br> “奇兵?”督守正陽門的刑部右侍郎孟兆祥將信將疑的道,“若如此,可速速突圍,遲恐賊兵進城,則大事休矣?!?/br> “右司寇所言極是。”太常少卿吳麟征道,“臣雖讓人堵塞住了西直門,但是此刻西直門已無兵把守,只怕賊兵已然蟻附登城,留給你我君臣的時間只怕是不多矣?!?/br> “無妨?!敝旄哌h卻極為淡定的道,“朕料定賊兵不會在巳初之前進城?!?/br> 好吧,這不是料定,而是史書記載,大順軍一直等在巳初才大舉進城。 在此之前就算有大順軍搶先進了城,頂多也只是控制城門。 朱高遠又笑著說道:“我們至少還有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