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把黑蓮花徒弟踢出師門了嗎 第10節
話音未落,寂靜的房間里響起聲音。 “林尊者?” 捏碎床沿的聲音吵醒了守在一胖的梅子期,梅子期站起身,臉上藏不住歡喜。但他的歡喜在看到碎成渣的床沿后,消失了,一言不發,握緊了手中劍。 “是我的錯,不但沒報恩,還反而拖累……” 林湛臉色的表情在梅子期醒來的瞬間,溫和了。 他半磕上眼,疲倦地看向梅子期,愧疚道:“不關你的事。如我先前所說因我而起,錯在與我。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不用守著我,你守著,我反而無法休息。” 心里恨恨罵了江懷玉幾句,梅子期咬著牙,盯著林湛,半響,點頭應下,“好。”握緊劍,踏出房門。 他踏出房門后,并沒有離開,而是靠著房門站了半宿。 …… 江懷玉嗅到殺意,謝眠是真的想殺他。 江懷玉望著謝眠的眼睛,在棧橋之上,峽谷谷頂斜傾的古木參天的遮蔽下,謝眠眼睛更加漆黑。 “謝眠,你殺了本尊,你以為江家會放過你?他們就不會起疑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來?” 江懷玉質問謝眠,質問的話剛出口,謝眠手臂收緊,即將墜地的身體被抱緊。 謝眠剛才笑得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消失,他彎起眼睛,轉身,踏著細碎陽光,迎著風略寒的風,往峽谷出口走去。 行走間,宮鈴蕩出一連串清脆的鈴聲,鈴聲中,少年又恢復了那副又乖又溫順的模樣。 “師尊快要睡著了,弟子聽說許多人閉上眼睛就睜不開了,弟子擔心師尊,才說出大逆不道的話。師尊見諒。” 謝眠眼尾天生下彎,迎著朝陽,無辜乖巧。仿佛剛才那一切是錯覺。 可江懷玉知道,他在撒謊,江懷玉清楚感覺到謝眠身上的殺氣。 那殺氣足夠破開他胸膛,割下他頭顱,毀尸滅跡。 …… 長明殿內,燈火通明,火光灑在床塌,照散在床榻上的墨發發尾像是閃著光。 江懷玉披散著頭發,半趴在床上。 他臉色蒼白,冷汗染濕鬢角,一身紅色衣裳半解,退到腰間,讓人分不清究竟是他背上的傷口更灼眼還是這身紅色衣裳更灼眼。 藥香在鼻尖浮動,江懷玉邊回憶著白天差點被謝蓮花從峽谷棧橋上丟下去的事,邊咬著手背忍痛,扭頭看著給他上藥的謝眠。 房間內,燈火搖曳,謝眠彎著腰,認認真真、細心的給他上藥。 半點看不出殺氣,完全是個討人歡心的少年郎。 ——外表看不出來,但他內里黑透了。 他是個定時炸彈,放在身邊,時間到了,就炸了,炸得人尸骨無存。 偏生你還不知道時間設定的是哪一天。 江懷玉心想,這顆定時炸彈還是想辦法,快點踢出師門,越快越好。 收回看謝眠的目光,江懷玉思緒開始亂飄。 從峽谷懲戒臺回來,他本來打算讓魏延來給他上藥,懲戒鞭打在背后,江懷玉自己上不到。 可魏延卻不知去向,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怎么都聯系不上。 長明殿本來有許多人服侍,但原主針對謝眠,為了折磨謝眠,故意將人都譴走,只留下一個魏延。 魏延疲懶,修煉都懶得修,靠著哄原主開心,蹭吃蹭喝蹭資源,讓他干事,比殺了他都困難。 沒辦法,江懷玉硬著頭皮指使謝眠給他清理傷口,上藥。 時間一點點過去,燈芯發出輕微燃燒的響聲,隨著響聲,火光搖晃了兩下,晃到放置在桌面的玉牌上。 桌子靠窗,上面擺放著筆墨紙硯,江懷玉取下的玉牌就放在桌子右角。 火光晃過的瞬間,玉牌里冒出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尾巴只有小指粗,尾巴是黑色,尾巴尖是白的,往上一點,有個黃色斑點。 那條毛茸茸的尾巴暴露在空氣里,晃蕩了兩下,似乎是意識到什么,又縮了回去,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尾巴收的太快,謝眠和江懷玉都沒注意到。 謝眠上好藥,將還沒用完的藥放在桌上,眉宇間有些疲倦。他抬頭按了按眉心,壓下疲倦。 “藥是宗主給的,還有些,師尊且收好,需要換藥時,叫弟子便是。弟子隨時在。” 江懷玉停止咬手背,松口,他咬得太用力,手背被咬出血。 余光看見謝眠按眉心,江懷玉艱難坐起,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今晚用不著換藥,你先去休息,謝謝,辛苦了。” 魏延消失不見,靈鶴也召不到,從峽谷內徒步回到長明殿已經入夜。 清理完傷口,上好藥,就更晚了,寅時都過了。 因為他,謝眠在這期間一直沒休息過,江懷玉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哪有這樣的……欺壓未成年…… 謝眠詫異的抬眼,看向江懷玉,“師尊,你說什么?” 江懷玉痛得沒什么力氣說話,聲音跟蚊子嗡嗡叫沒兩樣,小得讓人聽不見。 修長細白的手指滑到褪下的衣衫中,江懷玉欲拉上衣服,遮住傷口,“沒什么,下去……” 衣服刮到纏著白紗的地方,江懷玉輕嘶了下,拉衣服的收頓住,未完的話卡在喉嚨,江懷玉痛得臉色更加蒼白,毫無血色。 懲戒鞭當時抽完,不覺得有多痛,抽完后,懲戒效果出現,整個人都痛,痛得說話都困難。 如果不是謝眠在這里,江懷玉馬上崩人設,裹被子滿床打滾。 謝眠站在一旁,正要轉身離開,見此,停駐在原地。 片刻,他走到床邊,半蹲下,溫順的詢問江懷玉,“師尊,我能碰你嗎?” 江懷玉:“?” 江懷玉緩緩打出個問號。 背后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江懷玉覺得這話怪怪的,他抬眼看向謝眠,眼睛里明晃晃掛著你想找死。 上完藥就趕緊滾。 “師尊,弟子習得門秘術,以靈力為介,可以壓制疼痛。” 謝眠看出江懷玉所想,低下頭,解釋道,“不過弟子也是第一次使用,,太不熟練,不知道會不會產生什么副作用。” 還有這等好事? 江懷玉痛得厲害,自動過濾副作用五個字,彎腰就想自己貼上去,碰碰謝止痛藥。 即將碰上時,江懷玉又定住了,謝蓮花這么好心,該不是要搞什么事? 江懷玉警惕的看著謝眠,定定看了好一會,沒察覺到對方惡意,又忍不住疼痛。 他扭過臉,牢記原主的人設,故意冷哼一聲,不滿道:“早些時候不說,現在才說,謝眠,你是故意的么?” “弟子怎么會?這門秘術要配合外藥才能發揮。” 謝眠撐著床沿,半起身,額頭輕輕抵在江懷玉額頭,“師尊,閉眼。” 對方體溫偏冷,額頭抵在自己額頭上,冰冷的如同某種冷血動物。 江懷玉心底發憷,不著痕跡打了個寒顫,推開他,用手溫了溫他額頭。 謝眠手指輕顫了下,身體僵硬,十分抗拒。眼中陰狠浮現,謝眠垂下眼簾,壓下抗拒,乖巧讓江懷玉溫著額頭。 江懷玉溫熱后,才自己低頭閉眼碰上去,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本尊便信你一回,若是不成……”江懷玉冷笑了聲。 謝眠乖巧點頭,自然而然接過他話,應道:“若是不成,師尊大可罰弟子入水牢,弟子絕無怨言。” 絲絲縷縷的靈力裹挾著冷意,從額頭滑入,緩緩滑過全身,停駐在靈臺。江懷玉冷得清明許多,背后疼痛也隨著冷意,仿佛被什么東西壓制住,慢慢消失,直至完全感覺不到痛。 謝眠睜開眼,站起身,退后幾步。 “師尊感覺如何,可還痛?” 江懷玉心想,你比麻醉劑都好用,留在修仙界簡直是糟蹋人才! 但滿意是不能表達出來的,原主看謝眠怎么看怎么不滿意。江懷玉微微抬起下巴,嗯了聲,語氣平淡,“尚可。” 謝眠彎眼笑了,“師尊若是以后……” 話沒說完,耳邊忽然響起及其細微的聲音,聲音逐漸清晰,越來越清晰,像是有人貼在他耳邊低呤,聲線干凈悅耳。 [……謝蓮花不搞事時真討人喜歡。] 謝眠怔住,未說完的話截然而止,他低頭看向江懷玉。 床簾半勾,江懷玉并沒有說話,他正低著頭,用發帶收攏散在床榻上的發,脖子傾出好看的弧度,艷麗矜貴。 江懷玉察覺到謝眠的視線,攏好一頭墨發,用發帶簡單綁起來,輕飄飄挖謝眠一眼。 “站在這里做什么?” 謝眠立刻回神,“弟子……”這就退下。 弟子兩個字都沒出口,那道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江懷玉披著惡毒的外表,面無表情,糟心的想,謝眠什么時候走。 [你為什么還不走?] [我壓力好大。] [你再不走,我就要變壞人,心腸歹毒的趕你走了。求求你趕緊走吧,我只是個讀書人,社會好人,為什么要承受這種壓力。] [好難啊,跟謝蓮花玩心眼,本讀書人折壽十年。] 謝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