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宋家堡那些鼠目寸光的，當初使勁欺負人家韓小英，把人逼走了，不然現在是不是還能沾上點兒光。

    可惜啊，后悔也晚了。

    韓小英不知道劉紅彬的心里，她在市場里轉了一圈，買了幾把青菜，留著晚上吃，又把家里缺的東西補全了便回去了。

    到家歇了會兒，就拎著個綠色的大帆布袋子出門了。

    回來兩天了，還沒去肖寶成家看看呢，有些說不過去，袋子里的是她從京城帶回來的點心和玩具什么的。

    肖家還是住在原來的大雜院里，兩間房北房，家里五口人，先前孩子小還行，現在孩子大了就不太夠住了。

    一間臥室隔成了兩間，客廳也改小了，巴掌大的地方，兩三個人一起都轉不開身。

    韓小英進門后打量了幾眼，屋子雖小卻不凌亂，收拾得挺干凈，陳秀娟是個能干的女人。

    知道她要來，陳秀娟下午特意請假沒去上班，在家等著她呢。

    “小英，你快坐。”陳秀娟熱情的招呼著，兩年不見，韓小英容貌看著倒沒什么變化，還是那么年輕漂亮，一看就是日子好過，平時不cao心的，身上滿滿的書香氣，越來越像知識分子了，氣質上跟以前在食品廠上班那會兒是天差地別。

    韓小英打量完坐下了：“嫂子，孩子們都上學了？”

    “兩個大的上學還沒回來呢，小的剛上育紅班，我一會兒去接。”陳秀娟說著話給她倒了杯水。

    “嫂子，這是我給孩子們買的吃的跟玩具。”韓小英把手上的袋子打開，把里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放到桌子上。

    陳秀娟瞅著桌子上的一堆東西，還有衣服呢，不禁嗔怪道：“小英，你咋又買這么多東西，每次回來都一大兜子，也太破費了。”這么東西得花不少錢，尤其是新衣服，平時誰家能舍得給小孩子買，就小英大方。

    “也沒花多少錢，這幾件衣服是我朋友服裝店里的，也不知道孩子穿多大碼，就買了大一號，要是不合身，嫂子你給孩子改改。”

    “嫂子你可別推辭，我都兩年沒回來了，給孩子買點東西是應該的。”

    逢年過節的，陳秀娟兩口子也給他們寄東北這邊的特產，適當的禮尚往來處得才長遠，她回來當然也不能空手。

    “好，我不推辭。”陳秀娟把東西收下了，“小英，你研究生快畢業了吧？”

    “快了，還有一年。”

    “那你畢業能分配到哪兒工作？”

    “暫時還不知道呢，我是想當老師的。”她這人沒什么大志向，當老師繼續教書也不錯。

    “當老師也行，工作穩定，怎么不把睿睿一塊帶回來？”

    “這次回來的太匆忙，就沒帶他。”韓小英沒打算瞞著，如實跟陳秀娟說了她公公跟褚玉蘭離婚的事。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褚玉蘭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凈瞎折騰！”謝家的事陳秀娟早就知道，聽說已經離婚了是絲毫不驚訝。

    韓小英笑了笑，沒接這個話茬，褚玉蘭再如何不好，她也不能當著外人說。

    “嫂子，你知道杜淙山吧？”

    “知道，機械廠辦公室主任，之前要提副廠長了，你肖哥沒少跟我說起過他，不是什么好東西，小英，你還記得劉紅彬吧？”陳秀娟壓低了聲音道。

    “記得啊，謝平安的戰友，宋家堡大隊的，他怎么了？”韓小英聲音也低低的。

    “他媳婦就是杜淙山的外甥女，不過前段時間他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被他媳婦抓到了，當時鬧得挺難看的。”

    “劉紅彬那人就那樣，跟誰都自來熟，尤其是女同志，從來不知道保持距離。”韓小英記得以前劉紅彬還打過譚雅婷主意呢。

    “我看他就是犯賤，有家有媳婦兒的還在外面胡搞！”陳秀娟最看不上那樣的男人。

    “嫂子，抓到了后來咋樣了？”

    “還能咋樣，離婚了唄，兩個孩子都歸劉紅彬了，他以后想再婚都找不著好的了，讓他不是好嘚瑟！”

    “就這么離了？他媳婦也夠狠心的，孩子一個都沒要。”

    “不狠心咋整，劉紅彬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經常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他媳婦肯定忍受不了才狠心離婚了，孩子我聽說送回鄉下去了，劉紅彬也被開除了。”

    “開除了，怎么會這么嚴重？”韓小英一臉的驚訝。

    陳秀娟把聲音壓得更低了：“聽說被人舉報亂搞男女關系，你肖哥說是杜淙山故意整他，為外甥女出氣。”

    韓小英恍然，現在是比頭幾年開放了，可涉及到作風問題還是很嚴重的，有人舉報，又證據確鑿，劉紅彬被開除很正常。

    “我說他怎么在農貿市場賣山貨呢。”

    “你看見了？那就對了，他現在沒工作了，不想辦法掙錢兩個孩子跟著他喝風啊！”

    陳秀娟撇撇嘴：“他那人，以前喜歡結交狐朋狗友，做生意肯定有門道。”

    “我當時還納悶他怎么擺起攤來了，原來是這么回事兒。”韓小英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話說多了口干舌燥的。

    “對了嫂子，上次肖哥說要買房子，怎么沒買呀？”

    提到買房子的事，陳秀娟是一臉有苦難言，家里這么擠，按理說早該換個寬敞的房子了，可是去年她婆婆突然病了，住院花了不少錢，最后人還是沒留住，等給婆婆cao辦完后事買房子的錢就不夠了，只能再等等。

    可這一等就到現在，手里也沒多存下幾個錢，整天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的。

    韓小英也不是外人，陳秀娟就跟她抱怨了幾句：“本來去年已經看好了一處房子，定金都要交了，誰想到……”

    韓小英理解的嘆了一聲，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嫂子，還差多少，我這兒有。”

    陳秀娟心里一暖，韓小英真是富貴了也沒忘了她們以前的情分，主動借她錢。

    “小英，嫂子也不瞞你，差的有點兒多，我跟你肖哥就是借了，一時半會兒怕也還不上。”誰家錢都不是白來的，一借就是幾年，他們可不好意思張嘴，

    “沒事兒的嫂子，我雖然沒工作，可這兩年跟朋友們開飯店賺了不少錢，謝平安津貼也高，錢不急著用，你們慢慢還就是。”

    她這次回來之前謝平安特意交代過她，好好問問肖寶成，房子怎么還沒買呢？差錢的話就幫一把，他們以前可沒少麻煩人家。

    陳秀娟張了張嘴，還是有些猶豫。

    韓小英見狀就接著勸道：“嫂子，買房可不能耽誤，孩子眼瞅著大了，得有獨立的房間，再說以后房子越來越貴的，等到單位分房子還不知道要等什么時候呢。”

    “行，小英，我聽你的，你先借嫂子一千把房子買了再說。”買了房子去了一塊心病，借的錢可以慢慢還，再不成，現在這兩間房子還能賣幾個錢，家里省兩年就還上了。

    韓小英立馬打開隨身挎包，從里面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千塊錢放到桌子上：“嫂子你數數。”

    陳秀娟看得明白，錢小英這是早就準備好了，她也不墨跡，進屋找出孩子的作業本扯下一頁，寫了張借條。

    “小英，這借條你收著，最多三年我們一定把錢還上。”

    韓小英知道她這人愛面子，只笑了笑什么都沒說，把借條收下了。

    “嫂子，房子你們打算買在哪兒？”

    “城北吧，那邊離食品廠不遠，就是離你肖哥單位遠了點，可孩子們上學方便。”他們早看好了，城北那一片有不少獨門獨戶的小院子，都挺寬敞的。

    不過買房子這事兒得碰運氣，不能急于一時，回頭她跟肖寶成再去好好看看，貨比三家，挑一處最合適的。

    慶陽不像那些大城市，眼下住房并不是太緊張，買賣的房源不少。

    “嫂子，城北離農貿市場近，到時候你可以利用閑時干點什么。”

    “以前我也想過，可不知道干什么，也是怕賠錢。”本來家里就沒什么錢，萬一賠了，不是雪上加霜。

    “嫂子，我覺得賣吃的不錯，你看我們開飯店的，天天都有客人，你開始不懂，咱就小打小鬧，賣些包子饅頭麻花之類的，可以先少做點兒試試，就每天早市的幾個小時賺個一兩塊不難，這樣一個月下來比你工資還多呢，就是累了點。”

    韓小英前世就這么干過，那會兒她膽子小，開始根本不敢做買賣，更不敢進縣城，再說家也離得遠也不方便。

    后來分家公婆不給一分錢不說，給的破房子還到處漏雨，孩子也要上學了，她被逼的實在沒辦法了，挎著籃子硬是每天往返幾十里去鎮上走街串巷的賣吃的，好的一天能賺個幾塊錢，平平常常也塊八毛的。

    一點點存夠了錢才把家里房子翻蓋上，沒想到她重生了，親手蓋起來的家也跟著回來了，可能家是她的執念吧。

    韓小英收回跑遠的思緒，又道：“嫂子，你光指著上班，一年能攢下的多少錢？還是得另想辦法。”

    聽了韓小英的話，陳秀娟很是心動，她干別的可能不行，但蒸的包子饅頭很多人都說好吃，街面上也有賣油條麻花燒餅的，包子饅頭的也有，跟她做的看著差不多，她可以試試，要是不好賣，還可以拿回來自家吃，總之不會賠就是。

    “先買了房子再說，大雜院這里太窄，又人多嘴雜的，干什么都不方便。”

    韓小英點點頭，跟陳秀娟東拉西扯的，一直到要去接孩子了，她才從大雜院里出來。

    陳秀娟往學校去，她往城北走，兩人沒一會兒就分開了。

    韓小英剛過馬路，就碰見褚玉蘭了，她剛下班回來，身后跟著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個子不算太高，肚子倒不小，除了年輕些，真看不出來哪兒比她公公強，褚玉蘭眼光可不咋地。

    這個肯定就是杜淙山了，跟褚玉蘭在路邊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說什么，好多人回頭看他們。

    韓小英直接走了過去。

    褚玉蘭開始沒注意到，等她到跟前了才看見，臉上瞬間就紅了。

    她尷尬的笑了笑：“小英啊，你這是上哪兒去了？”真晦氣，怎么被這敗家媳婦兒給碰見了。

    “我上陳大嫂家去了，褚姨，這人誰啊？他干嘛拉著你？”韓小英眨巴眨巴眼睛，就是故意問的，看褚玉蘭怎么說。

    不等褚玉蘭解釋，對面的杜淙山便眼帶探究的看著她：“玉蘭，這誰啊？”

    韓小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管我是誰呢，還不放開手，大白天的耍流氓啊，我報公安抓你！”

    一聽韓小英說要報公安，杜淙山下意識的就松開了手：“同志你誤會了，我是玉蘭她對象，不是流氓。”

    褚玉蘭卻急忙否認道：“杜淙山，你別瞎說，昨天我就跟你說了，以后不來往了，你別再纏著我了！”

    褚玉蘭現在無比后悔，跟這無賴男人搞到一起來，被連哄帶逼迫的替他做了不少事，幸虧老謝及時回來了，她也離婚了，不然以后還不知道要怎么收場呢。

    “玉蘭，你誤會了，我真沒干什么。”他被停職了還來找褚玉蘭，就是想褚玉蘭再幫他一把，找謝良玉說說情，他可不想進去。

    “你干沒干你自己清楚，老謝回來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我跟他也離婚了，我勸你別再費心機了！”褚玉蘭也顧不上被韓小英嘲笑，直接懟了回去。

    “褚姨，我去找公安。”韓小英說著就要去找公安。

    杜淙山急了，指著她罵道：“你誰啊，趕緊走，少在這兒多管閑事！”

    “我誰？我是她兒媳婦！怎么就多管閑事！”韓小英惡狠狠的，反正馬路上人來人往的，她一點不害怕。

    “你，你是謝良玉他兒媳婦？！”都謝良玉那個混蛋，昨天叫他出了個大丑不說，還害他被廠里停職等候調查！

    “是啊，怎么地？我公公昨天揭穿了你的真面目，你還不死心，跑這兒死纏爛打的，是不是特別害怕被查出問題啊！”

    韓小英是不喜歡褚玉蘭，但也不會看著杜淙山纏著她不管。

    杜淙山被說得心虛，更怕韓小英找公安，不敢再糾纏下去，一臉憤恨的走了。

    等人走遠了，韓小英回頭看著濃妝艷抹的褚玉蘭，諷刺道：“褚姨，下次再找男人眼睛擦亮些，別被騙了，一把年紀，你經不起折騰了！”

    褚玉蘭被她挖苦的臉色通紅，嘴上還倔強道：“我的事不勞你cao心，我跟謝良玉已經離婚了，我找誰你也管不著！”

    “是啊，離婚了，真好，你總算離婚了，我再不用看見你這張討人厭的臉了！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給你兒女們留點臉面，積點德吧，別把最后的一點福氣都作沒了！到時候，我公公可不會再給你收拾爛攤子！”

    韓小英說完，不管褚玉蘭臉色如何難堪，轉頭便走了。

    褚玉蘭又羞又憤，兩眼瞪得溜圓，如果眼睛能噴火，她此時恨不得把韓小英的后背給燒出兩個窟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