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韓小英 第56節
“得罪談倒不上,宋大夫在宋家的地位舉足輕重,是一族之長,說話很有分量,而宋博文只是他沒出五服的堂弟,關系不遠也沒多親近,今天這個結果,宋博文肯定早知道了,沒看他剛才在臺上一點都反應沒有。” 只是關系再一般,宋大夫跟宋博文也是一家子,私底下能不通個氣兒嗎?這句話韓小英沒說出來。 譚雅婷卻秒懂,人家一家子肯定早就商量好了,沒準兒劉清福也心知肚明呢。 鄭家和點點頭,道:“劉清福對宋家不但不敢得罪,還得用心維護著,不然這么多年了,宋家人真要鬧騰,他這大隊長怕是早就當不下去了。” “那張喜貴呢?他不是張翠云的叔叔嗎?”譚雅婷又問。 “他不過是個跳梁小丑罷了,張家內部不合已久,可家丑不可外揚,他卻偏偏要出來拆臺,人品可見一般,而且他能力也有限,即使今天選上了小隊長也當不了多久,等著瞧吧,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張家人給拱下去!”韓小英太了解了。 張家人就跟一堆亂麻似的,看著人多,可心不齊,都以小家為營,各自揣心眼,成不了大氣候。 韓小英跟譚雅婷他們幾個邊說著話,邊往回走,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身后傳來有節奏的銅鈴聲。 他們在路邊停下,轉頭看過去。 后面過來一輛馬車,鈴聲就是拴在棗紅大馬脖子上的那串銅鈴發出來的。 馬車上的是張家人。 葛玉蓮住了近一個月的院,今天早上出院了,其實她腰傷并沒好利索,可是家里沒有錢了,交不起住院費了,她只能提前出院,回家慢慢養著。 趕馬車的是她男人張喜富,車上著的是張建設跟他meimei張翠紅。 馬車從韓小英她們身旁經過,張家人齊刷刷的全都扭過臉去了,不拿正眼看路旁的韓小英。 韓小英不氣,反倒滿意的勾了勾唇,心道:真好,她成瘟神了,讓張家人見了她恨不得躲著走! 這樣才好,以后張家人再也不會到她跟前來蹦跶了,她不過告了一次狀就嚇到了,張家人就是膽小如鼠欺軟怕硬,沒骨氣! 馬車上,葛玉蓮側身躺著,閉著眼睛不去看韓小英,嘴里卻罵罵咧咧的:“小妖精!小表砸!心也太狠毒了,以后都甭搭理她,都離她遠點!小燒貨。” 為了屁大點事兒就上綱上線的,把她大兒媳婦弄去改造,都沒人伺候她,害得她老閨女受累,呸! 張建設嚇得,趕緊伸手把她嘴捂住,“媽,你可小點兒聲吧,別讓她聽見,不然又該去告狀了。” “就是,孩子他媽,你可別再罵了,賈婆子就是因為罵知青才被帶去改造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賈婆子被帶走時,張喜富可是親眼看見了,賈婆子如何撒潑打滾都沒用,直接被架走了。 前段時間,他跟兩個兒子就都回來上工了,留賈大芳在醫院守著,后來賈大芳改造去了,張翠紅才去的醫院,賈婆子的事他們當然都知道。 葛玉蓮立馬閉嘴,不敢再罵了,她可不想被帶去改造,丟人現眼不說,她這腰還沒好呢,萬一癱了可怎么辦?誰能一直伺候她。 坐在一旁的張翠紅,她今天十七歲,章著一雙吊梢眼睛,微微上揚,小塌鼻子大薄嘴片,一臉的刻薄相,像極了她媽葛玉蓮。 在馬車走出了一段距離后,她還是沒忍住回了下頭,遠遠的打量了一眼韓小英,納悶的問道:“二哥,她長得也不丑啊?”就是黑了點兒,可鄉下姑娘有幾個白的,為啥二哥以前經常罵她是丑八怪? “她丑不丑跟我有啥關系,以后誰都不許提她!”張建設現在是提起韓小英就膽顫,總覺得那丫頭片子是條會咬人的毒蛇,趁人不注意就會咬上一口,他以后得躲著點,可別被咬了。 “老妹兒,你以后少跟那幫知青接觸,都不是啥好玩意。”他這是恨屋極屋,不喜歡韓小英,連帶對其他知青也沒什么好感。 “知道了,我不過隨口問一句,看把你給急的!”張翠紅不滿的哼了他一聲,啥事都想管。 “我不是急,我是膈應,那些人可不是好相與的,你跟她們在一起,不一定啥時候就被算計了。”張建設語氣里帶著憤恨,“我可是為你好。” 葛玉蓮拉起閨女的手,拍了拍,勸道:“老閨女,你二哥說的對,以后咱家誰都不許提那些害人精了,等你大嫂回來,也讓長長記性,離害人精遠點兒。” 張翠紅點點頭,不提就不提,跟她又沒什么關系,她就是好奇問了兩句。 張家的馬車很快過去了。 把張家人的反應被韓小英看在眼里,她是滿意至極,跟張家這孽緣總算斷干凈了,以后彼此就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永遠沒有交集,如同陌路才好。 至于她兒子,韓小英心里是有很多些不舍,她上輩子為了他守了十八年,含辛茹苦,把孩子養大,盡到了一個母親該盡的責任,并不虧欠他什么。 這輩子她們沒有母子緣分,就不強求了,去找個好人家投胎吧,反正她是不會為了他再進張家的門,讓自己再悲苦的活一生。 “小英,走啊,回家吃飯去,都晌午了。”譚雅婷見她發呆不動,就挽上她的胳膊喚醒她。 韓小英回過神,對譚雅婷笑了笑,拋開前塵往事,跟著她往回走。 作者有話說: 第67章 氣暈了 三月底, 北方的雪漸漸已經開始融化了,村道上有些泥濘,韓小英下工回來, 踩了一鞋的泥。 她用力跺了跺腳,開門進了院子。 院子里沒人, 譚雅婷跟鄭家和上公社取包裹去了, 李明偉上工還沒有回來呢,趁著現在沒人,韓小英進屋插好門,閃身進了前世的家。 她進來是要檢查一下存放的糧食, 看看有沒有發霉,生蟲子倒是不會, 因為這里除了她根本存不了任何生物。 糧食主要是玉米粒跟面粉,還有幾十斤大米, 韓小英仔細檢查之后,發現還好,糧食并沒有發霉的跡象,就是看著有些失了光澤, 聞著一點異味沒有,完全可以食用。 這些糧食看來還能再放一段時間, 不用急著處理掉。 檢查完糧食之后, 韓小英也不敢在里面多呆, 舀上半碗大米就出來了。 她出來先把大米用水泡上, 等米吸足了水分,米粒就變得飽滿起來, 看著跟新米一樣。 她起鍋燒火把泡過的大米煮成粥, 開鍋之后先嘗了一口, 吃著不如新大米的米香味足,畢竟放了一年多了,口感上肯定不一樣,但也沒差太多,那里面還是比外面保鮮。 她用長柄的勺子在鍋里攪了攪,然后又蓋上鍋,這粥還得再煮一會兒。 就在這時,譚雅婷拎著包裹推門進來了,她使勁吸了吸鼻子,滿屋的米香。 “小英,你煮大米粥了?好香啊。” “嗯,已經要煮好了,一會兒就可以吃了,咱們晚上喝大米粥,吃玉米餅子,等下我再炒個菜。”韓小英面色不改,大米她拿出來的不多,并不擔心被譚雅婷發現。 “行,吃什么都行,我還想著早點回來幫你做飯呢,結果緊趕慢趕的還是沒趕上,你這么快就把飯做好了。”譚雅婷有些不好意思,總是辛苦小英一個人做飯。 “咱們人少飯好做,我一個人也累不著,你下次不用急著趕回來。”一點兒小事,韓小英根本不在意。 “婷姐,鄭家和呢,他怎么沒跟你一塊回來?”兩人一塊出去的,怎么還分開回來? “他幫老趕叔卸車呢,一會兒就回來了。”她和鄭家和上公社取包裹,正好老趕叔去給生產隊拉化肥,把他捎回來。 公社今年弄到一批化肥,分到各個大隊,再由大隊長分給下面的小隊,她們三隊分了一車,剛拉回來。 鄭家和還有李明偉都在跟著卸車呢。 “那咱們等會兒他們。”韓小英沒急著把粥盛出來,不然鄭家和他們回來時該涼了。 譚雅婷點點頭,打開手上的包裹,拿出吃的東西,“小英,我媽又給郵來不少好吃的,香腸、罐頭,還有好多干海貨,咱們今晚加菜吧?” “行,你把香腸切了,我做個紫菜蛋花湯,其他的就留著以后慢慢吃吧。”好東西不能一頓都給吃了,得細水長流。 “聽你的,你是管家婆,”譚雅婷說笑著,把東西放到廚房的柜子里,他們幾個在一起住,誰有好吃的都不會藏著掖著,都拿出來一塊吃。 前兩天小英表哥來,拿了那么多好東西,已經被她們幾個吃的差不多了,好在,她媽又寄來了,不然就斷貨了。 “對了小英,賈婆子她們幾個回來了。”放好東西,譚雅婷才想起來,還有這么大一件事沒跟小英說呢。 “都去改造一個月了,也該回來了,你們在路上碰的?”韓小英有些好奇的問。 “嗯,我們回來時碰上的,她們三個看著都瘦了好多。” 譚雅婷一臉幸災樂禍的道:“賈大芳的倭瓜臉都變成角瓜臉了,阮荷花看著木呆呆的,兩邊嘴角都腫了,肯定是被賈婆子揍的,賈婆子瞅著倒沒怎么樣,嘴巴還是那么毒,勞動改造一個月也沒把她改造好。” 說著譚雅婷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那老刁婆子還敢窺視我包裹里的東西,真膈應人!” “她就那德行,你不要搭理她,娘倆欺負一個,阮荷花還能不吃虧。”韓小英冷笑了一聲,然后接著譏諷道:“活該,都是她自找的,讓她自詡聰明,跟張翠云合起伙來算計別人!” 人家張翠云命好,關鍵時候懷孕了,還有個會替她到處周旋的公爹,這次的勞動改造硬是給躲過去了,阮荷花卻沒她幸運,被推出去受苦受罪。 韓小英就不信,這么對比,阮荷花心里能沒落差?肯定有,這下兩人友誼的小船兒該翻了吧? 還真被韓小英說對了,阮荷花現在是悔不當初,替張翠云干了那么多蠢事兒。 公社來人那天,張翠云可是親口保證會幫她,她才揭發她婆婆的,可結果呢?她去勞改受罪,張翠云連個影子都沒露! 阮荷花心里怨恨極了,感覺自己被張翠云給耍了,早知道她就不跟著摻和了,惹了一身sao不說,婆家人都被她得罪了。 勞改時還被她婆婆和小姑子一塊磋磨,她這一個月可是吃盡了苦頭,人都瘦得脫相了,回來時孩子都不敢認她了! 不過阮荷花也不是吃素的,賈婆子敢磋磨她,回來的第二天,她媽上門時,抱著自己親媽好一頓哭訴,這次可遭了大罪了,吃苦受罪的不說,差點就回不來啦! 阮荷花她媽也是個潑辣的,不等阮荷花哭訴完,就叉著腰站在阮家院子里開罵,那大嗓門子,連三隊都聽見了! 不少人都跑去看熱鬧。 韓小英也被譚雅婷拽去了,還有宋三嬸她們,賈家院子里是雞飛狗跳的。 賈婆子可不是個肯吃虧的,別看阮荷花她媽論起來是她娘家那頭的嫂子,可她一點都不打怵,扯著破鑼嗓子跟著對罵。 罵著罵著不過癮,老姑嫂倆還撕扯到了一塊! 賈老蔫跟賈老大不能看著不管,就上前去拉架,結果兩大老爺們愣是沒能將兩個婆子分開,還被抓撓了好幾下,臉都花了。 給這爺倆氣得干脆不管了,就讓她們打,反正不是一回兩回了,不怕丟人現眼。 一群村民們圍在賈家門前,一個個伸著脖子看得是嘖嘖稱奇,這倆老婆子真是打架的高手,兩人加起來快一百歲了,撕扯抓撓掐擰摳,是無所不用其極。 就在兩人正打得難舍難分時,賈大芳回來。 她兩眼通紅,臉上氣鼓鼓的,一看就是剛跟人干完仗,被氣得不輕。 “大芳,你這是咋地啦?”有鄰居大嬸拽住她問。 賈大芳氣哼哼的,她去改造一個多月不在家,屋子沒人給收拾不說,衣柜還被翻得亂糟糟的,壓箱底的二十塊錢也不見了,那可是她所有的私房錢! 問張翠紅,她說不是她拿的,賈大芳認準了就是她拿的,家里根本沒來別人,不是她還能是誰!兩人就吵起來了。 葛玉蓮偏心自己閨女。 她腰傷未愈不敢上前勸架,就坐在門檻子上罵賈大芳,罵得那叫一個難聽,什么喪門星,害人精的,話里話外都在埋怨賈大芳,自從她進門家里就沒好過。 葛玉蓮心里早就范嘀咕了,覺得賈大芳跟她兒子八字不合,不是個命好的,嫁過來是專門來克他們家的。 賈大芳給氣得,吵不過打不過,轉身往娘家跑,回去告狀,讓她媽給她撐腰。 結果回來一看,她媽正跟人干架呢,她二話不說,“嗷”一聲就撲了上去,一把將阮婆子頭發扯住了。 賈婆子趁機甩了阮婆子兩個大耳光子。 打得阮婆子兩眼冒金星,嘴角流血,阮婆子急,扯著嗓子罵賈大芳。 “都是你這個害人精,害得我閨女被送去勞造,你還有臉回來,還敢跟長輩動手,我打死你!” “呸,你個老刁婆子,你閨女才是害人精呢,敢打我閨女,看我不撓死你!”賈婆子有閨女幫忙,很快就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