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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兒媳 第16節(jié)

    ..

    府里都在為新出生的小公子忙亂,合玉居兩口子破天荒一起吃飯的事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上次出府遇上了宋修文,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在話本子寫好之前,沈云西都不打算再出去了。

    又因秦蘭月生產(chǎn)坐月子,免了請安,她便又多出不少時間來。

    她在合玉居里悠閑度日,原二夫卻是受盡了苦楚,天天伺候婆婆坐月子,被針對得苦不堪言。

    原齊芳嫁進(jìn)國公府時,前頭的周夫人歲夫人都已經(jīng)去世了,安國公也沒有續(xù)弦,沒有婆母壓著,她這些年很是逍遙自在,如今還是頭一回體會到做兒媳婦的難處。

    她有心想撂挑子不干,可孝字頂天,秦蘭月本身年紀(jì)又比她小,她自忖年長,又拉不下臉去鬧,只每日早晨往合玉居去,一心想拖個墊背的和她一起挨苦。

    但無一例外都逮不動沈云西,倒是順道吃了好幾回合玉居的早食,卷餅燒賣腸粉米線,別說,花樣挺多味道也挺好。

    這天早上,原二夫人又到合玉居蹭飯,啊不對是叫人。

    今天合玉居的早食還是米線,昨天是鹵水雜醬的,今天是番茄酸湯牛rou的。

    番茄這東西是近幾年海運帶回來的,紅通通的果子,酸揪揪的味兒,實在算不得美味,他們一般不吃,都是種在園子里做觀賞用的。

    原齊芳是頭一回吃這個,她剛開始還有點嫌棄,沒想到一口湯下去,叫她一下子就愛上了,這不正是她上回吃卷餅里頭的那醬嗎!

    爽滑的米線和著鮮酸的濃湯,早起吃這么一碗,一整個上午都滿足快活呢!

    “你們小廚房的廚娘好本事啊。”原二夫人將湯水米線吃得干干凈凈,贊嘆地說。

    話聽起來有點陰陽怪氣,但近些日稍微相熟了,沈云西也知道她多數(shù)時候說的話其實都是字面意思。

    當(dāng)然,故意損人的時候也是真的損。

    沈云西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如往常一樣裝病,回道:“李姑手藝確實好。”

    站在簾子邊的福花聽了,笑說:“哪里是我娘的本事,是小姐點子好,每日吃食都是我們小姐定的,要吃什么,要怎么做,全是小姐拿主意。”

    沈云西:“我也是在書里看到的。”

    “不愧是梁京第一才女,果然博覽群書。”原二夫人擦了擦嘴,一想,又說,“你和長公主駙馬看得不會是同一本書吧,那位福昌駙馬也很會這些,也說是從書里看來的。”

    沈云西胡亂應(yīng)了兩聲。

    她睡在被子里,有點甕聲甕氣。

    原齊芳翻了個白眼,叫她快起來,“可差不多了吧,今天又是請安的日子,你在我面前都裝了半個月了,歇了好幾輪了,也夠了,你這病再不好,正院里就該親自給你請大夫來了,到時看你怎么下得來臺。”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沈云西也只得坐起身了,她還是沒什么表情的臉,可原齊芳眼尖地看到她輕輕踢了一下被子。

    原二夫人不禁多瞅了瞅,她這三弟妹也就才十八九的年歲,往日端著身份顯得老成,現(xiàn)在這點小脾氣,倒顯出幾分這個年紀(jì)該有的性子來。

    她坐在被子里,長發(fā)如瀑,肌膚雪白,面頰上泛著淺淺的紅暈,漂亮得很。

    “可惜三弟沒福。秦夫人也是作孽,亂湊鴛鴦。”原二夫人想著話本子里寫的東西,暗自嘟囔。

    “走吧,該去請安了,再遲些,你那表姐又要唧唧歪歪了。”二夫人先一步出了門去。

    沈云西是吃過早飯的,她起身后穿好衣裳,與二夫人一并去了正院。

    妯娌兩個走在一處,沈云西雖然不大說話,但光看原齊芳的態(tài)度,也看得出二人相處得還算和諧融洽。

    不說府中下人如何驚掉下巴,衛(wèi)芩都恍惚以為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敢置信:“二嫂,你居然和她好起來了?!”

    攪家精和傲氣鬼居然會走到一起!

    原齊芳在椅子坐下,嗤道:“你這話說得奇怪,我們本來也沒有大仇怨,怎么就不能好了。”

    衛(wèi)芩嘁了聲。

    大夫人溫玉嫻笑道:“一家子和樂才好呢。三弟妹身上好些了嗎?”

    沈云西點頭,細(xì)聲回道:“都好了,多謝大嫂關(guān)心。”

    綠芯到外堂來請她們時,見到的就是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不免眼神一暗。

    秦蘭月還在坐月子,不好見風(fēng),妯娌幾個順次轉(zhuǎn)入內(nèi)屋。

    沈云西坐在下人端來的圓凳上,望向天青色軟煙羅裁成的帳子里,帳子沒有掛起來,看不到里面的秦蘭月,只隱隱約約能見到個輪廓。

    “我儀容不整,就不和你們面見了。叫你們過來是為半月后滿月宴一事,各府的請柬都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這宴老二媳婦朝朝你們都幫襯著老大媳婦好好辦,以后瑭哥兒長大了,記得你們這些嫂嫂的情,也會孝順你們的。”

    秦蘭月之子在家行九,出生當(dāng)天就取好了名,叫衛(wèi)瑭。

    “綠芯,把九郎抱過來,叫他嫂子jiejie都見一見。”

    綠芯應(yīng)是,輪到沈云西,綠芯只在她面前晃了一眼,就飛快地又把孩子抱走了,生怕她做什么似的。

    沈云西本來也對秦蘭月的孩子沒興趣,無所謂見或不見,倒是接下來的話題引動了她的心神。

    “還有一件事,三天后福昌長公主府設(shè)賞花宴,特意下了帖子來,請你們都去看看。”

    雖隔著簾子,但沈云西知道秦蘭月在看她,“長公主說了,好容易才捱過今年的冷冬,眼見就要開春了,大家一起熱鬧熱鬧,請你們務(wù)必賞臉過去一趟。”

    在秦蘭月加重的“務(wù)必”里,女婢將公主府送來的大紅洋金帖子呈了過來。

    大夫人溫玉嫻作為長嫂代為收了,她并不知道沈云西和宋修文的糾紛,笑應(yīng)道:“早聽說長公主養(yǎng)了一園子的好梅花,這下咱們都有眼福了。”

    又說了會兒閑話,便散了,只得二夫人留了下來伺候。

    吃人家的嘴短,原二夫人這回夠義氣,沒拉扯沈云西,一人留在正院,生受刁難。

    趁二夫人去端茶的空檔,秦蘭月嘆息地對綠芯說道:“怪不巧的,碰上我坐月子,不能親見她落在長公主手里,解我心頭之恨,實為憾事。”

    沈云西雖沒聽到秦蘭月后頭的話,卻差不多能猜到她心里的期盼,但可惜的是,女主注定要失望的。她的話本子已經(jīng)送到書鋪去了,印賣也就在這幾天。

    ..

    轉(zhuǎn)眼就到了設(shè)宴這日,長公主府門前鈿車轎馬絡(luò)繹不絕。

    沈云西和大夫人諸人才到,就有公主府的管事上前做禮,一邊隱晦地打量沈云西,一邊殷勤地請她們往里去。

    沈云西只做不知,跟在大夫人和二夫人后面步入宅內(nèi),一路走去,滿目樓閣亭臺,只覺銀屏金屋,富麗堂皇。

    管事將她們引到了一處名喚“飲冰堂”的地方,還未至門庭里,絲竹笑鬧聲就先傳入了耳中。管事?lián)P了揚(yáng)頭,打眼色支使廊廡下的女婢通傳。

    那女婢是早接到吩咐了的,忙地高聲一呼:“安國公府的夫人小姐們到了。”

    堂內(nèi)人聲霎時一靜。

    大夫人二夫人和衛(wèi)芩并未多想,繞過堂前側(cè)開的沉香木雕梅花折屏,率先進(jìn)去問禮了。

    沈云西稍落后些,她才要邁步,竹珍忍不住擔(dān)憂地拉了拉她的袖子,欲言又止:“小姐……”

    “慌什么?”沈云西解了身上擋風(fēng)的斗篷,搭到竹珍懷里,沉眉淡定地走了進(jìn)去。

    她道:“好生瞅著你們小姐今天是怎么以一當(dāng)百,萬夫莫開的,順便再請你們看場好戲。”

    第19章

    ◎放在整個京里都是相當(dāng)炸裂的!◎

    飲冰堂內(nèi),湘錦垂地,織珠為簾,自侍女傳報安國公府女眷到,所有人都不期而同地收了聲,鴉默雀靜。

    唯獨坐在上首的東道主福昌長公主,還若無其事地?fù)芘獞牙锏呐孟遥g或發(fā)出玉珠走盤的三兩聲。

    片息之后,她才閑閑地抬起頸子,掠視過前頭的大夫人三人,鎖定在最后那道細(xì)柳生姿的影子上。

    光看身段兒已是極動人了,再細(xì)品容色,肌映流霞,眉眼盈盈,更是冰明玉潤。

    好個勾人的狐貍精,果真大有資本!

    福昌長公主用力一捻,手下的琵琶弦變了腔調(diào)。

    尖雜的響聲叫諸人皆是一凜,對長公主突如其來的不悅而感到不解。沈夫人雖是梁京里的“傳奇人物”,可與長公主應(yīng)當(dāng)沒有結(jié)過怨才對。

    只有少部分消息靈通的心下了然。

    女客們神色各異。眾目之下,沈云西夷然行禮,福昌長公主倒未在這上面糾纏,道了聲坐。

    衛(wèi)芩再不機(jī)靈也咂摸出古怪來了,和二夫人耳語:“氣氛怪怪的,總覺得有不對的地方。”

    二夫人呵了聲,“傻子都知道了。看來是場鴻門宴,也不知道我們又哪里惹到長公主不滿了。”

    衛(wèi)芩茫然:“誰曉得她又發(fā)什么瘋。”

    相較于她們的稀里糊涂,沈云西是門兒清,卻不動聲色。

    內(nèi)堂還是靜悄悄的,都在往安國公府這邊打量審視,這一兩年,沈云西在梁京風(fēng)云榜上,是妥妥的榜首。

    先是和衛(wèi)邵成親,表姐妹成婆媳,后是大鬧衛(wèi)老夫人壽宴,臉都不要了。沉寂了三個月后,從城郊回來,原本以為一輩子就這么著了,沒想到突出奇招,憑借一本話本子強(qiáng)勢扭轉(zhuǎn)局勢。

    她有沒有洗白不好說,但她那表姐婆母秦蘭月秦夫人反正是徹底黑了,婚前茍合的名聲都傳爛了!

    手段好狠,又好毒!簡直就是個渾不吝的!

    有的不喜,有的不屑,還有的嘆服好奇,沈云西大大方方的任由她們看。

    福昌長公主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從喉嚨里擠出話來,“怎么都不說話?即是宴席就得說說笑笑的才熱鬧,你們一聲不吭的,可是不給本宮面子呢。”

    長公主的聲音就像是撥動輪|盤的手,話一出,滯澀的零件全都咔哧咔哧地動了起來。

    鴻臚寺卿家的吳小姐燦然一笑:“殿下可是錯怪我們了,只怪許久不見沈夫人,今見她風(fēng)采更盛,一走進(jìn)來叫我們都不小心看呆了。”

    其他人都呵呵應(yīng)是。

    只宣恩伯府的宋彎彎是長公主的小姑子,宋駙馬的親妹,挑剔地說道:“看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種貨色也能稱奇。”

    吳小姐只笑而不語。

    人多的地方都有小團(tuán)體,梁京貴女這個社交圈里,也不遑多讓。

    當(dāng)前的領(lǐng)頭人物有三個。

    一個是以太傅府呂施為首的吃瓜姐妹團(tuán),衛(wèi)芩也在其中。

    一個是以竇大儒的孫女竇錯玉為首的,喜好詩詞歌賦,有點文人脾氣的一系,原主從前亦是里面的領(lǐng)頭人之一,只是后來陷入丑聞,被小團(tuán)體單方面地除名了。

    再有一個就是以長公主為首的,長公主和她的狗腿子們了。

    這吳小姐和宋彎彎便都是長公主座下的好走狗,這會兒你一言我一語的,可不是在打機(jī)鋒,而是夾槍帶棒為長公主打頭鋒。

    沈云西其實還好,惡語是傷人,但半點傷不到她這種人,而且,她還能反過來傷別人。和她比嘴皮子?你是平路不走鉆刺窩——自討苦吃。

    “我這種貨色確實是不足為奇,但但凡有眼的都看得出來,我這貨色還是比宋彎彎你長得俊些的。”